裁云为衣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你这办法能行吗？万一他全程没反应怎么办？”

鹿灵摆摆摇摇手指：“我就是要看看，假如在日常生活中发生这件事，当事人会怎么应对。”

事情是这么开始的——鹿灵的新文写到男女主感情戏时就卡住了，因为她实在不知道平凡的女主做怎样的事才能引起男主的注意。无奈之下，她决定亲身实践一把。

而后她第一个就想到了许知舟，那个在成语大赛上她曾惊鸿一瞥过的人。彼时她正答完“顾盼神飞”这道题，转眼就看见他清隽的眉目间光华流转，颇有些将这词演活了的韵味。她急忙别过眼，将全部心思都转到了答题上，。而那双眼睛，却是再也忘不了了。

不久前，他还曾被迷妹当做漫画原型画过呢。既然当过漫画原型，那么做小说男主稍微参考下也没关系吧？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个局面，学校手工比赛的初赛结束，许知舟和评委组在学生会办公室筛选作品。而鹿灵为了脱颖而出，特意做了一个其丑无比的娃娃，想要丑瞎许知舟的眼。

初审当天，她和闺蜜溜到教室外面偷看，作品摆满了桌子，许知舟就坐在阳光下一个个翻看那些娃娃，。阳光划过他精致的侧颜轮廓，落在他骨節分明的手指上。他时而皱眉时而大笑，鹿灵感觉自己的心情也随着他的表情起起伏伏。

直到发现他笑得停不下来，鹿灵这才回过神来，定睛一看，他手里果然拿着她自己做的娃娃！

她赶快紧默默在心里记录他的表情，太好了，她终于知道怎么写感情戏了，女主就是要这样吸引男主的注意啊！

正当她记录完毕，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突然看见许知舟已经把她的娃娃给拆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小纸条。他皱着眉念上面的字，教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天啊哪，许知舟入校以来第一次接收到了正面表白！让我来看看这是哪位勇士……沈鹿灵，谁啊？”

鹿灵站在窗户外面，懵蒙了。闺蜜拼命推她：“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告诉我？！”

“不是我，我没写这种东西！”她一时激动，蹭地“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把自己暴露得一干二净。

房间内的许知舟隔着窗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眼窝深邃，看人的时候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深情。这眼神让鹿灵也是一怔，连带着心跳都漏跳了半拍。

不对，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沉迷于儿女私情！鹿灵一拍大腿，拉住闺蜜，飞快地冲下了楼梯。

不会吧，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就和他来了段不清不楚的孽缘？

「你是不是沈鹿灵」

本因以为事情到这里已经够出人意料了，可更让鹿灵惊讶的是，她入围了复赛，且是以第三名的好成绩。

身后传来议论：“沈鹿灵竟然能拿第三，是不是走了许知舟的后门啊？早要知道他这么好追，我早就上了。”

鹿灵心里苦，但她没办法说，只好暗中打探，告白这个黑锅究竟是谁甩给她的。？

周六的上午，鹿灵悄悄潜入学生会储物室，想翻出她做的娃娃里的纸字条寻找线索，。奈何东西太多，她半天都没找到。

“你是在找这个吗？”身后冷不丁出现的声音吓了她一大跳，她一回头，就看到许知舟举着娃娃朝她挑眉。

她一时羞赧，急忙摇头：“我是来还东西的。”

说完她想走，路过许知舟身边时却被他伸手拦住，。他晃了晃手臂：“你是沈鹿灵吧？”

这下彻底被他记住了，鹿灵欲哭无泪地说：“东西是我做的，但是告白是个误会……”

一通电话打断了她的解释，是森林公园兼职的催促，原来已经快到上班时间了。她挂了断电话正要继续说，许知舟却先开口发问：“你要去公园？刚好我也要去一趟，不知道路，你带我去吧。”

这么一打断，鹿灵算是彻底忘了要解释的事儿，带着他去了公园。在学校走的一路，她接受了不少目光的洗礼，真是透心凉啊。

好不容易到了公园，许知舟看着面前四处扑腾的鸽子，惊恐地道：“你在这里工作？”

