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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楚汉帛画中的线条艺术探究

2017-03-24赵旭

美与时代·美术学刊 2017年1期
关键词:用线勾勒线条

赵旭

摘 要:帛画是指在古代的绢、纺、纱、绉等丝织物上进行的一种古老绘画形式,这些帛画几乎都是以线为造型的手段,有些是用纯线,有些与晕染相结合,但最终都离不开线。按照所画物象的不同,线条也会随之产生变化,有粗有细,刚柔兼济。楚汉帛画从整体上来说,标志着我国绘画艺术逐渐走向成熟。

关键词:线条;帛画;楚;汉

在中国的绘画历史长河中,有一种古老的独立画种——帛画。“帛”字从白从巾,白亦声。“白”本义为“虚空”。“巾”指布条。“白”与“巾”联合起来表示“顶级布条”。帛画是指在古代的绢、纺、纱、绉等丝织物上进行的一种古老绘画形式。就目前我们所见到的帛画来看,大分部都出自于木椁墓中。这些帛画几乎都是以线为造型的手段,有些是用纯线,有些与染相结合,但最终却都离不开线。中国自古就对线条的运用十分讲究,对于线的运用从史前美术中就已经出现了,原始社会中的人把线条看成了符号的代表,通过这些用线条刻画的符号来记录他们的生产、生活、环境等,这些符号经过漫长的演变,逐渐变成了今天我们所见的文字以及装饰纹样。中国古老的帛画艺术中的线条就体现出了中国绘画艺术的精髓,更是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

新石器时代的绘画艺术中,仰韶文化出土了很多以线为主要装饰手段的陶器,例如三文鱼彩陶盆、人面鱼纹彩陶盆、鹳鱼石斧彩陶缸等,这些新石器时代陶器上的线体现出了原始艺术中线条的粗犷、古朴、稚拙以及厚重,随着“青铜器时代”的到来,商周时期对线条的运用就更加广泛。早在孔子《论语》中就曾提到过“绘事后素”[1],同样《考工记》中也曾记载过“画缋(绘)之事”[2],都揭示出勾线和设色是绘画的两个基本特征。唐代著名的绘画理论家张彦远曾提出过:“古人画云(白云),未为臻妙,若能沾湿绢素,点缀轻粉,纵口吹之,谓之吹云,此得天理,虽曰妙解,不见笔踪,故不谓之画[3]。”由此把线条的运用推向了极致。我国著名的美学家宗白华也曾说过:“线实际上就是像音乐艺术从自然界的群声里抽出乐音来,发展这乐音间相互结合的规律,用强弱、高低、旋律等有决见律变化来表现自然界社会界的形象和内心情感。”由此可见,线条在中国绘画艺术中处于一个极高的位置,人们在不断追求线条在画面中的美感。帛画中的线条在绘画发展中起到了承前启后的作用,帛画的出现与原始社会的巫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巫术是原始社会先民在对自然的崇拜下产生的,古代巫术文化中对于鬼神魂魄的信仰,无不体现着人对于生死观的特殊理解,尤其是作为覆棺的帛画,更是作为这类巫术行为、意识的典型体现。根据考古出土的帛画来看,湖南、湖北、甘肃、山东发现较多,广州和吉林也有发现。

1949年2月出土于湖南长沙陈家大山楚墓的《人物龙凤帛画》被誉为世界现存最早的帛画之一,其质地为平纹绢,高31厘米,宽22.5厘米,画面上画有一贵族妇女侧身作合掌祷告状,以天作为画面背景,画面既分为了左右两部分,同时又呈现出了上、中、下三层,画面左侧是一条被人们称之为“龙”的由下向上蜿蜒的爬行动物,画面右侧人物的头顶上部出现一只昂首奋飞的“凤”,人物脚下是“一弯月形物”,画面中各种物象均以单纯的铁线勾勒,就整幅画面来看线条虽然略显稚拙,但是仍能表现出画面物象的生动,尤其是通过用线勾勒出的衣纹更显华丽感,突出了此妇人的高贵地位。落到地面上的袍裾,前端上翘,其形状类似于花瓣似的卷云,用线表现出了袍裾在空中随风飘摆的律动感,笔力遒劲而古拙。饶宗颐曾评价此画说:“此帧全用线条勾勒人物与动物,韶秀清劲。此时期线条所表现的骨法用笔,有高度造诣,生动之笔触成为画面主要元素。具见绘画者如何工于控制手笔,大有后世所称‘高古游丝描之手法,流露出轻茜雅丽之快感。”

