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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校一梦想背后

2017-03-11周健

经营者·汽车商业评论 2017年1期
关键词:操场校长教室

周健

刚才在外面看到我参加第一届CSR论坛时的照片,今天穿的还是同一件衣服。做基金会这四年多,我和我太太基本没有买过新衣服,不是说做公益穷得衣服买不起,而是真的我们的观念开始变了,我觉得过去我们每个人对物质的占有太多。

解放前我们家是做工坊的,姥姥家大概有四五十个徒弟。我出生的时候师徒制度已经被新的制度明令禁止了,但是姥姥还经常帮衬那些徒弟。

每次那些徒弟离开我们家的时候,姥姥对我讲,每一个孩子的脾气性格都不一样,就像手掌伸出来五个手指头也不一样长,一定要随着脾气性格去帮衬,这些孩子才能够成长成人。

姥姥想的是怎么让徒弟能够成人,而不是完成出师那么简单的事。我姥姥活到90岁在睡梦中无疾而终,她经历了这个国家将近一百年来所有大的变化,没有大富大贵也没有生活特别苦,这是我讲的好人一生平安。

一校一梦想

2012年,在四川一所乡村小学我看到教室里有一架布满灰尘的钢琴,这是企业捐的,没有人会弹。

我还看到一个学校有企业给他们30多个教师全部捐了电子琴,我问校长电费怎么办,校长哭丧着脸跟我说欠着。

这是一个学校的女生宿舍,靠着大路边没有窗帘,窗户没有玻璃,但是教室里挂着电子白板。

几乎在过去的25年里,我走过中国160多个贫困县,看到的大部分情况是,在土豆不够吃的地方我们送过去的是猪肉炖粉条,还管饱。

这是香港一家基金会为学校捐的教学楼,但是没有给他们配新的桌椅。这是学校的女生宿舍,石头都可以从外面扔进来。

这是用教室改的男生宿舍,一个床铺要睡两个孩子,一个孩子带被子,一个带褥子。我曾经问过他们,你们在一起挤不挤,小朋友说不挤,其实我想并不是不挤,他们也是需要从我这里找到一份尊严。

世界上有一种冷叫妈妈觉得冷,世界上也有一种爱叫强人所爱。2015年我就想我们一定要做一件事,去帮助这些乡村的学校,让他们真正地告诉我们他们需要什么,我们真正地去解决他们认为很重要的困难。

2015年5月,我、杨立新和野夫搞了一个公益基金项目叫“一校一梦想”。

2015年5月26日,河北省邢台市南陈村小学的校长给我打电话,说他们学校的梦想是希望有一个蓄水池和一套净水系统。这里有100多名学生,过去16年这里的孩子没有喝上一口干净的水,都是从自己家带的水。

最后这个项目我们把预算做到3万块钱。校长让村里的人来帮助做一些小工,后来我们又带领他们在移动互联网上找更加便宜更加合适的匹配的水泵、水管、净水机。

2015年6月2日,南陈村小学的喝水项目在腾讯平台上48小时一共筹到3万块钱。筹款结束三个小时以后,校长把施工的照片发到我们微信群里。

我问他,钱给你们没有?你们就开始干了?校长说,我让学生家长捐钱的时候,有六年级学生的家长告诉说孩子马上要毕业了,捐了也白捐,我一定要让六年级孩子在离开学校的时候喝上一口干净的水。

最终我们用了12天的时间,从立项到完成施工,帮助南陈村小学完成了16年没有实现的梦想,让孩子喝上一口干净的水。

在整个南陈村小学项目中,后来,他们老师和学生家长对我们讲,他们特别高兴,因为第一次在我们带领下他们通过移动互联网自己完成了自己的一个梦想。

我们“一校一梦想”项目要在未来3到5年时间内,帮助相关学校打造一个赋能平台,让他们在完成自己梦想的过程中参与进来,最终找到一个自己去实现梦想的办法,他们不仅有梦想,而且还能够实现梦想。

四川省巴中市平昌县松岩村小学,解放前是一个私塾,1956年转成公立小学,从1956年到2015年过去60年里,村里三代人都想着学校要有一个水泥操场,这样下雨的时候就不会把鞋子上的泥巴踩到教室里。

教育局说这个操场需要18万块才能修成。王老师告诉我们说,这个学校离县城110公里,这里没有打工的,工人要从外面请进來,比外面贵很多,石头子全部在外面整,学校这么多年还没有水,需要从半山腰经过十几户家的田才能引到操场这边来。

后来我们建议学校,水的事情去和村里协商解决,我们帮助你们筹3万块钱。

整个筹款结束以后,王老师打电话告诉我说,75岁的村支书把全村人都动员起来了,包括一位78岁的老共产党员也要求参与修操场。这里边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年龄最小的16岁,最大的88岁。

开始修操场的时候,水管直接这么引过来了,志愿者说,在筹款过程中间,他们看到全部人都在帮小学修操场捐钱,那几户农户自己扛着锄头在田埂上挖了一个缺口,水就这样一户一户从半山腰流过来了。

山区的这样一个操场不是做一个水泥地皮那么简单,很多村里壮劳力都在抬石条,有一个老人坐在屋檐下编竹筐,他是残疾人,腿不方便,不能干重体力活。他说他也一定要帮学校修操场,他手能动可以编竹筐。