“是啊，负责喂鸽子、，还卖鸽食，。”讲到这里，她来了兴致，“这个份兼职当时可是有很多人竞争，但是只应聘了我一个，。因为我从小就可以听懂它们的诉求和情绪，比如高兴或者害怕……许知舟，你有在听我讲吗？”

许知舟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满眼都是这些嘴巴尖尖的东西生物，看到就让人发怵，。一只鸽子飞到他脚边，他慌张地往后退了很多步，对着鹿灵喊：“它们为什么跟着我啊？你快帮我弄走！”

天哪，学校里呼风唤雨的许知舟居然怕鸽子，这也太有意思了吧？鹿灵抄着手，开始欣赏许知舟的“躲鸽舞”，。直到他被吓得脸面色惨白，她才帮她他把这些“怪物”赶走。

“我活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见怕鸽子的人。它们明明很可爱啊。”她打趣道。

“不止只是鸽子，还有鸭子和鹅之类的，嘴巴尖的东西我都怕。我小时候在奶奶家过暑假，被大鹅追杀了几条街，所以留下了阴影。”他惊魂未定地说。

“那你去别的地方玩吧，我要工作了，可不能帮你赶鸽子了。”

“不行！”他拉住她，“我们下个月的活动有喂鸽子，我不能在他们面前出丑，不如你帮我克服一下恐惧症吧？”

“没问题，但作为交换，你把我从决赛名单里撤掉吧？”复赛名单已经出来，再更改不大可能了，鹿灵只能出此下策。因为在她和许知舟扯上关系的这些天，流言蜚语满天飞，着实让她很困扰。

他不说话，她就当他是默认了，指着正在喝水的一只鸽子说：“给你介绍一下，它叫知知，跟我关系最好，以后训练你的事就交给它啦。”

许知舟似笑非笑：“知知？你怎么给它起这么暧昧的名字？”

他站在鼎盛的日光下，却比日光更加耀眼，连眉眼都熠熠生辉。鸽群从他身后扑棱棱飞过，碧海蓝天下他朝她笑，场景美得像一幅画。

晚风吹拂过来，带着令人心痒的悸动，。鹿灵恍惚间竟然觉得，假如他能一直来打扰她……也不算是件很坏的事情。

后来许知舟果然每个周末都来打扰她，先是远远地看着她喂食，后来也尝试着靠近鸽子。他蔚蓝的衬衫微微扬起，伸出手掌，温柔地注视着那群肉嘟嘟的小动物——一切美好终止在鸽子吃食的那一刻。

“天哪！”他迅速收回手掌，惊叫一声，躲到她身后，“太可怕了！它们不会把我的手啄穿吗？我这双手，以后可是要为祖国做出贡献的。”

认识他之前，鹿灵以为他是朵高岭之花，没想到这么快，高岭之花就从神坛跌落，变成了一株狗尾巴草。

她想打掉他的手，但他双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她无法挣脱，只能叹气道：“万物相生相克啊，我克它们，它们克你。”

他转过鹿灵的身子，两人就面对面，许知舟笑得像个痞子：“下一句我知道，我克你。”

她抬手作势要打他，他抱着头四处逃窜，整个公园都是他们的打闹声。也许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么自然而亲昵的动作，该是多么亲密的人才会有的。

「帝王的宠爱」

忙完兼职后，鹿灵就开始准备手工复赛，这次她做了个只生动的鸽子，特意把鸽子嘴做的得尖尖的。她都能猜到许知舟看到它后嫌弃的样子，肯定都不愿多看一眼，就会把它pass掉了。

可饶是鹿灵做了两手准备，最后的决赛名单，里还是有了她。

发布决赛名单的微博下热闹极了：——

“沈鹿灵果然是第一，我上周还看到他和许知舟在公园约会来着，一起喂鸽子，男方超宠溺的，给她买了好多鸽食！”

“太浪漫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帝王的宠爱吗？这对cpCP我站！”

鹿灵揣着一肚子火，准备在决赛上时找许知舟问清楚。

决赛有个现场拉票的环节，评委也会出场。鹿灵果然在后台找到了许知舟，他笑着朝她挥手，搞得她原本强势的质问一下子温柔下来：“你不是答应过我，我不参加决赛的吗？”