1973年5月在湖南长沙子弹库楚墓同样出土了另外一张帛画——《人物御龙帛画》,与《人物龙凤帛画》相比较而言,《人物御龙帛画》的构图更加饱满,画面中的物象比较多,且更加繁杂,画面上画了一名侧身的贵族中年男子,穿着长袍,人物的神情潇洒自然,头顶华盖,乘坐舟形的巨龙飞向天国的场景,舟形龙尾部立一鹤,龙身下画了一条鱼,预示着龙游水府。从《人物龙凤帛画》到《人物御龙帛画》,不得不说线描的水平又得到了进一步的提高,此画同样是通过勾勒和平涂的方式加以表现,画中人物比例适中,而且我们可以通过线条的运用,清楚地看到人体的结构,画者开始尝试去用不同的线来表现不同部位的形与质。画中人物面部的线若隐若现,极其精致,而描绘人物衣着的线条则是行云流水,犹如春蚕吐丝,表现出墓主人在天河中缓慢行驶时衣袖随风飘动的感觉,就整幅画面来看,线条遒劲挺拔、刚健有力,而且更加追求写实感。人物驭龙的缰绳用线有力紧绷富有弹性,以及由于人体上升所出现的衣褶的扭曲,都让人感到了一种上升的律动感,华盖的流苏和人物的冠带都显示出了天风疾驰的快感,这无一不说明是在对线的运用上的又一次提升。皮道坚曾经指出:“战国帛画向我们透露的一个十分重要的信息是:中国传统绘画以线条为主要造型手段的艺术特征此时已经明确形成,线条的运用也达到相当高的水平……更重要的是,这些圆转流畅、飘逸潇洒的墨线本身已具有极浓的形式意味,它们与创造者所要传达的意图完全吻合,因而获得了丰富的表现力,战国绘画的这一新进展,为两汉及魏晋时期的人物画发展创造了条件。”楚墓出土的帛画中对于线条的运用成功为我国后代绘画艺术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在1942年9月湖南长沙子弹库楚墓还被盗出一幅帛书画——《帛书十二月神图》。此幅作品与上边所说的帛画有很大的不同,帛书画长38.7厘米,宽47厘米,它是对楚地十二月神系统形象地展现,把现实中的事物进行夸张、变形甚至重新组合,造型十分地神秘,但是还是以线条、平涂为主要的表现手段,用笔十分随意。

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卷一“叙画之兴废”提道“汉武创制秘阁,以聚图书。汉明雅好丹青,别开画室又创立鸿都学,以集奇艺,天下之艺云集。及董卓之乱,山阳西迁,图画缣帛,军人皆取为帷囊,所收而西七十余车,遇雨道艰,半皆遗弃[4]。”由此可见汉代绘画的丰富,但是却历尽沧桑,能够完整保留下来的极少。中华文化艺术在汉代得到了空前的繁荣,汉文化是在周秦文化与楚文化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我们有理由认为楚汉的绘画艺术也有一脉相承的关系。汉代长沙马王堆1、3号墓出土了两幅“T”字形帛画,同样在山东金雀山和甘肃磨嘴子也有发现。汉代发现的帛画与楚帛画相比较而言,汉代的帛画画面内容更加豐富且多样,并且画幅也较之前的大,但是汉帛画仍然是用于丧葬习俗中。

1972年在长沙发掘了马王堆1号墓,随后对2、3号墓也进行了发掘,在1、3号墓中发现了两幅帛画,画面的构图以及内容大致相同,全长大概两米,画面分成了三段天上、人间、地下。上部主要绘有日、月、升龙、始祖像,中部主要描绘的墓主人生前的生活场景,下部主要描绘了神怪、大鱼、大龟等阴间的生物。画法主要还是靠线造型,施加设色,可以很清晰地看出画面中的事物先用淡墨起稿,然后设色最后再用墨去勾勒轮廓,线条还是近似于后世的“高古游丝描”,线条质朴且有力,及其精致精细且流畅。1号墓中墓主人形象用线勾勒得十分精致,头、颈、肩、背的关系在衔接上十分得传神。画中妇女面部刻画细腻,衣纹线条生动流畅,人物所穿衣着用线勾勒出了华丽之感,线的长短、粗细、曲直,变化极为丰富,使得人物形象惟妙惟肖。龙的形象贯穿了天上人间地下,用线粗犷豪放,一气呵成,龙爪用线遒劲有力,整幅画面中线条刚柔兼济,粗犷精细,颇有后世顾恺之“以形写神”之意。把线作为造型的主要手段是中国画里最具艺术特色的一种表现手法,从马王堆出土的帛画来看,在汉朝线条的运用得到了极大地发展,它继承了彩陶、青铜器、楚帛画的线条艺术,最后有了自己的发展。“汉画线条种类和形式非常丰富,表现力度也有充满张力的线条,有粗放简约的线条,有纤劲绵密的线条,有婉转流畅的线条。不同质感线条的使用,不仅增强物象本身的表现力度,同时还使画面洋溢出生机勃勃的活力。”在马王堆出土的帛画中我们能清楚地看到对于线条的把握,并没有仅仅把线条简单地作为一种造型手段,而是用线条来增加画面的气氛感,灵动的线条绵延不断,使画面变得更加有韵律、节奏、气势。

线条作为绘画的一种特殊艺术语言,在帛画中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正所谓“无线者非画也”。楚汉帛画从整体上来说,标志着我国绘画艺术逐渐走向成熟。几乎我们目前所能见到的楚汉帛画都是以线为造型的手段,有的只用纯线勾勒,有的则与染相结合,按照所画物象的不同,线条也会随之产生变化,有粗有细,刚柔兼济。楚汉帛画为后世顾恺之的“高古游丝描”提供了范本,同时也为后世艺术家的审美趣味和艺术情操奠定了基础。

注释:

[1]张惬寅,张新龙.中国古代画论选释[M].重庆:西南交通大学出版社,2010:4.

[2]俞剑华.中国古代画论类编[M].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1998:2.

[3][唐]张彦远.历代名画记全译[M].承载译注.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2009:92;15.

参考文献:

[1]陈锽著.古代帛画[M].北京:北京文物出版社,2005.

[2]中央美术学院美术史系中国美术史教研室著.中国美术简史[M].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02.

[3]金维诺.从楚墓帛画看早期肖像画的发展[J].美术,1977,(05).

[4]赵焓亦.楚汉帛画对中国画的影响[J].艺术品鉴2016,(03).

[5]阎秀芝.中国绘画艺术的瑰宝──古代帛画[J].华夏文化,1995,(08).

作者單位:西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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