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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现代语境下的历史重构

2017-03-30唐恩莉

黑龙江教育学院学报 2017年2期
关键词:叙事模式宠儿托尼

唐恩莉

摘 要:《宠儿》是美国当代黑人女作家托尼·莫里森的代表作,莫里森在这部小说中继承了黑奴叙事书写历史的传统,同时又将它融入到了后现代的语境中,并且还采用了多角度的叙事手法,全面及尽可能真实地还原了黑人在美国历史上特殊地位,控訴了臭名昭著的黑人奴隶制度对美国黑人造成的身体上和心灵上的双重伤害,揭示了由白人上层阶级主导的官方历史,是对真实历史的歪曲。作者运用后现代文学的诸多表现手法,对历史进行解构和重构,在要求人们正视历史的前提条件下,呼吁黑人们应该关注自己当下的命运。

关键词:后现代语境;托尼·莫里森;《宠儿》;叙事模式

中图分类号:I106.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17836(2017)02009403

《宠儿》是莫里森的第五部作品,发表于1987年,自从出版伊始就备受广大文学爱好者所追捧,莫里森作为一部多产的作家,其质量和数量在文学史上都首屈一指。《宠儿》则被评论家以及读者一致认为是她“最成功最感人的作品”。在1993年托尼·莫里森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殊荣之后,进一步奠定了她文学大家的地位。莫里森通过诡诞柜式情节和扭曲人物的塑造,将虚幻与真实、怪异与正常杂糅来揭示出黑人悲惨的生存境遇,进而成为“表达后现代的另一种声音”。

一、《宠儿》的故事情节概述

作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黑人女作家,托尼·莫里森的作品在美国文学界广受关注。发表于1987年《宠儿》是作者成名之后的作品, 该作品在次年荣获了普利策奖,并且该作品被誉为“美国文学史的里程碑”,除此之外,《宠儿》还为莫里森赢得了全国图书奖以及罗伯特·肯尼迪奖。托尼·莫里森在作品中揭示了美国奴隶制以及种族歧视对黑人精神造成的创伤,深刻地刻画了黑人那段不堪回首的历史悲惨遭遇。笔者从后现代语境入手,来探究《宠儿》中的叙事模式。

《宠儿》是根据历史上的一段真实片段改编的,19世纪50年代黑奴玛格丽特·加纳带着自己的子女从奴隶庄园中逃跑后,来到了俄亥俄州的辛辛那提,紧接着奴隶主寻踪找来,玛格丽特·加纳为使得自己的子女不再像她一样遭受非人的待遇,毅然为他们选择死亡,但是她只杀死一个女儿后就被奴隶主捕获[1]。托尼·莫里森在1974年接触这个故事时就萌生了强烈的创作冲动。在经过十年酝酿和三年创作后,一部残害黑奴心灵的血泪史《宠儿》问世。《宠儿》作为一部具有魔幻现实主义的小说,主要讲述了黑奴塞丝对自己悲惨境遇的回忆,故事发生在美国农奴制时期,年仅13岁的塞丝被卖到“甜蜜之家”的种植园,种植园主加纳对自己的奴隶实行的是一种相对仁慈的管理制度,但是当加纳先生遭遇谋杀后,具有虐待倾向的狂热种族主义分子“学校教师”着手打理种植园。这些黑奴们不堪忍受动物般的虐待纷纷选择逃跑,塞丝为了避免女儿沦为奴隶的命运,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女儿,用塞丝的话来说,她把女儿带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但是当经受过众多磨难的塞丝在124号定居后,杀死亲生女儿的恐惧一直缠绕着她。18年后,女儿为了感受到母爱,借助肉体复活,而塞丝则是倾其所有来给予其自己的母爱,并且似乎丧失了应有的理智,而最终是一向内向的丹芙勇敢地走出了124号并向黑人社会寻求帮助,最终取走了宠儿。并且丹芙还抚慰了宠儿的亡灵,塞丝也逐步从过去的内疚自责的生活中走了出来。