“我仔细想了想，我还有个请求，希望那件事你能帮我保密。可保密总得有封口费吧？你不参加决赛是不是因为没自信？没事，我会让大家都给你投票的。”

“……”她被他清奇的脑回路震惊了，想了想，这么劝他，：“你也知道，人的欲望是没无止境的，你总给我，我会想要更多的。”

他皺眉，似乎在认真思考她的话，而后茅塞顿开道：“想要更多？没问题，你还想要什么？”

这句话里莫名的宠溺是怎么回事啊……鹿灵赶快紧甩掉脑海里的胡思乱想，悄悄用余光瞟许知舟，。好在那人神经大条，正和远处的人在打招呼。

下一秒，表演系的张意学长就走了过来，。鹿灵有些慌，刚进校时他曾为她指过路，她还暗恋了他一阵子呢。

张意指着鹿灵：“你就是给知舟写情书的女孩儿？还挺大胆的。”

“不不不！那都是谣言，我不喜欢他。”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自己会那么激动地辩驳。

“无论如何，”张意拍拍她的头，“你挺不错的，要加油啊。”

说完他就走了，留下鹿灵一个人站在原地回味，。她刚刚是被摸头了吗？她喜滋滋地问许知舟：“学长刚刚说什么了？”

他伸手把她的头发揉得一团乱，满眼认真：“说你丑。”

她也不恼：“学长来这儿干嘛吗啊呀？也是评委吗？”

“闭嘴，吵死了。”

“别啊，你们是朋友吗，？给我分享点情报嘛！”

他不理她，拉票很快开始，二两人都上了台。轮到鹿灵时，张意献出了一票，正当其他人也准备投票时，许知舟却冷冷地说：“不用投了，就当我刚刚没拜托过你们。”顿了顿，他又继续道，“只有一个赏识者，感觉上会比较浪漫。”

他的话通过话筒扩散出来，底下一阵唏嘘：“完了，许帝王吃醋了，后果很严重。”

「你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不知是谁一语成谶，这个次事件的后果果然十分严重——许知舟在开车回家的路上，撞到了路障，立马被送进了医院。

鹿灵是从张意那里得到的消息，彼时距离他手术已经过去了三天，许知舟应该正在住院恢复。

“我今天要去看知舟，你去吗？”

鹿灵翘逃了专业课，急忙跟着他一起去了。

许知舟看见她时缓和下来的脸色，在看到张意后又恢复了冷漠：“你们来干什么？”

鹿灵没注意到他的语气，看着他打上石膏的腿：“你还好吗？伤得重不重？”

“死不了。”他说。

她坐在床边，为了表达对病患的关爱，准备给他削个苹果，。张意一把夺过来：“我来吧。”

鹿灵看到许知舟还有空跟自己拌嘴，想必伤得没她想的那么重，有些喜悦，话也多了起来：“真不用，我特会削苹果，从头到尾苹果皮可以不断……”

许知舟打断她：“我是腿断了，不是手，可以自己削。张意，你还不走吗？不是还有课吗？”

张意这才起身，鹿灵想着要给许知舟多点休息的时间，也站起身告别辞：“那我也先回去啦。”

“你别走，我有东西要给你。”

张意离开后，许知舟才从被子里拿出她做的小鸽子：“都是因为开车的时候想开窗把它丢出去，我才受伤的，你快点带走吧。”

她撇着嘴接过，两人的手指蓦然相触，有酥麻的感觉传递到指尖，像被吃食的鸽子啄了一下。许知舟没说话，她的脸也一热，有某种奇特的感觉蔓延开来。

为了掩盖这种奇妙的氛围，她咳了一下：“那个……我想起之前有件事，手工初赛娃娃里的那团张纸字条，不是我放的。”

许知舟眉头一皱，鹿灵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下一秒，他的表情果然变了：“你从学校赶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还是跟张意一起？”

“我……”

“算了，我头疼，你先回去吧。”许知舟直接躺下，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她叹了口气，还是乖乖地走了。

门刚锁上，许知舟立马就坐了起来，对着门口自言自语：“我知道是我误会了，偶尔误会几次不也挺好的吗？我做了这么多，你就不能误会误会我吗？”

