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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军浪潮:台湾军队地位持续沦丧?

2017-03-11陈祥

凤凰周刊 2017年1期
关键词:绿营军队民进党

陈祥

哪个城市的时尚达人走在全世界前列,是伦敦、巴黎、米兰,还是纽约?如果从毛小孩的流行趋势来看,那么看来时尚冠军非台北莫属。“毛小孩”是那些穿戴着短裙、帽子、靴子、灯笼裤等在人行道上悠哉散步的宠物狗,它们甚至坐在车上并戴着和主人同款的安全帽。

《经济学人》2016年8月登载文章描绘了这现象,进而提出尖锐问题——未来谁去“保卫台湾这个小岛”,作者说,台北街上遛时尚小狗者,其数量远超过推婴儿车的人。

全民溺爱宠物背景下,养狗在台湾似乎已代替了育儿,新世代日益“小清新”、只图追求“小日子”和“小確幸”,相信养狗更开心省事,狗狗比孩子可爱。由此带来的极低生育率,成为台湾当局最头疼的事情,它不仅减缓经济发展速度,还导致“国防”后继乏人。

马英九曾经把台湾的少子化现象提升到“国安”程度来考量,说这个问题“让我睡不着觉”。政府实行了很多鼓励生育的政策,但全球垫底的台湾生育率无甚起色。

更麻烦的是,热爱宠物的很多新世代认为狗狗更能给他们提供安全感,而不是军队。他们并不在乎军事发展,他们相信“用爱发电”、“牵手护台湾,飞弹会转弯”等感人动情的理念。坚信心中有爱和真情,一切现实难题将迎刃而解,而军队是与美丽世界格格不入的产物。

台湾社会不断“绿化”的大背景下,军队常被绿营说成是象征国民党威权的最后堡垒,遭遇新生的激进绿营组织冲击。极绿年轻人成为运动主体,动辄上街抗议,满腔悲情要求“国防部长”下台,呼吁马英九道歉,在一次次轻松的抗争胜利中获得自我感动。

近几年的“反军运动”,直接让军人成为“惊弓之鸟”。今年超强台风“尼伯特”过境台湾,一支救灾的军队正坐在高雄的路边休息,忽有路人拍照,顿时吓得所有官兵齐刷刷弹跳起来。

“对不起,吓着你们了。”尴尬的拍照者向阿兵哥致歉。在绿营的放大镜检视下,军人们深知若自己坐地休息的“不雅”照片一旦被传到网上,必然引来新闻媒体、民意代表的激烈声讨,譬如,救灾不力、浪费公帑。有舆论调侃这是“公审症候群”或“下跪后遗症”的表现。

“国家认同”的分歧撕裂了台湾社会,导致族群分裂。早年由国民党一手创建,以外省人为主的特殊团体——军队,近年更深陷于蓝绿恶斗泥潭,成为绿营攻击的标靶,马英九动辄妥协,牺牲原则而将就政敌,使得军人愈发气短。

只绿不专“立委”的问政

“国防部”在“立法院”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一批新生代的绿营“立委”以各种前所未见的态度和风格来“质询”军队。他们的观点有时虽令人喷饭,但手中握有“立法权”,可以决定军费预算。

生于1974年的民进党“立委”陈亭妃,从2008年至今活动在“立法院”,被舆论视为最不专业的“立委”。2016年5月,怒火冲天的她展示了“国防部发言人”于母亲节在脸书上发表陆战队训练的照片,内有两栖侦搜大队即蛙人部队成员被绑着手游泳、烈日下操练憋气至流鼻血等场景。陈亭妃将陆战队照片与空军飞行员照片对比,批评陆战队训练太残忍,如此惨不忍睹的照片会伤害到蛙人们的母亲,“吓死人了”。

“严格训练不是作秀用的,而是展现精实训练的战力。战场上环境比这个严格,这都是训练的一环,他要适应战场环境可能比流鼻血更严重,如果现在不流鼻血、不严格训练,未来可能会流血。如果他不流鼻血,他上战场会流血。”军备“副部长”郑德美上将没好气地回答。

