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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守心中那片圣洁的天空

2017-02-28肖正康

含笑花 2017年1期
关键词:寨子水塘老叔

肖正康

一天,我走在上班的路上,突然偶遇老叔。老叔是我们寨子的,寨子里大家都管他叫老叔。老叔一见到我,就直奔主题,小勇,你知道县政府的人吗?

知是知道,可就是没怎么打过交道,老叔,您有事?我心里揣摩着。

是呀,我来找他们去看看寨子里的那片松林,再不采取措施的话那些长了几十年的大松树就会全毁了。老叔一脸的凝重。

一听他的话,我就连忙说单位有事,匆忙走了。

寨子里“毁林”这件事前次我回老家就听说过。我们寨子对面有一片四五十亩的松树林,属于集体林。去年,一个在外工作了十几年,并已有小小官职的家乡人去承包了这片林地,说是要栽油茶,開始村民们都没什么异议,可没过几天,那松林里好不容易长了多年的松树被砍成了一车车的木料。村民们谈是谈,论是论,大家都知道再不制止的话,不用多长时间这片松林就没有了,可就是没人愿意出来管一管。我也随大流,回家提醒父母别多管闲事,做好自家的事就得了。可现在想想,觉得自己觉悟太低了,甚是惭愧。我边走边叹惜,回望老叔的背影,却已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那天我神情恍惚,总也无法集中精力上班。脑海中总是闪现着老叔瘦弱的身影以及他的点点滴滴。

老叔是退伍回来的老兵,由于他是党员,又有文化,还在部队这个大熔炉里锻造过。基于这些原因,他被村里一致推选为村长,原本他万般推辞,可第二天却又爽快地答应了。当时还有人议论说他是作秀,要不干就坚决不干,何必让大家这么求他。好多风言风语在寨子里蔓延开来,我想他也应该听到,可他就是不作任何的辩解。成天笑眯眯地带着寨子里的老百姓筑坝堵水。

我们寨子虽说是坝区,可水源特少,就只有山脚出的一条小溪。为了蓄水,乡亲们建了一个水塘,但由于塘子小,不够深,每年只能满足村民们及牲畜的饮用水,在多雨的季节,那些水就会漫出小小的水塘。为了能够充分利用这部分水源,他带领大家把原来的水塘坝堤筑高筑宽,塘子里的水容量增大不少。自从筑了这道高坝后,每年栽种时节,坝下面的田地再也不用看老天的脸色行事,村民们可以有计划地放塘子里的水去栽种农田,收成自然增加不少。村民们的闲言碎语少了,露出了赞许的神色。但老叔没有任何骄傲的情绪,东借西凑,又带领村民把整个寨子里的大街小巷全铺成了水泥路面,为这,村里的三支文艺队在寨子的场中闹腾了三天。大家都高兴,从此可以穿上干净的鞋子串门了,母亲再也不用天天嚷嚷着叫我给她买水靴了。大家都说,要不是老叔的努力,大家只能在家穿穿布鞋,一出门必须穿水靴,不然村道上的那些泥巴和畜粪不淹没过小腿肚包才怪。正当村民们高兴闹腾之时,老叔悄悄来到了县城,找相关部门,筹措了一部分资金,回村后,召开了一次村民会,把他的想法告诉了村民:现在,我们寨子里虽说已是水泥路面了,可大家有没有想过,我们村与外面这三公里左右的土路怎么办,要是不铺,大家的新鞋又怎么能穿得出村子?

在老叔的带动下,村民们自愿捐款,与他从县上筹集到的资金一起,实现了祖祖辈辈都不敢想的愿望。不出半年,出村的路通了,是干干净净的水泥路。村民们那个高兴劲更是无法形容,大家都对这个村长竖起了大拇指。

山清了,水秀了,正当村民们想着让他带领大家一起更上一层楼时,他却辞去了村长不当了。有人问他,苦的日子都过来了,看着一天天好起来,你怎么又不当了呢?

