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常江文/摄

马德华与“猴”相伴的幸福人生

□记者常江文/摄

30年前，马德华与六小龄童、徐少华、迟重瑞共同主演了古装神话剧《西游记》，因为他将猪八戒饰演得惟妙惟肖而名声大噪。猴年的尾声，本刊记者来到马德华的家中，独家采访了家喻户晓的“八戒”和他的夫人侯玉敏，听他们聊聊这一生与“猴”的不解情缘。

马德华，1945年8月11日出生在北京一户个体商人家庭，父母都是山东人，是回族。他父母早年来到北京，住在东四的一座小二层楼里，并经营一家红火的小吃店。马德华家里兄弟四个，他排行老三，因为他从小在家住的东四那片儿是出了名的淘气，所以，得此小名“：猴三儿”。马德华因为是回族，中学时就进了民族学院附中，在学校里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这位出了名的“猴三儿”淘气的本领让老师头疼不已，经常被老师罚站、找家长谈话。他说“：父亲对我管教很严，每次我父亲被老师约谈后，我回家都免不了要挨一顿胖揍。尽管如此，我还是改不了淘气的毛病。”

转眼间，在北京京剧团干得风生水起的马德华已经成年，经邻居介绍，他与当时在某军工厂里做模具检验工作的工人侯玉敏喜结连理。侯玉敏说：“我们都是回民，按习俗找对象也必须是回民，这样生活习惯才相通，可是我们接触人的范围又很窄，经人介绍，认识了帅气、坦诚，比我大三岁的马德华，我对他也很满意。”侯玉敏年轻时属于厂花，长得漂亮，马德华风趣地说“：人家能看上我是我的造化。那是1972年，当时的口号是‘工人阶级领导一切’，所以，工人阶级就进家门来领导我了。想想也挺有意思的，从小我淘气叫‘猴三儿’没少挨打；拍了6年《西游记》被‘猴哥’管着；娶了个媳妇回家，这辈子又被‘侯妹’管着，我真是与‘猴’有不解之缘。”

因从小淘气得名“猴三儿”他娶了个爱妻叫侯玉敏陪伴他功成名就的是“猴哥”

功夫不负有心人

马德华的父亲喜欢武术，还让生性淘气、好动的儿子练武术，很快，马德华就喜欢上了武术运动。马德华说：“我喜欢练武术，也有恒心，无论是寒冬，还是酷暑，我是风雨无阻，一来可以增强体质；二来还可以在众多小伙伴面前炫耀。我父亲开饭馆，每天要卖早点，凌晨4点起床炸油饼时就把我叫起来练武，刀、枪、棍、拳、双钩，我样样都练。好多年后，我们的邻居，一位现在有名的画家见到我说，当时我练武都成了那片儿的一道景观了。父亲见我练得很用心，就带我到处去拜名师学艺，还被选入到体校武术队，师从中国京剧院的刘方亭老师，他也是李连杰的师叔。我还在1958年北京第一届全运会上获得长拳第二名、棍术第四名。现在回想起来，我从5岁开始就那么专心地练武术，受了很多罪，也吃了不少苦，终究还是在我从事的专业和拍戏的工作中派上了用场，只是遗憾没有拍过一部真正意义上的武侠剧。”

马德华虽然很淘气，但是他却很聪明，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北京京剧院。为此，马德华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个人生目标，凭借着童子功的武术功底和对京剧的执着爱好，他在京剧团饰演了很多重要角色，也颇受好评。

不爱学习爱京剧

家里几代人都经商，马德华的父亲特别希望4个孩子都能好好学习，将来做一个有学问的人，因此对马德华的管教也特别严格。可自幼对学习文化课不感兴趣的马德华却对京剧无比钟爱，起因是马德华的街坊是位老工人，他特别喜欢虎头虎脑的马德华，自己也没儿子，就认他做了干儿子。这位老工人酷爱京剧，那个时候，朝阳门外的重生剧场每周都有京剧演出，他都带着马德华去看戏。舞台上那些踩着锣鼓点、迈着四方步的角儿们，插着旗子，穿着鲜艳的戏服，尤其是刀马旦更是让马德华着迷。他说：“当时，记得那个武松演得特别棒，我回到家里就把床当成了戏台，我演武松、扮侠客，我父母看我的扮相都觉得挺开心。”