他气得直咬牙：“沈鹿灵，真是比鸽子和大鹅还要可怕的生物。”

「你不是作者吗？」

虽然和许知舟冷战了，但每天的更新任务还是要完成的，。本来顺畅的思路就是由许知舟开始的，和他吵架后，思路也莫名其妙地断了。

不过要说的是，在她这篇小说小红之后，因为工作变更，她被换到了另一个编辑手上。新编辑很热情，但可今天也显得有气无力：“稿子更了吗亲？”

——“卡文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写了。”

过了半个小时消息才发过来：“写感情线啊，都这么久了，男女主也该互表心意了。”

——“可是男主这么优秀，我觉得他没道理会喜欢女主啊。”她想到了自己和许知舟。

编辑按捺不住了，秒回道：“万一男主瞎呢？！”

“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的男主！”她想了想，又问，“不过，你真觉得男主喜欢女主吗？女主呢？她又喜欢他男主吗？”

“——大大，你才是作者啊，喜不喜欢不是只有你知道吗！”

她如醍醐灌顶，是啊，道理都一样，她喜不喜欢许知舟，不是只有自己才知道吗？

她看着那只鸽子玩偶，想起他被吓得跳脚而自己乐在其中的模样；想起刚开始那么多小说原型可选的时候，她却毅然决然地去招惹了他；想起知道他出事的那一刻，眼泪快涌上出来的自己。

看来她喜欢他，远比想象中还要早啊。

第二天她去医院看他，却被告知他已经出院，可他却并没有回学校，那是去哪儿了呢？

鹿灵万般打探，才得知今天学生会在古堡聚餐：“听说那里特别好玩，风景也好，运气好还可以遇到鸽群……”

鸽群？鹿灵立即想起他的恐惧症还没完全克服，而他的脚也没完全恢复，急忙问了地址跑赶过去。

她赶跑到古堡门口用力敲门，门一开便问：“许知舟在哪里？！”

那人指了指楼上的房间，鹿灵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闯冲了进去，这才松了口气——幸好没有鸽子，许知舟也好好地站在房中央。

但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鹿灵，许知舟也拄着拐杖棍一脸迷茫，。他双眸微眯，面颊也红通通的。鹿灵环视打量地上RIO的空瓶，才得知道他有可能是醉了，不禁走過去扶着他，温言软语地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她把他搀扶出了房间，剩下一群人面面相觑：“那什么……许知舟不是什么都没喝吗？”

围观群众表示不懂许知舟的套路。

可许知舟却顺水推舟地装醉，任她说什么都乖乖点头。

鹿灵摸摸他的头：“那等下万一有鸽子你千万别叫哦，我会帮你赶走它们的。”唉，他这个样子真是让人保护欲满满啊。

她给他找了椅子坐着下，片刻不离地守在他的身边，。傍晚时果然有鸽子飞来，众人拿着一边旁的鸽食逗着：“许知舟你要不要玩玩？看你平时挺喜欢去公园的。”

鹿灵摆手：“不用了，他需要休息。”

许知舟靠在她的肩头，闭眼假寐，却不小心弯勾了嘴角。

「要不是这样我能见到你吗？」

那天，鹿灵还贴心地将许知舟送回了家，。离开时，他可怜巴巴地拉着她的衣角，眨了眨亮亮的下垂眼：“沈鹿灵，我们交往吧。”

她心里一软，正想回答，忽地想起他现在是醉酒模式，该不会等他醒了就拒不认账，而且还嘲笑她是一厢情愿吧？

思忖半晌，她拍拍他的肩膀：“明天我再回答你。”

假如他记得，明天应该会来找她吧？

果不其然，第二天鹿灵一醒来，就收到许知舟的消息，说自己的腿好得差不多了，约她在学校咖啡厅馆见。她惊喜又紧张，约会开始前忍不住给闺蜜蜜打了电话，。闺蜜蜜一直安慰她，她也就慢慢也放松下来。

闺蜜感叹：“你真是命好啊。”

“我一开始也是因为想写一个情节，想不到男主的反应，就去调戏了一下许知舟。一开始我真不想跟他扯上关系，他刚好怕鸽子，我就帮他克服恐惧症，希望别再参加那个比赛了……”她说着就来了兴致，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

