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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抓住一阵风

2017-04-19刘梦琦

魅力中国 2016年21期
关键词:许鞍华大段罗杰

当我们开始使用复兴、重振以及挽救这类词语的时候其实等于是在承认,它已经死了。例如说,港片。

许鞍华是香港导演,一个有趣的导演。这么多年来她的电影主题涉猎非常广泛,但是从《疯劫》到《天水围》再到《桃姐》到《黄金时代》。这每一部电影都有着鲜明的导演个人风格标签。她关注故事里的人。真真的代表港人在这变幻年代的百般滋味。总有人嫌她能将再尖锐的题材拍得无比平淡。但这也是一种共识,“许鞍华的电影语言,平淡中见悠远,沉静里含深意,调子总有些灰暗徐缓,却是将熄未熄的一炉碳,些略闪耀动人的火花。”我看过形容许鞍华的电影最贴切大概是这样:“一条长长的山路,仿佛可以不慌不忙的走到尽头。没有伯乐难求的自怨自艾,也没有拂袖而去的狂放不羁,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次出游,走着走着就邂逅了临着荒城的古渡和洒满余晖的山林。内心宁静,天地悠悠。”

电影其实没有任何刻意的煽情,全都是人物生活中真实情感的一种自然流露,不做作,不夸张,也不刻意的隐藏着。点到即止,大段大段的留白,我就告诉你这么件事,其他的自个去想吧。这是一个忠厚的孤勇者在与你对话。她质朴地将满腔汹涌的情绪表白于你,却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哀怨盈怀,让我们从内心去体会这个故事的悲怆。我们说,沉默往往比倾诉更动人。

许鞍华的电影语言放弃了一切可以用来引导观众的技术手段,更多的采用一种纪录的手法来表现生活中的诸多细节。

单身了一辈子的桃姐,看到小年轻们拍摄婚纱照的时候,她是在想象自己穿上嫁衣时的样子,还是她的小少爷赢取新娘的时刻呢,她怎么想我都难过。桃姐再次打开装着自己家当的箱子,和罗杰一起分享回忆。看到她没有花掉,而是收藏起来的第一份工钱,我很难过;看到她保存的,直到现在还很香的力士香皂,我也很难过;桃姐为了参加罗杰电影的首映礼,要变成“大帅哥”旁边的“大美女”。她拧开快用到底的口红,抹在嘴上。那很可能是她用了一辈子的口红。如果再买一只的话,怕是用不完了吧——她有没有这么想过。有,我也难过,没有,我也难过;已经不能走路的桃姐,被保险绳束在轮椅上,罗杰推着她跑得气喘吁吁,她一直晃,说好热,想吃凉粉。影片最后回光返照,罗杰又一次出差归来,看到楼上明亮的窗台,是桃姐坐在那里为他守灯。桃姐看到少爺回来才熄灭灯火,蹑手蹑脚地在门后听到他进屋的声音后,安心地去自己的房间睡觉。这个画面是如此的熟悉,不是吗?不就是每天都发生在你我身上的吗?

难过,真是难过。

在我心里其实很难把《桃姐》当做一部普通的电影来看,因为其中的某些东西带给我的触动是很难用一般电影兔死狐悲式的移情效应来相提并论的,比起影片带给我的伤感和欢乐,我感受更多的是一种恐惧,出于对那种每个人必经的离死亡最近的生命存在形式的恐惧,一直都觉得衰老是一件特别残忍的事情。尽管在感情方面很节制,《桃姐》还是用一种近乎残酷的白描方式展现了这一生存状态。即使是有儿女的环伺,但老人内心的孤寂依旧如洪荒一般笼罩着自己灰暗的人生。影片中的桃姐会本能地拒绝来自他人的关照,即使是与自己情同母子的罗杰,其实这与很多父母的心态是一样的,既留恋着天伦之乐,又不甘成为儿女的负担,死亡的恐惧埋藏在内心独自面对,你很难说清他们到底是想死还是想活着。

在北大百年讲堂的首映式上秦海璐说,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个桃姐。是的,她可能是你的母亲,可能是一位年长的邻居,可能是一个服侍过的老妈子,也可能是总在菜市场里遇见的颤颤巍巍的老太。她没什么文化,不会社交礼仪,只知怎么做牛舌好吃,去哪里买菜便宜;她不过问你的事业,不懂鉴赏与品位,只会觉得你最棒,永远为你骄傲和自豪;她絮絮叨叨,拒绝你破费,很容易满足,待人宽容善良;她执拗倔强,顽固不改,你熟知她的缺点,最可爱也最真实。相伴多年的桃姐就这样走了,像一阵温暖却不易觉察的风。

谁能抓住一阵风呢?善待身边人,尤其是老人。时光无多,不要留有遗憾。

作者简介:

刘梦琦,武昌实验中学 高三13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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