瞒父弃学偷考京剧院

正因如此，马德华刚上初二就和班里的几个爱好戏曲的同学要“改换门庭”，瞒着家长一起商量偷考北京京剧院。马德华说：“那个时候要考北京京剧院需要有学校的证明和家里的户口本，这就意味着在我面前有学校和家长两道关要过，那时，家里的户口本都锁在一个小木头盒子里，钥匙我妈妈拿着，我妈从小就很宠我，我就悄悄跟她说先瞒着我爸把户口本拿出来先去京剧团考试，好几百人考，只挑那么几个人，我不一定能考上，如果考不上也就不用跟我爸说了，然后，我就拿着个人攒的两块钱去北京京剧院报名考试。这第二关是学校了，也是最难过的一关，学校当然不希望学生中途放弃文化知识的学习。当时，我和几个学生就找到了学校的院长，央求他能否给开具证明，校长一口回绝，还教育我们要学习好文化课才能打好基础……我也觉得校长说得有道理，可我就是一门心思想干京剧这个行当。费尽周折，学校才答应给开了证明。”

盼来的是火冒三丈

盼星星，盼月亮，马德华终于盼来了瞒不住的事，一天清晨，邮递员骑着自行车来到马德华家门口喊着：“你们家来信啦，好像是录取通知书。”从院里出来接信的正巧是马德华的爸爸，他莫名其妙地扯开一看，顿时就火冒三丈，等着马德华回来再好好算账！

马德华知道背着爸爸去考京剧院的事露馅了，吓得他回家站在院里就没敢进屋，妈妈好说歹说，爸爸就是怒气难消。后来，还是惊动了马德华的干爹，他来家里劝说：“孩子是去学艺术、学本事，今后要安家立命，又不是去干不正当的事情，他那么热爱京剧艺术就让他去学吧，肯定会有出息的，文化知识今后还能再补，学京剧要是过了年岁可就学不成了。”马德华爸爸也是明理之人，几经劝说后总算同意了，还给马德华定了规矩，要学就不能半途而废，吃苦受罪也不能后悔。

咬牙切齿到心怀感激

马德华进入北京京剧院开始学习京剧艺术时才14岁，他说：“那是1959年的事情了。学京剧真是受苦、受罪的事，一招一式都是功夫，我们那个年代不叫学戏，叫打戏，打骂是每天的平常事儿，学戏曲练功没有轻松的，每天都要靠墙倒立拿大顶、翻筋斗、踺子跳、溜嗓子、抻筋压腿，晚上痛得睡不着觉，我对师父的‘残酷训练’咬牙切齿，怀恨在心。我放假回家洗澡时脱下衣服，身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这都是师父打的印记，我妈看见了心疼得掉眼泪。因为和爸爸赌气，我咬着牙从来不叫苦。等我长大了，开始走上舞台唱戏了才明白，‘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的道理，在心里默默地感谢着严厉的师父。”

丑角与大英雄的顿悟

扮武生、演大英雄是马德华对京剧着迷的原因，即使是吃苦受罪，他也从未动摇过，可是“猴三儿”生性顽皮的个性经常干出调皮捣蛋的事情来，根据他的性格，师父开始让他演丑角，马德华是一千个不情愿。京剧院的许多老先生也都来劝导他，所谓“无丑不成戏”，所有的旦角都离不开丑角。后来马德华慢慢地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他开始在丑行里潜心学习。他说：“其实我学丑行身体条件并不理想，丑角都是又矮又瘦的，唱一台戏，整场腿都要半蹲着，我的身高在戏曲里属于偏高的，演丑角很费劲，但是，等我把丑角的技巧掌握了才发现，这门功夫是难得的，是演其他京剧人物学不到的东西。”

首次登台蹲着演土地

马德华在京剧院学满两年，毕业之后就留在了北京京剧团演戏。他说：“我记得首次演出的是扮演《闹天宫》里的土地，就是你们看电视剧《西游记》里那个看蟠桃园的土地。看戏时不觉得有多难，上了戏台你就会意识到在台下练功有多重要了，表演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靠平时的积累出来的。我算是勤奋好学，每次表演咱们都不含糊。”凭借着马德华的出色表现，没多久，他就被调到了北方昆剧院，还是演丑角。马德华意识道：“学无止境，昆曲当时是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它在中国比京剧要早。昆丑比京剧里的丑角技艺高，有些戏都失传了，我到北方昆剧院后，边学习、边演出，我发现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

1972年刚结婚时的马德华夫妇

一见倾心喜结连理

工作上顺风顺水的马德华27岁了还是个单身汉，好心的邻居帮他牵线，给他介绍了一位貌美高挑的北京姑娘侯玉敏，年龄比他小3岁，在军工厂从事模具检验的工作。马德华说：“我就没想在同行里找对象，邻居介绍了侯玉敏，正合我意，对她的第一印象很好，也很满意。我的家庭情况就对她实话实说，由于家里兄弟姊妹多，父亲虽然开了个小饭馆，但是，家境也不富裕，我每月挣的工资30多元钱，自己留下了零花的3块钱，其余的全部交给妈妈，补贴家用”。侯玉敏见马德华不仅长得很精神，而且孝顺、朴实，不由得对他产生了好感。第二年年初他和侯玉敏结婚，一年后，他们的儿子马洋出生，从此，夫妻二人上班、养孩子，过起了既辛苦又有天伦之乐的温馨生活。