郑德美顺势介绍了蛙人部队魔鬼式训练的最后一关是通过“天堂路”,而官兵亲属们会在一旁观看,“那个过程是非常感动的”。只穿短裤的蛙人以匍匐前进、翻滚等方式,通过用棱角尖锐的珊瑚礁铺成的50米长道路,动作不合格便得重来,沿途还被泼洒盐水。通过者必然是遍体鳞伤,但无人抱怨,受训者视此为军人荣誉的象征和最难忘的记忆。事实上,“天堂路”考验早已成为台湾陆战队文化的标志物,也是民众对陆战队训练的最直接印象。陆战队规模小,身份认同感却很强烈。

陈亭妃偷鸡不成蚀把米,引来众怒,前陆战队员们更是将其发言视为对陆战队荣誉的侮辱。歌手张震岳曾在陆战队服役,他哀叹军警的荣誉随着整个社会价值观发生巨大改变而沦落得一文不值。他骂陈亭妃:“不懂荣誉的人shut up(闭嘴)。”而互联网上“药不能停、‘立委的教育不能停”、“是不是看多了韩剧《太阳的后裔》想当然以为当兵就是谈恋爱”……诸如此类的嘲讽纷纷涌来。

面对众人指责,陈亭妃不肯认错,反而将闹剧进行到底。2016年7月1日是蔡英文上台第41天,海军雄风三型反舰导弹发生误射事件,陈亭妃非常欣喜,又一次抓住了可在“立法院”和公众面前痛骂军队的机会。“军纪败坏不是在这个时间点所引发,而是从过去8年到现在,马英九对于对岸的懦弱,而让大家觉得‘国防已经不重要了,所以导致发生今天的状况,这是有前因,所以才会引发这个果。”陈的意思是这一切都赖马英九,她要为蔡英文辩护。

“国防”领域频频闹低级笑话的“立委”,并不止陈亭妃一人。有甜美外表的民进党“立委”吕孙绫,出生于1988年,父亲是民进党前新北市议员吕子昌,她22岁起担任民进党中央执行委员,2016年进入“立法院”,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立委”。2016年3月17日,她就宪兵搜查案在“立法院”闹了大笑话。与往常一样,吕孙绫磕磕巴巴念稿,不时念错专业名词并念第二遍以纠正,但她还是故作强势地审问“国安局”局长杨国强,杨直言军安总队和宪兵不归他管。此答复如火上浇油,吕孙绫大声斥责:“不是你的范围?你是局长耶!”“我当然是局长,邮局局长也是局长啊!”杨国强压抑不住怒火,“如果你发布我当邮局局长,我很高兴。”

“你们这样子侵犯人权就是有很大的问题,请你检讨,你们‘国安局整个系统都要检讨。”吕孙绫始终不明白“国安局长”何以敢顶撞“立委”并装作置身事外,以为抓到大新闻,她更加激动地缠斗杨国强。一脸冷漠的杨国强则置之不理,场面一度火爆,像极了娱乐节目《全民最大党》(中天电视台的名人模仿秀政论节目)。真相很简单,她一开始就找错问责对象,她理应找“国防部长”高广圻。“国安局”作为“国家安全会议”的下属机构,主要职责乃综理安全情报工作,宪兵搜查案只是一个小个案,该进入司法流程就进入,根本不会上升到由“国安局”来过问和负责。

吕孙绫年纪轻轻当上“立委”,既靠父亲力推,也靠“萌态”赢得不少年轻人选票。她缺乏社会经验,甚至连政治体制运作的基本常识都不了解,才闹出这般乌龙。蓝营对她当然抱着痛打“落水狗”的心态;绿营也不满她的愚蠢,很多声音指责她“比国民党还烂”。

这两位“无知少女”般的“立委”皆属于“立法院外交及国防委员会”,这个常设委员会负责审查“外交”、侨务、“国防”、退除役官兵辅导的法案和预算。该委员会不仅所需专业知识门槛最高,还最难服务到一般大众,故它是“立法院”最冷门的委员会。目前,该委员会有7名民進党“立委、5名国民党“立委”、1名时代力量“立委”。代表时代力量的林昶佐进入此委员会,才是“立法院”最新的风景线,黑色幽默甚于陈亭妃和吕孙绫。

