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梓

“这包括表面的，例如讲话、图片等可见的，更重要的是看不见的，情感上的、思想上的、认识上的，都在清除之列。”公方彬称。

天津市党政干部最近又在文件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黄兴国。

2月24日，天津市委书记李鸿忠主持召开市委常委会会议，审议通过了一个与黄兴国有关的文件：《中共天津市委关于肃清黄兴国恶劣影响进一步净化政治生态的工作意见》，称要彻底肃清黄兴国恶劣影响、净化和维护政治生态。

党的十八大以来，反腐浪潮此起彼伏，一些重大腐败案件和重要贪腐官员，接二连三地冲击着社会公众的神经。作为警示教育、消除危害的一个重要手段——“肃清影响”，已成为地方和单位党组织在贪腐官员“下马”后，需要阐明立场和稳定人心的第一要务。

哪些腐败分子的影响被要求肃清

从公开资料来看，本轮肃清腐败分子的影响或者余毒始于2014年10月。当时全军政治工作会议在福建省上杭县古田镇召开，被称为“新古田会议”。在此次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针对徐才厚案讲到，必须正视军队建设特别是思想政治建设方面存在的突出问题，特别要高度重视和严肃看待徐才厚案件，深刻反思教训，彻底肃清影响。

会后不久，中央成立了全军贯彻落实古田政工会精神领导小组，组长为中央军委委员、军委政治工作部主任张阳。

2015年5月，领导小组召开第一次会议。会上，组长张阳讲到，要坚持破立并举，扭住领导干部这个关键少数，继续深化正风反腐，更加深入扎实地抓好思想政治领域的整风整改，彻底肃清徐才厚案流毒影响。

5个月后，第二次会议召开，张阳也强调，问题积弊整治要巩固成果、拓展深化，贯彻“抓实抓深”要求肃清郭伯雄、徐才厚流毒影响，聚焦重点领域深化清理整治。

此后，本轮第一波肃清腐败分子影响开始，但主要还是在中央层面。当时，“肃清流毒”或“肃清余毒”等提法，主要用在郭伯雄、徐才厚、周永康、苏荣、令计划、周本顺等人身上。

2015年7月，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书记处书记、中央办公厅主任栗战书出席中央档案馆主要负责人调整宣布会议时就强调，要深入开展肃清令计划余毒影响的清理工作，以令计划严重违纪案件为反面教材，吸取深刻教训，站稳政治立场，分清大是大非。

去年底，黄兴国、吕锡文、王立军等落马官员开始加入被肃清影响的队伍。北京市纪委工作报告中就提到，2016年北京肃清吕锡文案影响，全面审查王功伟等15名有关人员。

中石油董事长王宜林在党组会议上提出，要彻底肃清蒋洁敏、廖永远、王永春等人违纪违法案件造成的影响。

与第一波不同，这一波重点转移到了地方和部门、肃清影响对象均在这些地方或部门长期从政，而且多是发生在中央巡视组“回头看”之后。最典型的莫过于2月中旬，中共中央巡视组对重庆“回头看”后，严厉批评重庆清除“薄、王”思想遗毒不彻底，党的领导弱化、学习贯彻中共总书记习近平系列重要讲话精神“有差距”。

肃清不到位要整改

这个岁末之交，与天津市委一样，高调提出要肃清贪官影响的还有江西。

在江西各个党组织，近期都召开了2016年度党员领导干部民主生活会暨汲取苏荣案及涉案人员违纪教训专题民主生活会。这类民主生活会主要内容就是围绕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坚定不移肃清苏荣等人腐败案件的毒害”重要指示精神，汲取苏荣案及涉案人员违纪教训。

1月，在南昌市食药局党组的民主生活会上，学习材料包括江西省委印发的《关于苏荣案及涉案人员违纪教训的通报》等文件，集中观看了《苏荣“造绿工程”警示教育片》、《“蝇贪”之害——江西基层干部违纪违法案件警示录》。

其实江西肃清苏荣影响，从第一波就已经开始了。2015年全国两会上，时任江西省委书记强卫就提出“要坚决肃清苏荣等人腐败案件毒害”。

时任江西省纪委书记周泽民表示，将保持惩治腐败高压态势，加紧依纪依规审查苏荣等人案件相关涉案人员，截至当时，江西已经有4名省级领导因为违纪违法受到党纪政纪处分，40多名省管干部被处理。

但从去年巡视“回头看”的反馈来看，显然肃清的效果并未达到要求。

去年7月，中央第十一巡视组对江西省开展巡视“回头看”工作动员会召开，随后反馈称江西“苏荣案后续处理工作不力，造成负面政治影响”，其中又重点提到江西省委“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坚定不移肃清苏荣等人腐败案件的毒害重要指示不及时”“涉苏荣案省管干部问题线索处理不及时、不透明”“苏荣大搞‘一大四小绿化工程，没有从片面政绩观的高度加以认识”。

随后，江西第二波肃清苏荣影响开始在全省展开：向全省各级党委（党组）印发《关于苏荣案及涉苏荣案相关人员违纪案处理情况及其教训警示的通报》；确定在省市县乡四级党组织开展警示教育；把苏荣等人腐败案件纳入全省各级党校的党性党风党纪教育内容；涉苏荣案件43名省管干部处理到位；把苏荣案纳入党性党风党纪教育馆……

此前习近平总书记在有关材料上作出重要批示，深刻指出苏荣在江西大搞“造绿工程”，是政绩工程的反面教材。中央有关领导同志要求，认真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重要批示，把这一典型案例作为反面教材，警示教育干部。此轮肃清中，苏荣“造绿工程”也作为反面教材列入省委常委会及各级党组织民主生活会主题。

重构政治生态

2月14日，中央巡视反馈重庆清除“薄、王”思想遗毒不彻底。

此后不久，天津通过《关于肃清黄兴国恶劣影响进一步净化政治生态的工作意见》，明确提出了28项工作任务并具体分解到市委各相关部门。

在此前天津公布的巡视“回头看”整改情况通报中，先后6次点到黄兴国：“发生了黄兴国、尹海林、武长顺等严重违纪案件，充分说明天津反腐败斗争形势的严峻复杂性。”“特别是黄兴国案为镜为戒为警为训为鉴，搞好警示教育，深刻吸取教训，严守政治纪律和政治规矩的红线。”

应该如何理解肃清呢？

在国防大学军队政治工作教研室副主任公方彬看来，肃清首先是一种决心和态度，不是针对哪一点的问题，哪个层面的问题，而是对所影响到的所有的层面和范围，并且是真正得到清除之时。

“这包括表面的，例如讲话、图片等可见的，更重要的是看不见的，情感上的、思想上的、认识上的，都在清除之列。”公方彬称。

而中央党校教授张希贤认为，肃清是深化拓展反腐败，比如要坚决查处干部队伍中存在的腐败问题；二是加强队伍建设，决不允许把上下级关系变成人身依附关系。通过思想组织和制度法治建设，重构政治生态。

张希贤称，过去的理解误区是把反腐败局限于权钱交易和權色交易，比如哪个干部贪污多少钱等，而忽视了一种倾向：这么多干部腐败其实是对中国共产党政治信仰最大的撼动，对共产党的执政基础造成损毁，这是最大的政治问题。

如果仅就贪腐谈贪腐，而不接受教训，重构政治生态，很难从治标走向治本。当然，肃清作为反腐败后半篇文章也不应该泛化与扩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