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崟崟

女人啊，你首先为人，其次才是人母……

女友做了新晋奶妈后苦不堪言，时常在半夜三更骚扰写稿的我：“你看，这个世界最苦、最没有睡眠质量的人，就是你们作家和我们奶妈了吧？我这个黑眼圈和眼袋，不用化妆就能演加勒比海盗了！”我笑着安慰她：“我现在可以幸灾乐祸，但也是个悲催的过来人，何况我还做过两次奶妈。生完老大后，我在他9个月大的时候断的奶……”

“才9个月？”女友惊呼起来，“联合国卫生组织不是说要喂到两岁才对孩子健康好吗？”

我说：“可以喂到两岁，但是必须符合两个条件：1.孩子属于‘容易抚养型婴儿气质，吃睡都极其有规律。2.你全职带他，不需要上班，不需要过分操劳。否则，你今晚这样的情绪就会越积越多。你觉得这样对你，对孩子有意义吗？我想，孩子更想要的是一个快乐、乳汁香甜的妈妈。”

作为新手妈妈，我们初为人母时都想做到最好，但我们过于执念、偏信教条，被“母爱”逐步侵蚀全部的生活。

我的大儿子肉肉是9个月断奶的。原计划是喂到半岁，可肉肉养成了特别不好的习惯—奶睡。无论白天晚上都要吃着奶，含着奶头睡。否则就号啕大哭，怎样哄都无效。

随着肉肉越来越大，他需要的奶量也越来越大。可是他容易吃着吃着就睡着。所以每天晚上，他需要大哭吃奶四到五次，几乎没有深睡眠，更不用说睡整觉了。睡眠不好影响发育，也让他的情绪朝着暴躁焦虑的方向发展。另一边，我的睡眠质量也每况愈下，彻夜不眠地喂完第三次奶，天就蒙蒙亮了。我这样的睡眠和肉肉的状况，都让我变得很焦躁，我开始探寻母乳的意义。

母乳除了是孩子最好的食品，还是孩子和妈妈情感沟通的桥梁。母乳的意义就是让孩子更好地成长，拥有健康的体魄和温暖的安全感。可是当母乳已经影响这两件事，是不是就应该不执拗而行呢？

我突然间想通了这件事，下定决心给肉肉断奶。断奶的过程可谓惊心动魄。断奶首先要戒掉夜奶，可是哪怕肉肉白天玩到疲惫不堪，夜幕一降临，他就哭喊着找妈妈，确切地说是找奶头，只要奶头一衔进嘴里，哭声戛然而止。尝试了几次，但一看到肉肉哭得眼泪鼻涕一脸，我就心疼不已，偃旗息鼓了。

看来，只靠我自己的力量断奶是行不通了，我开始寻求老李的帮助。爸爸出马，能让肉肉在断奶期间减少对我的依赖。开始几天，我有意识地减少与肉肉相处的时间，增加老李照料的时间。这段日子，老李使出浑身解数，陪他玩、逗他乐，让肉肉明白爸爸一样会照顾他。同时，我24小时随时准备好冲泡奶粉。只要肉肉饿了，奶嘴立刻能帮他“解饱”。慢慢地，肉肉也适应了这个小怪物。

为了避免我心理上的愧疚，老李还给我定了规矩，适度的安抚是可以的，但不要輕易迁就肉肉的无理要求，不能因为断奶而让肉肉养成坏习惯。不得不承认，老李的理智对我断奶的成功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当肉肉再大哭大闹时，他都会出面协调，生生把几次要心软的我拽了回去。

7天，我跟肉肉藏着掩着的日子过去了，“革命”终于成功，肉肉彻底接受了奶粉和奶瓶！无论多么不舍与愧疚，残酷的断奶终于结束了。好在，断奶后的肉肉戒掉了奶睡的恶习，开始接受奶粉和辅食，睡眠时间也开始延长和规律。他又健壮起来，性格也变得更活泼开朗。

有时候，你拼尽全力去牺牲的，对于孩子那么长的人生来说，真的很微小。都说妈妈给孩子的第一份礼物是顺产，第二份礼物是母乳。这句话，让多少妈妈就算胎位不正、宫口不开都咬紧牙关要顺产，让多少妈妈为了全母乳到3岁，灌了多久淡而无味的食物，背了多久艰辛的奶。我认为，如果像我和肉肉一样，彼此处于疲惫的边缘，选择最适合自己的方式才是最正确的“母爱”。母乳固然好，但快乐的母亲和感受到快乐的宝宝才是更重要的。

这次断奶经历让我感受到，书本上写的、过来人说的固然正确，但并不一定适合自己。也许将来我和肉肉还要面临很多类似的选择，左边是母性的不舍，右边是理性的放手。内心的煎熬和纠结，每经历一次，都会让我向为人母的责任和大爱更进一步。女人啊，无论何时都别忘了，你首先为人，才为人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