林昶佐生于1976年,以重金属摇滚乐团“闪灵”主唱成名,是时代力量的建党元老。蓝营眼中,林昶佐是一个逃避兵役、没有诚信的“孬种”。他自称长期患有焦虑症,经过兵役单位检查后判定不适合服役,他的反对者自然不相信这个理由,认为若真如此还能经受激烈选战,当上“立委”?其次,他一直公开表示“台独”政治理念,对军人切齿痛恨,如他在2015年10月声称“为殖民者当兵,才是最悲哀的事情”,外界更相信他的逃兵役动机。无论是蓝营,还是相信“台独”需要以武力作后盾的部分绿营,都视逃兵役为人生抹不去的污点,故蓝绿合流嘲笑他是“嘴炮台独、键盘台独”。

有同学爆料称,林昶佐反复体检以找漏洞。按照岛内经验,通常去医院找医生开证明要求免役者,都是故意找理由不当兵,精神类疾病容易装,只要告诉医生天天失眠、情绪焦虑、生活不能自理,能拿到证明,可被判免役。不过,以焦虑症为借口需要装病一年半载才能拿到证明,漫长的装病过程很容易造成真正的心理创伤。“竞选”时面对所有质疑,林反复强调自己身体糟糕,药不能停,否则会出现不断开冰箱和锁门等强迫症状,他甚至披露自己去日本参加音乐会时忘记带药而在地铁站瘫痪,“喷屎喷尿,糗到爆”。

林昶佐在各种场合高调支持“台独”,大声说出民进党上台后不敢说的话。不过,他母亲黄慧英曾在中国人民大学读管理学博士,在北京的海峡会计师事务所供职多年,主要服务于台商。黄慧英在2004年被陈水扁提名担任“监察委员”,并担任过台湾会计师公会理事长,更早在1995年被上海市仲裁委员会评为仲裁委员。台独急先锋的母亲在政商两界都收获颇丰,此外还是著名的业余京剧演员,她在2002年发起“海峡情深”系列演出,亲自登台当主角,精湛技艺折服全场观众。

身世被揭露后,外界质疑,为什么你妈妈可以去赚人民币,别人的妈妈不可以。反对两岸交流并积极投身“太阳花学运”、“占领立法院”的林昶佐,遂被嘲讽是人民币养大的。

讥讽归讥讽,承认自己有严重精神疾病的摇滚歌手,演唱会上公然焚烧“中华民国国旗”,四处声称自己就是“台独”,高调宣称台湾的祖国是日本,带着贴有“台湾军”字样贴纸的笔记本电脑进“立法院”,主张大麻合法化……前后对比,尽显黑色幽默,但台军将领们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林昶佐带来的噩梦已经开始,他屡屡发表违背军政和外交常识的雷人言论,如要求裁撤反情报的军安总队,否定台湾多年来的侨务工作……

不管怎么说,军队惧怕“立委”是有传统的,他们握有批准军费预算的权力。

“欺负军队”蔚然成风

前陆军军官S毕业于陆军官校步兵科,他对《凤凰周刊》说,军队在李登辉时代就开启了地位沦丧的进程,遭遇诸多荒唐之事。

比如军营搬家,被周边村民堵得水泄不通,只因军队没找本地村里的搬家公司,最终结局是军队妥协。

据S说,靶场附近村民故意找碴儿要求赔偿如同家常便饭,军事基地经常被当作妨碍地方发展的罪魁祸首而饱受批评。

空军嘉义水上基地,附近农民私放牛进入跑道清除区附近草地吃草,以此影响战机起降,变相索取补偿金额;桃园四方林靶场外围居民擅自进入靶场开地耕作,并请民进党县议员提告部队射击时破坏农作物,以此争取赔偿。

地方政治人物总是煽动部分居民,去抗议那些有土地开发价值的营区以及有危险性的场所,如演习场和军工厂等。位于屏东县恒春半岛的三军联合训练基地,便是最典型一例,它建立于1966年,周边涵盖四个乡镇,被抗议民众骂为“恒春三害”之一。