在美国历史上黑人长久以来都是一个弱势的群体,在现当代的文学著作中,他们这个群体很少能成为那些文学大家笔下的主角,而优秀的黑人作家数量又不太多,再加上其群体历史在美国的历史上处于缺失、空白状态,这种缺失不仅体现其历史地位的缺失,还有其文学意义上的缺失,从而造成其原本的生活状态和历史面目比较模糊或者被歪曲,有些黑人作家发现这一素材,但是由于史料和类似文学著作的缺失,他们不能很好地表现自我。而莫里森作为一个黑人女作家,生活在黑人文化中,她利用自己的优势将被埋没的黑人历史资料进行重新组合,进而对历史语境中所蕴含的历史内涵进行了深入且具体的诠释。在作品中,莫里森巧妙地借助后现代主义的叙事风格将残缺的黑人历史进行了巧妙的补充,增加了文学的魅力。

二、后现代主义的叙事策略

《宠儿》作为一部后现代主义文学的力作,凸显后现代主义文学的典型特征,莫里森通过《宠儿》给人们呈现了其独特的艺术创作风格,托尼·莫里森将女性的细腻与后现代主义的创作风格进行了巧妙的组合,对黑人的生存现状进行了淋漓尽致的表达,并警醒人们要多关注黑人群体,客观真实地展现黑人种族的发展历史,对白人撰写的所谓的官方历史进行了有力回击,重新唤醒本种族的种族意识。下面,就具体分析《宠儿》中后现代主义的叙事策略。

1多角度的叙事风格

该小说以124号闹鬼这一事件作为开篇和切入点,同时将突然来访的保罗·D作为过去回忆的铺垫。之所以这样安排是为了对现在情况出现的原因进行深入的思考和研究。对于黑奴来说,奴隶制是套在他们身上的一个枷锁,遭受非人类的待遇,让人们深刻铭记,留下深深的烙印,而这段悲惨的历史也是人们所不愿意回忆和提起的。对于这部小说来说,作者之所以刻意地让每个人都回忆过去悲惨的经历,是为了给人留下很深的年代感,产生身临其境的感觉,从而产生对黑人群体的同情和对奴隶制的厌恶和反感。小说中塞丝的回忆与124号闹鬼事件几乎是同步的,借助后现代主义的表现手法将历史和现实进行了很好的结合[2]。

多角度的叙述方式是每个人都参与到故事情节的叙述中去,通过对不同人物的叙述,相互补充,层层递进,使整个故事逐渐清晰。而在故事的叙述过程中对人物的叙述并不是完整的,每个人从自己的立场上谈论对事物的看法,通过多条线索的架构,尽可能完整地还原事实真相。多个的叙述角度,多个人物视角,多种叙事风格,以及多种人生阅历和宝贵经验的相对多样性,是对传统“大统一叙述”单一叙事模式的一种挑战和超越。例如小说中对于塞丝身上的那些鞭痕的描述出现了多次,但却是从不同人的叙述中表达出来的,其本质是每个人对塞丝的好感度,保罗·D是因为爱恋塞丝,所以说这些鞭痕如同“一幅雕塑作品”;而那个帮助塞丝接生的白人女孩则认为这些鞭痕是一棵繁华盛开的樱桃树。与这两个人的看法不同的是祖母,她认为这些鞭痕犹如一朵盛开的蔷薇花[3]。另外,多角度的叙述方式,在小说另一处还有显著体现,塞丝在逃离奴隶主庄园的路上,在一个善良的白人女性的帮助下,顺利地产下女儿丹芙,后来小说中共有三处地方提及此事,通过两个任务的叙述,使整件事情变得完整,第一次先是由整个事件的最大受益者丹芙引出这个故事,但只是一笔带过,第二次还是丹芙在谈论宠儿时进一步提供信息,补充故事情节,第三次由整个事件的见证者和参与者塞丝,通过自己的经历完整补全这个故事。作者将自己内心关于超越种族界限的那种内心的善良,通过小说中不同人物的言语表达出来,而这种表达贯穿小说的全部。这种写作的手法能够消除白人与黑人之间的界限,改变主流的以白人的口吻来对黑人所表达的失真的叙述,这也使得黑人拥有了自己的话语权[4]。通过100多年后莫里森重新对奴隶制历史的重温,能够客观地还原黑人尤其是黑人妇女的话语权,还原历史的真相,尽量少地降低历史的虚假性。