老叔却笑了笑说,我只有这点能力了,要想让村民们过上更好的日子,那我还得学学。说罢,不顾村民们的反对,他毅然辞职走了,跟着他在部队上的战友一起去石林搞市场建设了。

老叔走了,村里又产生了新一任村长。大家享受着老叔带给我们村的喜悦。正当大家兴奋之时,又传来了一个“好消息”,说某某大公司看中我们村的优越环境,要来村里投资办个铁厂,每年给村里六千元的租金,当时村民们听说后,都很高兴,那片荒山,竟然还会生出钱来?这是大家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村中的领导们自然爽快地跟对方签了五年的合同。

被眼前利益熏昏头脑的村干部们做梦也想不到,不出一年,大家辛辛苦苦修的进村路面被大车大车的载运货车给压烂了。村民们看着损毁严重的路面,就约着去找村长,可那些村干们都推说与自己无关。投诉无门的村民们也就只好作罢。第二年春节,待老叔刚到村口,就被一村民拦住告起了状,老叔没回家,就直奔铁厂,可正值年关,铁厂大门也早已上了锁,他围着铁厂走了几圈,脸上的疑云更重。他又直奔村长家,村长也没给他明确的说法,他要来电话后,要求铁厂立即搬走。铁厂的人不答应,村里的干部们也不答应,还骂他是“马肠子”,这么好的事要被他搅黄。

听到一系列不堪入耳的话语,妻子伤心了。劝他少管闲事,现在又不是村长了,村里有什么事有村长、村干部兜着,何必这样轴呢?

可他不听劝,推迟了返程的日期,跑乡上、跑县上,他的不断奔走,总算得到重视,县国土局派人来,查封了这家铁厂。原因是炼铁厂没有正规手续,没有正规的排污系统,已把厂房周边的树林给熏死了不少,并且厂里排出的污水流进村民们喝的坝塘里,会对村民们的身体健康产生影响,水塘里的水变黄、生锈就是铁厂导致的结果。

在县国土局相关人员的解释下,村民们才恍然大悟,道出了心中的疑惑:自从铁厂建起来不到半年,在水塘周边栽的菜总也没以前那么软和;经坝塘浇灌的农田收成也没以前好……这一系列奇怪的事件,大家怎么也不会想到跟铁厂有关。村民们只知道铁厂办起来以后,道路辗烂了。

就因这件事,铁厂是拆了,可他家却成了不少铁厂受益者的众矢之的。迫于村中形势的压力,他走后,家里以前常帮老婶忙的人家也近而远之。生怕亲了他家,而得罪了另一些人。

当时村民们反对过在这片松树林建铁厂,可对方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批二流子,提着长刀、木棍、匕首,硬生生把村民们逼回了自己家,看到那阵势,再也没谁敢多说一句。老叔竟然敢去啃这块硬骨头。

想想当时村民们私下传得神乎其神的“战斗”场面,我真为老叔捏着一把汗。

在他的不断奔走中,松树林保住了。租地可以,栽油茶可以,但不能砍松树。村民们又再次为他竖起了大拇指。

铁厂事件和毁林事件,村民们有不同的说法,一种是说他正直是为村民们办事的好人;另一种是说他爱出风头,自以为是,还想奔着这个村长的位置。

村民们说归说,可老叔从未责备过任何人。依然做着他认为对的事情。

年关将至,老叔又回来了,拉回了大包小裹。村民们认为他发了,回家好好过个年。可拉回的东西,又被他一天天的送了出去,他不是去某个单位送领导,不是去拉什么关系,而是去周边村寨看望那些孤寡老人。这是他当年当村长时的公事,现在他不当村长了,却逢年过节,都要去看。

这一事更是众说纷纭。村民们不解他的作为。

是呀,他的这一行为好多人都无法理解,他的妻子在家种田地,两个儿子读书不成气候,现在跟他在外打工。慰问这些孤寡老人那是政府有关部门的责任,哪能轮到他。若说他想出风头,可他回来后一不说二不透露。唉,他一个平头老百姓,都近五十的人了,图个啥?

他能图个啥?图个啥!为的不就是坚守心中那片圣洁的天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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