半岛居民们认为重型车辆轧坏路面、爆炸震坏房子、噪音污染、土石流失……渔民则把近海渔业资源枯竭归罪于长年的导弹射击,他们时不时冲进基地举行抗议活动,甚至驾驶胶筏去演习海域声称“以肉身挡飞弹”,抬着棺材去炮兵阵地发誓与渔场共存亡。有时候,抗议活动能直接逼迫演习停止。

闹事的目的,无非是向军队多讹点钱,事实上军方每年给乡镇公所发放名为“睦邻经费”补助金,最近10年内已累计超过2亿元新台币。博弈中军方也一次次退让,不断做环境评估,给当地修建渔港、道路等基础设施,支援洋葱收割,但最终还是得减少每年的演习次数,甚至在2014年宣布往后的部分演习避开3月至6月的渔汛期。当地居民拿到钱后能安静一年半载,然后继续闹腾再次获赔……

恒春还发生过形同“车匪路霸”的恶劣事情,部队雇佣了高雄君王巴士公司的车队,载军人从联训基地去车站,以节省休假时间和旅费。当地民意代表率众阻拦巴士车队并殴打司机,禁止车驶入当地地盘,他们向指挥官明说了必须雇佣本地的车队,否则军队别想休假。军方无奈同意,谁料本地车辆不够,对方转雇君王巴士车队,并坐地起价将车票涨价100元新台币。

不仅民众闹事,绿营主政的屏东县政府也没放过军方,以违反水土保持为由,在2015年年底给基地开出30万元新台币的罚单,还扬言要军方迁走基地。“国防部”表示会尊重屏东县政府的决定。“小英(蔡英文)的故乡真难搞”,军人群体当时的无奈叹息成为新闻流行语。

军方最终提起诉讼,“行政院”农委会撤销了处罚。训练场所屡遭侵蚀和敲诈,以至于“国防部”在2016年3月委屈表示,三军联训基地是全军目前唯一可执行三军联合作战训练的重要场域,其重要性无可替代。

台湾社会欺负军人的风气,2000年以前只停留在基层的民众层面,他们并无宏大的政治诉求,内心也不视军队为仇敌,虽言辞激烈、行为鲁莽,却只是想得到些蝇头小惠。实行募兵制前,台湾社会的男人必须要从军,他们在军营中当然会遇到很多不开心的事,留下不少痛苦的回忆。但正因为亲历了痛苦,绝大多数男人对军人就会有同情心,不忍对军人太苛责。民众在营区开放日参观军营时,几乎所有退伍者们都会感慨,看到那些穿迷彩服的官兵时,仿佛见到十几二十年前的自己,忆起自己在军旅中的青春岁月。这样的民众奠基成的社会里,通常只有个性恶劣者才会不断跟军人过不去。

但是时代在变化,社会心态随之变化,近年敌视和欺辱军人的风气慢慢向全社会弥散。女性和没有服过兵役的男性,在这个畸形时代意外成为反军风潮的急先锋。

大“反军”时代降临

洪仲丘案,引爆台湾有史以来最大的反军运动。

出生于1989年的洪仲丘,在陆军542机步旅任旅部连运输排下士班长。他原定于2013年7月初退伍,在当年6月底携带有拍照功能的手机、MP3、优盘进军营,这些都是违禁品,他为此与卫哨人员发生争执,被指控违反军队资讯安全保密规定,被函送269机步旅的高山顶营区关禁闭一周。受禁闭人员须参与惩戒性操练,7月3日是一個高温天,体重达98公斤、BMI值高达33(重度肥胖,入伍前高于31.5可免除兵役)的洪仲丘在室外操练中中暑,引发多器官衰竭,他被送医院,翌日死亡。军检所出具的死亡证明记载“意外死”。

洪仲丘的二舅胡世和是资深绿营政治人物,他虽属无党派,却等同于民进党外围组织。绿营抓住难得机会,胡世和与洪仲丘的姐姐洪慈庸走到台前,在绿营配合下掀起声势浩大群众运动。民进党外围组织“公民1985行动联盟”应运而生,走在最前面,它在民进党帮助下发起“白衫军运动”,几万群众占领凯达格兰大道。

