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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他之父”塞戈维亚

2017-03-27AndrewGreen

音乐爱好者 2017年3期
关键词:维亚吉他音乐会

Andrew+Green

英国传奇古典吉他演奏家朱利安·布里姆(Julian Bream)娓娓讲述了关于一位改变了世人对西班牙吉他的传统观念并成为了真正的音乐大师的回忆。他的名字叫作安德列斯·塞戈维亚。和帕格尼尼之于小提琴、拉赫玛尼诺夫之于钢琴一样,塞戈维亚这个姓氏已然成为了吉他的代名词。

“塞戈维亚的演奏风格有一种全然不同于他人的气质。”布里姆这样评价道。他本人在年轻时偶然得到了塞戈维亚的私人指导,并在多年后参加了多场塞戈维亚于英国举办的音乐会。“塞戈维亚的音色极其美妙和华丽,你可以一下子就辨识出他的演奏。而如今太多吉他手的演奏毫无辨识度,哪怕你听完了他一整场的演奏会。”

布里姆提到,塞戈维亚的魔力还来自于他音乐会上精心策划的舞台效果。“他走上舞台,高举着他的吉他,用吉他的琴背对着观众。当他坐下后,他又以一种戏剧性的方式,华丽地将吉他的正面展示给台下的观众。这样的行为可能显得有些自负,但这也让他在全世界范围内吸引了大批古典吉他的粉丝。

所以,是何种声音,又是何种魔力抓住了观众和发烧友的耳朵?塞戈维亚的学生,同时也是他音乐会搭档的克里斯托弗·帕肯宁(Christopher Parkening)认为其奥秘来源于塞戈维亚叹为观止的演奏技巧,而更令人难忘的,是“他那绝伦的乐感和他灌入音乐中的灵魂、激情与感觉,他的演奏散发出独特的美妙音色,并以此展现出音乐中无与伦比的多样色彩”。

不计其数的吉他演奏者,无论专业或业余,都曾被塞戈维亚的演奏打动过。塞戈维亚的学生、美国吉他大师艾利奥特·菲斯克(Eliot Fisk)在七岁时就被塞戈维亚深深吸引。“我记得家里的唱机上放着一张塞戈维亚的老式密纹唱片,然后我就被迷住了。虽然我已经几十年没有听那张唱片了,但我现在仍清楚地记得唱片中的每一处细节:索尔的练习曲,罗德里戈的方丹戈舞曲等等。儿时的我就感觉到这声音可能会影响我的一生。”

弗拉门戈吉他大师帕科·佩尼亚(Paco Pena)因塞戈维亚而燃起了对吉他的热情,他认为塞戈维亚是“吉他的皇帝,甚至是神”。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时,佩尼亚参加了塞戈维亚在皇家节日音乐厅(Royal Festival Hall)举办的音乐会。“在那场伦敦的音乐会上,观众对塞戈维亚演奏的惊叹显而易见。我在那之前不曾考虑过成为一名独奏家,但当我看到观众对塞戈维亚演奏的反应时,我认为我也有可能在弗拉门戈吉他领域中做到。”

尽管如此,塞戈维亚的重要程度依然需要一些具体的证明来体现。塞戈维亚有些自负,他视自己为将吉他从民谣和弗拉门戈的泥潭中拯救出来的人。诚然,古典吉他的爱好者们也不会忘记那些前塞戈维亚时代的先驱者,如费尔南多·索尔(Fernando Sor)、安托尼奥·托雷斯(Antonio de Torres)和有“吉他界的帕格尼尼”之称的弗朗西斯科·塔雷加(Francisco Tarrega)。而在爱好者眼中,塞戈维亚同时代的演奏家中也有一批佼佼者,如米格尔·廖贝特(Miguel Llobet)、埃米里奥·普约尔(Emilio Pujol)以及法国吉他大师伊达·普列斯蒂(Ida Presti)。

塞戈维亚多年的好友,英国吉他演奏家约翰·杜阿尔特(John Duarte)在塞戈维亚生前就大胆地通过媒体宣称:塞戈维亚强烈地渴望获得世界对他本人与对吉他这件乐器的认可。受助于有影响力的音乐会代理商和唱片公司,塞戈维亚最终被带领到一个新的台阶。正如詹姆斯·高威(James Galway)于长笛,当听众面对一件缺乏“公众认知”的独奏古典乐器时,有一种独特的方式能让人们更快地接受它,那就是一位有代表性的演奏家。而塞戈维亚,你可称呼他为,“吉他先生”。

1893年2月21日(日期待考证),安德列斯·塞戈维亚出生于利纳雷斯省的安达卢西亚城,一座如今以国际象棋锦标赛而闻名的城市。塞戈维亚的父亲为儿子规划了一条从事法律工作的職业道路,然而这个年轻人从很小的时候就被吉他所深深吸引,对父母安排好的钢琴和大提琴课程全然没有兴趣。由于在当时还没有一所艺术院校会教授古典吉他的课程,塞戈维亚自学并掌握了一种独特的弹奏技巧:同时使用指尖与指甲拨动琴弦,以此得到了广阔的音色。

由于其惊人的音乐天赋,塞戈维亚少年时期便在西班牙小有名气。接下来,他准备将自己的音乐脚步扩展到乌拉圭和阿根廷,但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打乱了他走向国际的步伐。据塞戈维亚的儿子卡洛斯说,对塞戈维亚而言,没有一场音乐会比得上他1924年在巴黎的首演。“他觉得那是一个决定性的时刻。巴黎是国际音乐的中心,音乐会的观众中有许多具有影响力的人物。在我父亲演奏完他自己改编的巴赫《恰空舞曲》后,那些人对吉他这件乐器的观念发生了变化,这首曲子的吉他版本也因此而闻名于世。那场巴黎的音乐会为我父亲开拓出了新的音乐版图。”紧接着的音乐会,塞戈维亚如同冒险般地将目的地定在了苏联和日本。