在《宠儿》中不断地转换叙述视角,对每个事件的核心情节,不同人物站在不同的视角,进行层层递进的推进式叙述,但是他们的叙述又是不全面的,这些不全面的叙述容易造成读者思想的误导,使其不能够对实际情况有深入的理解。因此作者巧妙地运用多角度叙述这种文学表現手法,通过各种角色的不同叙述,来很好地解决这一问题。如塞丝在“甜蜜之家”的生活是由其他相关的角色不断地进行补充和完善而形成的。小说中的保罗·D起到一个全能配角的作用,用自己的语言和心理变化来带动小说情节的变化。通过对保罗·D的回忆,向读者揭开了小说的另一个悬念,塞丝的丈夫是何许人也,塞丝在出逃时曾与丈夫约定见面的时间地点,但是塞丝的丈夫黑尔并没有按照规定的时间出现。其真正的原因是“学校教师”的两个侄子在马厩里吸光了她的乳汁,当时黑尔在阁楼中亲眼目睹这件事情,一个男人的尊严被瞬间击垮,精神彻底崩溃,或许黑尔已经死去,从而吻合了上文没出现的原因。而小说中的另一个配角斯坦普·培德则更多地展现的是“打酱油”的角色,但是其有时候又发挥着不可或缺的作用,在一些故事的衔接方面必须要有这样的角色出现,才能够使得小说看上去更加连贯。

2碎片化的叙事角度

美国作家哈林认为:“世界是由片段走出的,但是片段之和构成不了一个整体。诸片段并没有向某个整体或中心聚集。”用我们现在的话说就是整体与部分之间是一种相互联系的关系。文学的发展使得后现代派的文学家们开始寻求各种片断性和部分性的内容,而忽视对于整体性的考察。托尼·莫里森所生活的时代是后现代主义文学思潮快速发展的时期,她的小说中难免不会受到这方面风格的影响,并且她自身也在尝试从后现代主义的视角来提炼小说写作过程中的美感。在《宠儿》中,作者没有开门见山地对小说的情节和主题进行展开,而是按照时间的不同将小说分割开来,然后借助不同的人的口吻表述出来,同时创造着时间的跨越,而这正是后现代主义表现手法中的重要特点之一。这种表现手法与视频剪辑过程中所使用的蒙太奇的手法有着极为惊人的相似,把碎片化的内容通过一些隐性的信息进行有效的链接,形成一种整体的美感[5]。这种叙事的手法和角度能够增强读者对于细节的关注度,提升小说的感染度,也能够使读者通过细节和碎片化内容的阅读来体会其中所蕴含的信息,密切读者与作者的心理距离。

作为一部开放式的小说,《宠儿》既没有那种统一的叙事方式,也没有直抒胸臆式的直爽,甚至也没有一个完整的故事情节,作者只是通过对于不同的时间和地点的融合及处理,通过人们回忆的方式来对相关的情节进行联系,这种表现手法符合后现代主义表现手法的价值和意义。小说开始的时间是1873年,当时美国的奴隶制度已经废除,黑奴获得了人身自由,生活在黑人社区,在124号这个公认有鬼的房子中生活着母亲塞丝和女儿丹芙,她们不与人交流。紧接着从124号引出多种关于塞丝杀女的故事线索,为什么黑人社区的黑人会对124号三缄其口等等一些碎片化的各种故事情节,在莫里森的笔触下经过完美的整合形成了完整的故事。

在这部小说中,碎片化的表述方式运用得最多的主要在于其核心事件——杀女环节。在刚开始的时候,作者故意用断断续续的方式来入题,将信息通过破碎的单元隐性地表述出来,为核心事件的发生进行前期的渲染。同时,小说开始就注重对故事氛围的渲染,暗示“124号恶意充斥着一个婴儿的怨毒”,接下来,作者并不是直接描述核心事件的发生,而是选择放置一旁,描述其他的内容,虽然在接下来的情节中能够多少发现一些与婴儿被杀相关的细节性内容,但是却并没有准确的证据来指出某个人是凶手。作者所追求的正是这种碎片化的表现方式,在小说创作过程中,有意制造了一条模糊的线索,然后通过多角度的描述来间接地对主题进行解释,而到了中间环节,才交代了女婴被割喉这一事件的来龙去脉。这种碎片化的叙事方式为读者营造出了一种历史的朦胧感,让读者产生这一故事非同一般的感觉。美国著名的文学评论家曾对这种小说的创作手法进行了评论,认为其用碎片化的手法来对事件进行单独的陈述,然后通过一定的方式连接和整合,使这些碎片又形成了一个整体。而至于作者为什么采用这种创作方式则是由故事取材的特殊性所决定的,只有对故事发生的背景进行完整的渲染,才能够让读者产生一种虚构的感觉,才能够增强小说的感染力。虽然这种碎片化的手法打破了小说的完整性,使得本来应该简单的故事情节变得更加含蓄,但是却增强了小说的神秘感,引起了读者内心世界的共鸣。

