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辛婉约词的比较<br/>——对两人对女子情感的倾注差异进行分析

苏辛婉约词的比较
——对两人对女子情感的倾注差异进行分析

2017-03-11余倩文

文化创新比较研究 2017年30期

余倩文

（湖北大学文学系，湖北武汉 430062）

1 正文

历代学者对苏辛二人婉约词的异同分析已有很多，但大多都是停留在宏观层面上的分析。从时代背景、题材、写作的表现手法和语言技巧，思想态度，对婉约词的发展贡献，词作词风等层面进行解剖。但是在描写对象方面的研究几乎没有，尤其是对苏辛婉约词中女性形象的分析更是缺乏。因此本文想以苏辛婉约词中对女子情感的倾注差异为切入点，进而分析苏辛二人婉约词的异同。

1.1 选取两人的经典词作进行分析，初步感知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苏轼《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

这是一首悼亡词，是苏轼写给其妻子王弗的。表现了绵绵不尽的哀伤和思念。上阙写诗人对亡妻深深的思念，是写实。王弗于治平二年（1065年）逝世，此词作于宋神宗熙宁八年（1075年），距离妻子逝世刚刚十年，所以说“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是说词人即使不去思念亡妻，也无法忘怀。可见王弗在词人心中的分量有多重，即使无法忘记难免会有想起的时候。“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想到爱妻已经离去自己多年，感慨万千，即使心中有何愁苦，孤坟在千里之外，没办法在一起诉说这些年的凄凉遭遇。“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这时苏轼的一种假设，即使彼此相逢，只怕也互相不认识了。十年的宦海浮沉，早已容颜非昔，鬓发全白，为下文的记梦做铺垫。下阕记述梦境，抒写诗人对亡妻执着不舍的深情。“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作者梦到了妻子正在梳妆的场景，一句相顾无言，包含了千言万语，表现了无声胜有声的悲痛之感。一个梦把过去拉回到现实之中，但美好情景已不可能再出现。这个梦也使人人感到无比的凄凉。“料得年年肠断处。”词人想到对方也在阴间想着还活在这世上的人，是不是也如同我这般，思念到肝肠寸断了吧。“明月夜，短松冈。”化情思为景物，将作者的思念通过环境的描写表达了出来。

整首词的表达，词义缠绵。作者不仅将自己痴汉的形象，更是将自己妻子的婉恋柔情也凸显出来。夫妻两人的痴汉、痴妇形象跃然于纸上。让我们读之也为之感动。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辛弃疾《青玉案·元夕》

这首词刻画了两类女子的形象，一类是“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的女子。一类是在“灯火阑珊处”的女子。前者的女子头上带着亮丽的饰物，身上穿着多彩的衣物，在人群中晃动。她们面带微笑，带着淡淡的香气从人面前经过。这些人或为舞女，或为歌妓，不带有情感，泉全是一些浮躁妖艳之物。而后者虽然不是这种妖艳贱货，只是在远处灯火下优雅立身的古典美女，但给人的感觉依然是冰冷的，没有炙热的情感。

从稼轩和苏轼的这两首词的对比来看，苏辛二人虽然在创作题材上仍然是同花间派一样以写妇女为主要形象，抒发男女之间的婉恋柔情，但是苏轼的婉约词大部分写的是夫妻之间的感情，而且所写的妇女也大多数是自己的妻妾。而且在这些词作当中，不管是苏轼个人的情感，还是妻妾的情感都很真切。可谓别有一番心思，读来令人倍感真实。相反，辛弃疾的词中所描写的妇女形象大都以歌女、舞女以及妓女为书写对象，即使不是，也大多数是宫中怨女、闺中思妇的形象。不管是诗人自己，还是其他男人，都没有与其中的女子进行情感上的往来。而且他与妻妾的关系也很一般，无法与苏轼堪比，这就难免有虚情假意的嫌疑。因此，在这一方面两人的婉约词仍然有很大的区别，至少在对女子的形象刻画，自己对女子的情感投入方面有轻重、浓厚之分。

1.2 其他情感类的婉约词的比较分析

泛泛东风初破五。江柳微黄，万万千千缕。佳气郁葱来绣户。当年江上生奇女。一盏寿觞谁与举。三个明珠，膝上王文度。放尽穷鳞看圉圉。天公为下曼陀雨。——苏轼《蝶恋花·泛泛东风初破五》

这首词是苏轼为王弗的堂妹王润之写的，苏轼不仅为继任的妻子娶了润之这个名字，还给她取了字——季璋。有人说苏轼这是附庸风雅，但是在我认为，苏轼本就是风雅之人，只是他愿意将自己的风雅给予自己的爱妻，是诗人的兴致使然，更是对妻子的爱的表达，也是对她们的一种尊重。要知道，在古代，许多女子都是只称姓氏的。

宝钗分，桃叶渡，烟柳暗南浦。怕上层楼，十日九风雨。断肠片片飞红，都无人管，更谁劝、啼莺声住？鬓边觑，试把花卜归期，才簪又重数。罗帐灯昏，哽咽梦中语：是他春带愁来，春归何处？却不解、带将愁去。——辛弃疾《祝英台·晚春》

这首是辛弃疾借送别后的妇女的情感来表达自己心中的哀愁的词作，“桃叶渡口，我和他分釵别离，河岸边的烟雾茫茫，柳荫幽暗浓密。我真怕登上高楼凭倚，十天倒有九天风雨凄凄，飞虹片片令我悲伤，却全然没有人理，更有谁劝住黄莺，不要一声声催芳春归去。”在稼轩的词作当中，妇女的形象多为单相思的思妇，丈夫并没有安慰他，无人与她进行情感交流。并不像苏轼词中夫妻之间有情感上的往来，读来有温馨之感。

并且，通过这两首诗的对比，我们还能够发现，苏轼词作中的女子多是写现实中的女子，并且切确确实实与有关。表达的情感也大多数都是字面上的情感，对妻子的怀念，对喜爱自己的女粉丝的欣赏、对爱慕自己的女子的缅怀。而稼轩的词作，有些表面上虽然是些思妇，但实则表达的是自己内心的抑郁、不快。而且很大可能，这些女子的形象就是稼轩自己凭空塑造出来的，并没有现实原型。

除了上述两组诗之外，苏辛二人对词作中女子的情感倾注差异还能从许多词作中看出来。如苏轼的《江城子·湖上与张先同赋时闻弹琴》就是为自己女粉丝所作；《浣溪沙·端午》就是苏轼为自己的妾朝云所作；还有一首相传苏轼为缅怀一位女子的词——《卜算子·黄州定慧院寓居作》。而辛弃疾描写女子的词还可以参考《醉太平·春晚》——写一位深闺女性内心的苦闷；《满江红·暮春》写一个少女在深院里思念她的意中人；《南歌子》写一位思妇对丈夫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