伟大的小提琴家弗里茨·克莱斯勒(Fritz Kreisler)促成了塞戈维亚1928年在纽约的首演。至此之后(在“二战”前期和“二战”期间有一段空缺期),美国成为了塞戈维亚的主要舞台。他音乐事业的推动者们经常将他安排在大得离谱的音乐礼堂中,一般而言没有经过扩音的吉他只能发出轻微的声响。但对于塞戈维亚这位能用吉他驾驭大礼堂的权威来说,这样的演奏却更让人神魂颠倒。此外,塞戈维亚还十分注重自我形象。一位美国的评论家说道:“塞戈维亚的风度和仪态像是一位梦想家或是学者。他有一头长发,戴着眼镜,穿着黑色的礼服大衣,系着复古的领结。”

美国是塞戈维亚居住过的许多国家中的一个,尤其在西班牙内战时期。由于有着源源不断的委托作品和改编曲目赋予古典吉他以新的内容,塞戈维亚的巡演事业蒸蒸日上。很多作曲家特别为塞戈维亚创作协奏曲和独奏作品,尤其是西班牙的托罗巴(Torroba)、蒙波(Mompou)和罗德里格,墨西哥的曼努尔·庞塞(Manuel Ponce),意大利的马里奥·卡斯泰尔诺沃-泰代斯科(Mario Castelnuovo-Tedesco)以及巴西的维拉-罗伯斯。大量原本为其他乐器所谱写的乐曲被塞戈维亚自己改写为吉他曲,其中最为流行的当属巴赫、阿尔贝尼兹和格拉纳多斯的作品了。

塞戈维亚本质上的那种浪漫气质深刻地印刻在了他的作品中,并且深受人们的喜爱。不过,朱利安·布里姆却担心作品的时代风格可能会被忽视,“塞戈维亚所演奏的西班牙作品总是那么可爱,比如阿尔贝尼兹的《塞维利亚》,他将作品中的喧闹场景表现得淋漓尽致。然而在另一些作品中,塞戈维亚对音乐的独特理解就可能不是那么恰当了。比如他会将巴赫的作品演释成西班牙的风格,在一些他认为需要强调的地方做更多的停留,从而失去了对整个乐段的把控。”

同样的,你在塞戈维亚的作品中很难找到真正意义上的前卫音乐。他拒绝过诸如弗兰克·马丁(Frank Martin)和达律斯·米约(Darius Milhaud)为他写的作品。塞戈维亚真的那样不食人间烟火吗?“他只是单纯地不喜欢那些先锋派,”艾利奥特·菲斯克说道,“他不是对巴托克或斯特拉文斯基那类的试验型作品有什么微辞,他只是不能享受那样的音乐罢了。”

塞戈维亚在推动古典吉他战略上的一大特征就是鼓励在艺术学校开展吉他课程,这是他为吉他艺术留下的巨大遗产。塞戈维亚自己也进行过各种各样的授课,用一种非常具有个人特色的方式。他的脾气可谓臭名昭著。克里斯托弗·帕肯宁依然记得,他在1964年塞戈维亚开办的大师班上,斗胆弹奏了精简了指法的塞戈维亚改编的巴赫《恰空舞曲》。“突然,塞戈维亚面色通红,在舞台上直跺脚,这真的吓到了我。他咆哮着问我,‘你为什么要改变指法?我颤颤巍巍地回答道,‘我的老师是这么教我的。他怒视着我说道,‘明天就给我改回来!第二天,当我用原来的指法演奏时,塞戈维亚就显得轻松了许多。”

菲斯克经常会弹奏给塞戈维亚听,他通过严格遵守塞戈维亚的模板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责难。“我不希望我的演奏是他的翻版,但我渴望为他演奏!我只在他的课上按照他的方式进行演奏,为的是能融入他那华美的音乐宇宙中去。”

塞戈维亚的魅力,从他晚年依旧一票难求的音乐会就可见一斑,即使那时塞戈维亚的演奏已然垂垂老矣。我有幸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一次去英格兰北部的旅行中,听到了那著名的“塞戈维亚的静默”(Segovia Hush)。想象一下,这就好像你侧耳听到楼下有个夜行贼,而你又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哪怕是呼吸的感觉。在哈德斯菲尔德的礼堂里,塞戈维亚让声音在一个巨大的空间里凭空蒸发了,却让人感觉到对寂静的崇敬之心。

塞戈维亚几乎是在工作中去世的。当他在纽约的巡演中得病后,就被带回了位于马德里的家。几周后,也就是1987年的6月,他离开了人世。为什么在那样的高龄还要一直演奏?“他的生命離不开演奏。”卡洛斯·塞戈维亚解释道,“他住过很多地方,有过三次婚姻,育有不少儿女,但吉他就像是他纷繁复杂的一生中的一座港湾。”

克里斯托弗·帕肯宁和艾利奥特·菲斯克认为塞戈维亚的遗产——那种浪漫主义的风格,在他死后正逐渐被人们所淡忘。“现今的演奏有一种疏离魅力、温暖和歌唱性,而趋向于冷静和机械化的趋势,”帕肯宁说道,“吉他通常被认为是一种劣等的‘简单化的键盘,而不是被正视为一件浪漫而又充满诗意的乐器——这才是它原本应该有的样子。”

“我觉得时代的指针总是会来回摇摆的,”菲斯克补充道,“我告诉我的每一个学生,不要仅仅成为一个毫不犯错的演奏者,而要看得更远一些,好比塞戈维亚,只用三个音符就能让听者升入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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