贤妻良母的幸福大家庭

家和万事兴，马德华建立了幸福的家庭后，事业上也是得心应手，相继主演了《杜鹃山》、《沙家浜》、《桃花扇》、《智取威虎山》等，还在戏剧电影《血溅美人图》中扮演男一号吴三桂，成为昆曲界的一颗小星星。尽管马德华成了腕儿，可他每月的工资依旧是30多元钱，他们一家三口与父母兄弟共同住在东四的一个大杂院里。孝顺公婆的侯玉敏，每天凌晨早早起来开始煮粥、烙饼、配小菜，然后给公公、婆婆和兄弟姐妹送去，马德华看着孝顺媳妇别提心里有多高兴了，一大家子人有说有笑，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饭，心里充斥着满满的幸福感。

六年拍摄只有两千多元片酬

要说马德华人生转折的机会要从1982年7月开始，那时，中央电视台著名的导演杨洁筹拍大型电视剧《西游记》，并邀请马德华饰演“猪八戒”一角，马德华说：“当时，我都不敢相信能在这么著名的剧中饰演重要角色，那段时间，我兴奋得睡不好觉，亲朋好友听说此事也都为我高兴。”

时年37岁的马德华如愿以偿地进入了《西游记》剧组，扮演猪八戒。二十五集的电视剧拍了整整六年的时光。马德华说：“我们当时分工明确，真是一丝不苟，每到一处选景确定后，先是演员跟导演一起排练，看效果，决定了拍戏场地之后，剧组美工开始搭景，主创人员开始细化剧本……每天不论拍到多晚，杨洁导演都要带领整个剧组看监视器的回放，有不满意的第二天要补拍。回想起整部电视剧的拍摄过程，就像真的《西游记》中的唐僧取经一样，也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即便是如此艰辛，我们为了把享誉国内外的名著《西游记》呈现出来，所有的人都没有怨言，大家齐心协力，无私地奉献着每个人的能量，尽管我经历了漫长的六年拍摄才拿到两千元片酬，但是，光荣的使命感却让我为之自豪。”

飞来横祸使马德华崩溃

转战全国各地拍摄的《西游记》剧组，开弓没有回头箭，夜以继日地拍摄，马德华一年几乎回不了家，他的妻子侯玉敏既要上班，又要照顾公婆和儿子，还要料理一大家子的家务，琐碎又辛苦，但侯玉敏对此毫无怨言。但是在1984年初的一天，灾难发生了。侯玉敏坐公交车去工厂上班，在西单路口拐弯处，为躲避迎面驶来的大卡车，公交司机紧急刹车，导致公交车上一位身高体胖的中年妇女摔倒，重重地砸在侯玉敏的左腿上，造成她严重骨折和韧带断裂，昏厥过去的侯玉敏被送进现北京大学第三附属医院紧急救治。当时，马德华正在扬州拍《西游记》，他接到父亲的来信已是侯玉敏出事的4天之后了。信中说他媳妇很有可能一辈子瘫痪……信还没看完，马德华就泪如雨下。杨洁导演得知后，一边安慰着马德华，一边安排他回去照顾夫人。马德华说：“当时的拍摄很紧张，剧组每个人都不能掉链子，可是就在这关键时刻，我的爱人却出了事故，我感觉就像房屋塌了一样无助。还记得杨洁导演无奈长叹一声说：完了，完了，猪八戒要回去照顾‘高小姐’了，戏拍不成了！’双重的压力，一时让我透不过气来。”

侯玉敏让记者肃然起敬

随后，马德华心急如焚地赶到医院，眼前的妻子让他惨不忍睹，她面色消瘦憔悴，左腿被固定在架子上，还打着厚厚的石膏，动弹不得。见到丈夫，她尽力露出微笑说：“你怎么回来了？”此时的马德华再也忍不住在眼眶里含着的眼泪说：“我不拍戏了，就在医院好好照顾你。”侯玉敏怀疑地盯着马德华道：“你真不想拍戏了？”马德华点了点头，然后将头深深的低下，不敢正视妻子的眼睛。侯玉敏说：“当时我就看出来他的心思，我太了解他了，也了解剧组不能因为他要照顾我而影响了拍戏进度，因为他一直以能出演这一角色为荣，他付出了太多、太多的心血，他怎么可能放弃呢？转天，我托人把我的姐姐和妹妹叫到医院，然后对马德华说让她们两个轮流在医院照顾我，你还是回剧组吧，《西游记》都拍了一年多了，怎么能中途放弃呢！”听到此时，记者对面前的这位看似平常的老人肃然起敬，她的大爱和心胸是那么的宽广和伟大，真为马德华老师能拥有这样一位深明大义的妻子而感到欣慰。