直到手机被人抢走，她看到许知舟正一脸寒意地望着她：“你刚刚说的，我全听到了。”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许知舟挂断电话，把包厢间的门关上，这才冷笑道：“怪不得一开始总跟我说那个张告白纸字条是误会啊呢，原来是生怕跟我扯上关系。我就说嘛，明明私下四处打探我的消息，一见到我却又想避而远之，原来是在我身上做实验来了！”

“我的出发点虽然不大好，但我的心不坏啊，你就别生气了，。”她讨好道，“再说了，你一开始接近我不也是为了克服恐鸽症嘛，咱们俩扯平了。”

“平了？！”他更加恼怒，“要不是我怕鸽子，我能周末找借口去公园见你吗？要不是顶着压力一直把你推到决赛上，我能多跟你讲一句话吗？要不是我费尽心思买了个编辑号，你可能到现在都只把我当一个成小说素材！”

他的话中的信息量太大，鹿灵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他。

他把那些零食扔到桌子上：“好，我现在告诉你，那个纸张字条也是我自己放的，从头到尾认真得像个傻子一样的，就只有我自己。沈鹿灵，你好歹也讲点良心啊。”

而后他摔门而出，留下光影中的鹿灵独自发呆。

她摸了摸脸颊，才发现自己哭了。

「我也是」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自己像个渣女，一直在玩弄对方的感情。可是，为什么感觉上我是胜利的那方，我却有种被甩了的悲痛感呢？”

电话那边顿了顿，似乎被她这番哲理性的话题问到了，半晌切掉了电话：“让我们聆听下一位听众的来电……”

鹿灵悻悻地拿放下手机，这是第五个拒绝回答她的问题的电台主持人了。果然，能让许知舟发这么大火的问题是个好问题，带着哲学性，可以入围鹿灵的“十万个为什么”。

她正黯然神伤，闺蜜蜜拿着一张照片来开导她：“你看，这是我们评出的亚洲四大醋王。”

“鬼怪、蓝海、举重妖精，还有一个出自哪里？”

“你心里咯，。”閨蜜蜜直指她的心脏，“许知舟，四大醋王之首。张意是来追我的，只是借你牵线搭桥而已，他肯定误会了什么，最近看wuli意意都是满眼怒火……”

鹿灵一眼便看穿了她：“去去去，要秀恩爱一边儿去，我这正经历信任危机呢。你说许知舟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啊，破罐子破摔？”

“笨，他的意思是他做的得已经够多了，接下来该你了。”

鹿灵似懂非懂，第二天兼职时得空才给他打了个电话。听说在他们吵架之后，许知舟迅速跟着老师去了外地做演讲，也不知是不是为了躲她。

电话响了好几声他才接通，鹿灵还没反应过来：“知知？”

许知舟的心猛然地跳停了一拍，他以前总瞧不起室友一谈恋爱就满口亲爱的，现在自己却颇为受用，心情好了大半……这样亲昵的称呼，还不错嘛，。他摸了摸鼻子，笑了。

“知知！不许欺负新来的！”鹿灵狠狠教训了一顿四处挑事的知知，这才发现他已经接通了电话，：“许知舟？”

敢情刚刚是在叫鸽子呢？许知舟咬牙：“你还敢打电话给我？”言外之意——你居然敢现在才打给我？

“听说，听说你明天要演讲啦，我来给你加加油，。”她抬头看着静谧的夜空，“等你回来了，我请你吃炒酸奶赔罪。”

他的心思也随着她的话柔软下来，笑着问：“还有呢？”

“噢，还有红豆饼、煎饼果子、关东煮，我都挺想吃的，。哈哈，但是我没钱，你只能选一样！”

他满头黑线，思考了一会儿，才决定亲自开口：“你现在也在看月亮吗？我好像，有点想……”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想吃月饼了！”她咽了口口水。

“……”

“我也是，。”半晌，鹿灵才鼓起勇气说出口，“许知舟，无论你想说什么，我也是。”