军方再次迫于“群众运动”压力做出了过重的惩处,该处罚者被处罚,不该处罚者也被处罚。绿营不依不饶,痛打“落水狗”,在“要真相,要人权,揭黑幕”的激昂口号下,所有矛头都对准军队和马英九政府。服过兵役者往往对此感到不屑,军中管教失当致人死亡固然违法,但按照军法流程办理就行,没必要因此否定整个军队。“你到底想怎样,干脆找解放军出面好了。”有人嘲笑洪慈庸。

有从军经历者凭常识就满腹狐疑,他们认为,洪下士真是“过太爽”,入伍后居然能长胖12公斤。洪本人也确实犯了过错,惩处是应该的,他除了携带违禁品外,还与长官顶嘴、“擅自篡改作战训练成绩,以便通过未来参加公职考试之资格审核”。

军队不同于一般的社会组织和团体,职业特性要求有严格组织性和纪律性,即便在欧美最发达国家,军队也要坚持“服从命令”和“遵守纪律”原则。在军中,个体都必须纳入一级一级森严组织中,按照共同的行为准则和模式行动,违反者肯定要处罚。出现“国家认同”分歧,且“政治正确”过头的台湾,政府不敢公开讲这些道理。

蔡英文上台之后,动物保护组织也借机参与了反军大合唱。

2016年6月底,高雄市民进党议员、代表动物保护组织的陈信瑜上传了一段80秒的虐狗视频,高雄寿山的海军陆战队宪兵连3个军人将一只小白狗用铁链悬吊致死,它是营区里的野狗。这一次,动保组织直接冲入军营想押走涉事军人,他们还骚扰涉事军人的家属。军方马上组织道歉并处罚当事人,但社会已经炸锅。激进的动保组织要求“国防部长”道歉、营区内所有狗造册送地方单位备案、动保组织每半年进军营检查狗、营区内死了狗必须在24小时内通知动保组织。

军方又一次妥协了,新上任的海军司令黄曙光和“国防部长”冯世宽,纷纷出面道歉,“部长”还被迫向狗的遗照鞠躬和献花,承诺今后要把军队建成爱狗的“先进集体”。此番是激进动保组织做先锋,蓝营则幸灾乐祸,恶作剧般地提议发起“万人凯道送小白”活动,追晋狗为陆战队下士并颁发褒忠装,送小白进“忠烈祠”,撤销“海军司令部”,让小白的姐姐参选“立委”。

此次风波,最终受伤的依旧是军队,军心受到的冲击不亚于洪仲丘事件。

极绿群体有可能走向失控?

“民进党的党魂已经随着执政而消失”,极绿组织喜欢如此抗议民进党,他们认为尝到权力甜头的民进党已经“变修”。这类团体对军队的冲撞,更加蛮横无礼,但军队也必须忍受。

2016年3月10日,一群稚气未脱的学生冲到台北宪兵队门口,他们高举鲜红字体的标语如“宪兵乱搞”、“还我转型正义”、“国防部长道歉下台”等。怒气冲冲的抗议者,由自由台湾党和“反黑箱课纲”活动的学生组成。

事件起因是,卖普洱茶为职业的魏姓男子在网上拍卖戒严时期的档案文献,被台北宪兵队(台湾宪兵具有司法警察身份)和“国防部”军事安全总队“钓鱼”执法,宪兵伪装成普洱茶买家将他押上厢型车,让他签下“自愿受搜索同意书”,宪兵随后进入其家里搜查。事实上双方都理亏,该男子还收到军方15000元新台币的封口费。

极绿人士对军方的抗议方式,当然不会仅限于标语和口号,他们将大把冥纸和私自印刷的3000张搜索票扔向有宪兵站岗的服务台,很快满地狼藉。随后,抗议人群中一个自称前宪兵下士的男子搬出炉子,不慌不忙点燃了自己当年的制服和军帽。最后,自由台湾党的办公室主任林于伦将普洱茶饼和新闻发言稿扔在服务台。该党解释,冥纸象征司法已死,自印搜索票算是送给严重缺乏搜索票的宪兵。