作者采用碎片化的叙述方式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避免读者形成一种先入为主的思路,避免读者对塞丝杀害亲生女儿的优先判断。刻意通过将情节复杂化的方式来丰富故事的情节,增强读者的心理感应,这样不仅拓宽了小说的覆盖面,而且还拓宽了小说的维度以及内涵。并且碎片化的叙事模式能够使得读者参与到对故事中的重构中去。断裂破碎化的叙事能够实现虚与实的交织与融合,而这种碎片化的叙事模式所表现出来的疏散随意、无序断续,时空人为地拼贴剪辑手法,又像极了电影创作上常用的蒙太奇的表现手法,将叙述、抒情和理性完美地糅合在一起,这也是莫里森对后现代叙事方式的一种艺术性的突破。

3内心的独白

这部小说中作者运用了大量的内心独白的方式来揭示人物内心的想法,同时因为是取材自真实的故事,因此在写作过程中还要尊重事实,尽量用真实的语言来表述故事的发展。内心独白的主要特点之一就是它是人自身对自己所做所思的问题进行思考和表述[6]。

在《宠儿》中共有三段独白,分别是塞丝、丹芙和宠儿三人的独白,三人的独白在各自讲述的过程中又相互重合,互为补充,将读者带进她们各自的内心世界中。塞丝的独白主要围绕被杀女儿进行的,通过长篇幅的独白表现出宠儿的爱,塞丝内心的独白让读者了解到一位母亲,在残酷奴隶制下的无奈与无助。通过内心的独白让读者感受到塞丝并不是一个没有人性的杀人狂魔,她所谓的杀女也是为了让女儿摆脱黑奴被奴役的命运。该文字处理的方式更能凸显母爱的伟大,又能进一步深化主题。丹芙的独白有着小女生的惊骇,她对母亲杀女感到无尽的害怕与恐惧,对素未谋面的父亲有着极其美好的幻想,对宠儿姐姐的相伴感到惊喜。从这些小女孩的独白中,读者看到一个不谙世事的黑人小女孩内心也是如此的丰富。对宠儿的独白,可谓匠心独运,莫里森对于这个还魂归来的少女的内心独白采取了杂乱无章的叙事态度,其内心的独白,没有感情色彩,大段的文章没有标点,杂乱无章地堆砌在一起。但看似不连贯的内心独白中却包藏着众多意味深长的意义。此刻的内心独白已经不但是宠儿个人的声音,而是众多被剥夺自由、生命的黑人女性的声音。

三、结束语

莫里森在《宠儿》中运用了后现代主义的艺术技巧,在后现代语境下的历史重构中对叙事模式进行后现代表述,其叙述方式“不仅是作家社会责任感的具体化,而且还蕴藏着她本人对人物心理的认同。莫里森用极其高超的写作技巧丰富和拓展了后现代文学的写作手法,也使得人们对后现代文学的认识和欣赏产生了一定的积极意义,通过后现代主义的艺术技巧的运用,使得真实的历史得以重构,展现给世人以不一样的黑人文化和文明的历史画卷,在提高黑人作家历史地位的同时,在后现代文学著作的发展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参考文献:

[1]刘燕.美国后现代主义创作中的叙事策略研究——以托妮·莫里森的《宠儿》为例[J].吉林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13(2):97—98.

[2]王丽.《宠儿》的后现代叙事风格[J].宜宾学院学报,2009(11):67—69.

[3]牛小玲.后现代视域下的《宠儿》叙事风格[J].河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4):226—228.

[4]边红霞.评托尼·莫里森《宠儿》的后现代叙事手法及叙事话语[J].读与写(教育教学刊),2011(2):5;50;151.

[5]高娟.论《宠儿》的后现代叙事策略[J].江苏技术师范学院学报,2010(4):15—18.

[6]荆兴梅.《宠儿》的后现代黑奴叙事和历史书写[J].国外文学,2011(6):138—145.

(责任编辑:刘东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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