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 霞

一

深夜，同学的母亲急性哮喘发作，送到医院时，已没了气息。同学的父亲在家里等候，看着回来的儿女，竟什么也没问。只是从那天起，他不再进食。孩子们百般哄劝，父亲牙关紧咬。熬至第三天，80岁的老人已经体力不支，被强行送到医院，用尽所有治疗措施，无法挽留他去意已决的心。一周后老人追随老伴而去。

逝去的父母，衣着随意，靠种地和农闲时打零工，拉扯大了五兄妹。父亲的身体一点毛病都没有，父母吵吵闹闹过了一辈子，谁知道最后竟是这样。

我相信，他们一生都没说过一个“爱”字。

二

去年春天的同学聚会，建国一次也没参加。冬天的时候，我突然想起，问他为什么销声匿迹。建国笑眯眯地说“：我摔了一跤。”我笑了起来“，这么大的人，怎么能摔跤？”建国说“：很严重的，都破相了。”我又笑“，喝酒了吧。”建国不好意思了“：不是，替媳妇摔的，当时那情形不是我摔就是她摔，想了想，还是我摔吧。”到底怎样的情形，他再不肯讲，只说“喝酒、喝酒”。

后来隐约听说，他的妻子在滚动的扶梯上被人挤了出来，就要掉下去，建国侧身拉回妻子，自己却脸朝地面直直摔下去。

这样的爱情，他们自己都羞于诉说。

建国的妻子前年查出了肾病，身体孱弱。每每天气不好，他就去接她下班。骑着自行车，让她稳稳坐在后面，宽大的身体挡住迎面的风。他说，这样的感觉，你们有车族是体会不到的。

平日里，看不出他们夫妻情深，一个病了，另一个也不说什么不离不弃、相守相依，只是陪在身边默默守护着。

读着童话故事长大，王子英俊、公主美丽，历尽艰险总能得到甜蜜爱情，衣食无忧，一生美满。也听过太多真实的爱情故事。为佳人放弃王位，为反抗家族势力双双殉情。故事完成着一代代人爱的启蒙，纯净我们的心，坚定我们爱的信仰，这些名字在后来者的慨叹中流芳百世。

而身边的平常人，他们的日子，没人记录，也没有看客。女人们有时唠唠叨叨，男人们日日奔忙。琐碎的生活，平淡的岁月，最能消磨爱情的光华。得付出多少耐心和操劳，得有怎样的善良和宽容，才能让爱不蒙尘，才能看着彼此衰老憔悴的面孔而不厌弃啊。

平常人的爱情，也可以像童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