“白色恐怖虽然在民主前辈的抗争与牺牲中告一段落,威权遗毒却还残留在政府体制内部。”自由台湾党自豪又悲情地赋予自己抗争的价值。该党宣布3项诉求,“国防部长”高广圻认错并下台,司法机关追究相关人员责任,“立法”全面公布戒严时期的资料。

事实上,在任何治理有效的社会,冲击重要的政治和军事单位必然会被当场制止,甚至可能遭到武力惩处。但在台湾,魁梧的宪兵只敢眼睁睁看着对方发飙,小心翼翼用摄影机全程记录,唯恐一不小心擦到对方身体就被“碰瓷”。

最终,14名军官遭到记过、申诫等处分,军衔最高者是政战局局长闻振国中将和宪兵指挥部指挥官许昌中将。

台北市长柯文哲在批评完宪兵后,倒是嘴下留情呼吁:“‘国军有错,改一改就好,不要把‘国军打趴。”柯文哲解释军队是台湾的命脉,军队垮掉了对台湾没好处,他甚至对冲击宪兵队的行为表示厌憎:“哎!台湾没有其他事可做了吗?”柯文哲虽无党派,但被视为绿营的人。

自由台湾党作为左翼的“台独”小党,于2015年4月在台北成立。2016年地区领导人和“立委”选举时,它主张在“不危害台湾独立”的前提下投票支持蔡英文,政黨票则投给自己。“立委”选举落幕,它仅取得0.3937%得票率,未能跻身“立法院”。

党主席蔡丁贵,台湾大学土木工程系水利组教授,标榜以“台湾独立建国”为终身之责,曾在2008年建立“公投护台湾联盟”。他在1980年代从事党外运动,于陈水扁时代入“内阁”,担任过“行政院”研究发展考核委员会副主任委员、“环境保护署”副署长。陈水扁入狱后,蔡丁贵成为“保扁”急先锋,为此和急于同陈水扁切割关系的民进党主流产生矛盾。

最具黑色幽默的是,蔡丁贵2013年与“台湾国临时政府”等极端绿色组织的负责人凑一起,去日本交流协会台北事务所递交给安倍晋三的信函。信的主旨是:日本根据《旧金山和约》重获独立,台湾迄今仍被“中华民国”占领,曾经是台湾“殖民母国”的日本有责任与义务帮助台湾争取主权地位。

对于这出荒诞至极的闹剧,日方也哭笑不得。

正因为蔡丁贵的政治理念比民进党主流群体更偏激,他忍受不了民进党的缓慢“台独”进程,便另行组党。“想不到‘华独的民进党政权竟然堕落得这么快”,他在蔡英文上任两周时骂道,“看起来,民进党政权不喜欢执政很久的样子。那么我们就来推翻他们吧!”(注:“华独”一词用来指责民进党不是真“台独”,最多只能算是追求“中华民国独立”)

极绿势力挑战民进党已经不是新闻,蔡丁贵身上的最新争议是被绿营人士痛斥为了一己私利而不顾大局。原来在“台独”的街头战场上身经百战的他,于2016年7月退休,也拥有领取退休军公教人员优惠存款(俗称”十八趴“)资格,时值军公教群体上街抗议民进党,平生最仇视蓝营和军公教的他却率直告诉媒体:“领十八趴是我的权益,跟其他人有什么关系?”

自从陈水扁政府以来,十八趴被绿营视为毒蛇猛兽,是绿营咬牙切齿要倾全力改革的目标。绿营中不乏口头高喊要改革十八趴却私下依旧领取者,包括任教职和公职近20年的蔡英文,但敢于公开坦言不放弃,实属罕见。

民进党再次执政,不少极端绿色组织依然处于“失控”状态,它们曾是一起反抗马政府的盟友,但如今成为了“问题制造者”。真所谓“老革命遇到新问题”,民进党一手培养出来的深绿“冲锋队”,可能会更加失控地攻击军队,以及作为“三军统帅”的蔡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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