很想你，想见你，想拥抱你，想和你牵着手，走到长夜的尽头。

「然后他死了」

不久以后，许知舟就跟着老师顺利回来了，。是时恰逢手工比赛的公布结果公布，鹿灵拿了第三名，就跟着学生会的同学一起去了趟庆功宴。

大家在饭桌上大家闲聊：“听说张意马上要拍戏了啊？”

张意笑笑：“只是个配角而已，戏不多。”

大家纷纷起哄来一段即兴表演，还要他挑个女伴。鹿灵想起来之前闺蜜拜托自己看着他，这下有点焦着急，发消息去问闺蜜怎么办。闺蜜言简意赅：你上。

而后张意应该也收到了闺蜜的消息，无奈之下，只能向鹿灵发出邀请。鹿灵硬着头皮跟他一起走到房中央，抬头就看到许知舟一双喷火的眼睛。

众人热情地一人一句，编出了一个狗血的爱情故事，最后一句，轮到了许知舟。

所有人都期待着他为故事画上一个完美的惊叹号，可他却云淡风轻地开口：“然后男主角死了，女主爱上了我，全剧终。”

很好，他顺利地为故事画上了无数个黑人问号。

他站起身，走到鹿灵身边牵起她的手：“不好意思，我和我女朋友还有点家务事没解决，先走了。”

鹿灵被他拖走出很远后，才听到包厢间里发出如雷的尖叫声，她这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我什么时候成你女朋友了？”

“比起这个，我觉得你应该先回答我，你为什么要跟张意一起表演？”醋王如是问道。

“不是的，张意之前是来追我闺蜜的，他们俩早在一起了，闺蜜拜托我看牢他来着。”

此句话一出，许知舟心里一轻：“也是，都见过我了，哪儿还能看得上别人。”

她皱眉：“不行，我想吐。”

许知舟抬手，鹿灵怕他揍她自己，下意识地闭紧双眼。谁料他竟拨开她的刘海，随即一个软软的东西贴上了她的额头。

她一睁开眼就看到他得意的笑颜，鹿灵脸一红，结巴道：“许知舟你、你刚刚是……掀了我的刘海吗？！”

“……什么？”

“你不知道女生的刘海不能撩吗？撩刘海可是要娶我的，你个混账！”

他沉默了一会儿，为了不继续把这么好的氛围破坏掉，明智地换了个话题：“好吧，咱们去公园。”

到了公园，鹿灵才知道他的用意。许知舟竟不再害怕这些鸽子了，他不仅自如地给它们喂食，还朝鹿灵眨了眨眼睛：“我还有更让你惊喜的。”

他吹了声口哨，知知就迎着瑰丽的晚霞朝着她飞来，嘴里还衔着她手工初赛时交上去的娃娃。她取下那只丑的得很有态度的羊，急忙去找那张许知舟嫁祸给她自己的告白纸字条，却一无所获。

他清了清嗓子：“我觉得那个不够有诚意，换了一个。”

“什么？”

“我愿意当你一辈子你的小说素材，供你实验。包括，咳咳，喀喀——那个什么戏……”

她的脸颊被彤云染了色：“我是个正经作者，不写那些东西的！”

“未来的路还长着呢，谁知道以后的事啊。”

是啊，谁能预料到他被好友拉去看成语大赛，却看到她在台上所向披靡地答题，那一刻仿佛灯光俱灭，少女就是一颗个耀眼的发光体。

天知道，当他从朋友口里听说她打探他自己的消息时有多高兴。，为了制造缘分，且不论心机纸字条和找她治自己的恐鸽症，他甚至还买了编辑号，每次都把自己想说的话发给她的原编辑，再由编辑转化为专业语言，他才能引导她看清自己的内心。为了今天给她惊喜，他花了无数个夜晚和这些鸽子“沟通情感”。

想到这里，他不禁笑出声，突然说：“我愿意。”

“啊？”

“想不起来就算了，就当我刘海白撩了。”

鹿灵半天晌才反应过来，笑着说：“空口无凭，要盖章才算。”

他指指自己的脸颊，深深的酒窝仿佛也在表示昭示他的愉悦：“喏，在这里盖章。”

她招手：“知知，来，啄他。”

“诶诶诶哎哎哎！不能啄脸啊！”

编辑/叉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