三百封信件寄托思念

在妻子的劝说下，马德华在医院只待了两天就返回了剧组。他说：“我离开医院的时候别提有多内疚了，这些年，我就没有尽到一点做丈夫的责任，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又不能在她身边照顾她，我当时就想，以后要好好地报答她。那时打电话不方便，我不管拍戏再忙、再累，也要每天给她写一封信，先是询问她病情恢复的情况，然后再讲讲剧组里好玩的事情让她开心。她接到我的信就及时回信，就这样，我们俩每天通一封信，等《西游记》拍完，我们写了300多封信，总共有一大箱子，现在还留着呢。”

走投无路之际恩人出手相救

又经历了4个月治疗，侯玉敏写信告诉丈夫，已经拆掉了石膏，出院回家养伤了。马德华说：“看到这封信，不知心里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心？所以，我就马上请了假，赶回家里，见到她的左腿萎缩得细如麻秆，根本都站不起来，只得坐在轮椅上移动。我心如刀割，忍不住用拳头打着自己的脑袋说，我没有照顾好你，对不起你呀！”那些日子，马德华心急如火，到处寻找名医为妻子治病，然而，所有请来的名医见过侯玉敏的病情都无奈地摇头。马德华说：“当时我都蒙了，在走投无路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我练武术的时候，我们北京体工大队的队医常健老师，他的医术高超，还常给重要人物做治疗，效果很好，我就恳请他给侯玉敏进行康复治疗”。常健老师被马德华对妻子的一片痴情所感动，每天下班不回家，先去给侯玉敏按摩治疗。经过几个月的精心治疗，侯玉敏终于奇迹般地恢复了，能像普通人一样走路了。马德华说：“常健老师就是我们的大恩人，我真是无以为报啊。”

戴面具战酷暑只凭眼神表心态

《西游记》在这漫长的6年拍摄中，马德华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1986年暑假，侯玉敏带着儿子马洋去连云港探班。这次，侯玉敏在剧组住了半个月。也就是在这15天里，她看到了马德华拍戏的艰辛。她说：“在片场，演员们都起得很早，每天，马德华都要天不亮就要让化装师给粘上饰演猪八戒的各种行头，长鼻子和大耳朵，还有假肚子，这些道具都是用不透气的乳胶制成的，光是乳胶假肚子就重达5公斤，所有面具再用胶水粘到脸上和身上。”马德华说：“夏天酷暑难耐，在南方拍戏，戴上这些密不透风的乳胶行头，一会儿汗就顺着行头流进嘴里，又咸又涩。每天，这些面具要戴十多个小时，在烈日下，连喘气都费劲。而且，猪八戒的戏份很多，表现出来的各种心态也很复杂，悲的、喜的、贪婪的、色眯眯的……这些多变的心态，被面具遮盖，只能通过一双眼睛来呈现，其表演难度可想而知。”马德华拍戏为赶进度，在高烧40℃时还坚持拍水下的戏，常常在水里一泡就是几个小时；他身体多处摔伤，脚后跟摔裂了，经过包扎后继续拍戏。侯玉敏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没想到拍《西游记》这么不容易！

首尾贯通成就马德华取经之路

马德华饰演猪八戒成名之后，他的圈内好友陈道明跟他聊：“你把猪八戒演活了，以后不是大戏的男主角你就不要接”。可是，马德华觉得，一个好演员就应该尝试各种角色，不能让演技生疏了，所以他又饰演了电视剧《老人的故事》中施老头；喜剧片《瞧,这一担挑儿》饰演孔山；电视剧《冒牌董事长》中饰演廖总等几十个角色。马德华最后跟记者透露：“目前，北京儒意欣欣影业和美国派拉蒙影业联合启动3D魔幻电影《敢问路在何方》。由86版《西游记》的主演六小龄童和我担纲影片主演。派拉蒙影业全球副董事长罗伯·摩尔要把《敢问路在何方》用非常魔幻的3D新技术呈现出中国的‘阿凡达’，将用《变形金刚》系列、《美国队长3》和《终结者6》的特效技术，来为这部电影提供服务。剧本已经修改了几遍，预计明年开拍。”看来，马德华与“猴”的缘分还要继续，从86版《西游记》到3D版魔幻电影《敢问路在何方》，要成就马德华首尾贯通的取经之路，70多岁要再修正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