从村里到学校之间没有路,修操场每一个石头子、水泥、沙子都是用竹筐从这样一条小路上,靠村民一点一点搬进来的。如果没有这个老人编的竹筐,这个操场修不好。

操场修到第九天的时候,王老师说有人不干了,为什么?干了九天了,太累了,又不给钱。我说怎么办,他说我刚刚挨家挨户做好工作,和村支书商量好了,明天给他们一个人发三斤猪肉。

最后松岩村小学的操场就是靠这三斤猪肉又撑了十几天,最终完成整个操场的建设。3万块钱,29天时间,60年的梦想,我们把它完成了。

重塑学校的主体性

“一校一梦想”表面上你们在看我们给学校解决实际的困难,而实际上在后面我们希望学校通过一个他们喜欢的梦想,完成一个乡村的社会动员。

其实在修操场这样的项目中间,对学校来说,不是在完成一个公益组织的项目,而是在实现他们自己的梦想。他们让整个乡村原有的人际关系开始活跃起来了。

2015年10月,南陈村校长又给我打电话,说因为学校有水喝了,今年秋季一开学,孩子多了,教室装不下了。从新的教学楼修起,这个学校就只有100多一点的学生,到今年已经有156个学生。

二楼教室不好用了,没有暖气,所以后来我就给校长讲,我说你要修暖气就要换锅炉,那3万块钱够你买锅炉吗?校长说,这你不用管,筹到3万块钱,我来买管子买暖气片,锅炉我已经找教育局要到了,锅炉房我让村里掏钱修。

有了上一次筹款经验,这一次暖气项目一上线,校长就组织老师开会,让老师动员村里的人和学生家长参与捐款,这次3万块钱只用24小时完成了筹款。

我想“一校一梦想”在做一件事情,通过他们做一个他们想实现的梦想,我把它叫做撬动地缘性资源,帮助学校打造一个本地化的、小型的社会支持系统,这样的系统才有可能给这些边远的乡村学校带来可持续的发展。

2016年我们在湖南看到一个学校,写着北京电信希望小学,20年前北京电信给过一次钱,然后再没有管过他们了,外地这种系統其实很难形成一个长时间的支持。

从2015年到2016年我们“一校一梦想”这一年多一点的时间里,我们已经在15个省市帮助1547名学生和18839名乡村儿童完成他们的梦想。但是在中国,还有3200万乡村儿童,216400所乡村学校,他们的梦想怎么办?

我们算过账,如果一年有3000万元,我们要干210年。在整个“一校一梦想”项目实施过程中,不断有乡村学校从我们的梦想学校那去学习,自动在拷贝和本地的组织合作去完成自己的梦想。这样我们才可能带来一个改变。

2016年8月25日我再次来到南陈村小学的时候,校长高兴地告诉我,因为参加了“一校一梦想”的两个项目,他们又找到了其他公益组织的支持,今年暑期找到了当地开发商,给了28万元,把学校的操场修了,宿舍修了、餐厅修了。

因为有了暖气,还把二楼教室做成音乐教室、图书教室、绘画教室、电脑教室,甚至还用移动互联网召开两次家长会,今年还要让移动互联网的家长会参会率达到80%。

这是一个农村留守儿童的小学啊!

我觉得“一校一梦想”最重要最核心的是什么?我们在这个地方重塑学校的主体性,我们过去总是把需要资助的人当成一个被动者去接受支持,这是一个城市精英主义的立场。但是今天通过“一校一梦想”让他们站到一个人人平等的位置上去表达他们的需求,从被动地接受资助到主动去选择。

贫困有三个原因:地理位置、健康、教育。移动互联网最大限度地消除了地理位置对贫困的影响,“一校一梦想”利用移动互联网把外出打工、进城发展的人重新组织起来,帮助他们回到家乡帮助家乡区市县学校实现一个梦想。

当我们的老师、学生、家长学会通过移动互联网来实现学校梦想的时候,他们就有可能通过移动互联网来实现他们的梦想。那么当所有的乡村的人学会使用移动互联网工具的时候,对于贫困的改变可能性就会大大提高。

网络属于每一个人,它会赋予每一个个体利用网络获得实现梦想的机会。所以在过去的一年半里,一校一梦想在网络上一共获得大概4538万人/次的捐款,平均每天有85000人/次浏览我们的项目,一分一毛给我们提供支持。

今天还是希望更多的机构加入到我们“一校一梦想”中间来。今年我们开始的一个行动是,机构捐赠有70%会配捐到每一个学校。

我们依然记得跟新东方的合作。有一个服装厂,车间的工人很多是农民工,他们今年会奖励多少名员工“一校一梦想”,把它当做是给家乡孩子的一份礼物,去到他的家乡把这样一个梦想送给他曾经读过的学校。

这不仅加深了员工和企业的感情,也真正帮助了这些人提升了他们在自己乡村的社会地位。这是我们今年的一个合作模型,也是欢迎大家的加入,我们一起来给自己的家乡孩子送一份礼物。

这就是“一校一梦想”,我们希望未来带来改变,不仅仅是我们改变我们的世界,也是在改变他们的世界。(ABR记者涂彦平根据演讲内容编辑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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