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峰

怎样走向明天

黑暗里

有多少罪恶发生

黑，藏污纳垢

真的有善与恶

在生死对决，

谁能胜出？我不想

也不准备

也不能收藏

或收集一缕光

像一个殉道者

放下玫瑰与牛奶

跨过夜的台阶

饥肠

辘辘的走向明天。

人往高处走，

水往低处流

唉，西西弗斯

虽然没有一滴水

能活到明天

为了那一天的降临

是否要再坚持一下？

“没有

一滴水

能活到明天。”

铜墙

是黑，铁壁是夜

黑夜就是一扇闸门

密不透风

并无边且巍峨。所以

真的

没有一滴

洁净、柔软、向低

向善的水

能在来日的霞光中

苟延残喘。就像

今天是昨天

那滴水的坟墓。

眼前的这滴水

将在天亮前

香消玉殒。因为

那滴水

从古拉格

到奥斯维辛，到

1966，一路

在煎熬在被蒸发中

像闪电一样

划过

欧洲和亚洲的人间。

它的轨迹，那条

战场上的小路

触目的是血

驚心的是血，血流

成河的血，血

淋淋的血

血肉模糊的血。而

小路那把在血中

淬火的匕首，一直

在我和一滴水

之间游动。没有

一滴水

能突出重围

活到明天，我

就不能与遇难者

相拥而泣。但是

在无雨的年代

却总有

一滴水在我的眼前

晃动，晶莹、脆弱

充满诱惑、迷茫

穿过风雨、雾霾

人心与真理，企图

在拆迁时期

与我互相拯救，或者

相互搀扶逃离

河床。为什么

总有一个

“没有一滴水

能活到明天”的句子

在我的稿纸上

抽搐、扭动

痛哭。为了水

面包和爱

蒙着眼，把真相

丢在路边，我

真的在一边挣扎

一边坚持前行。

在一滴水

即将消逝的黄昏

向它的残骸

一鞠躬，再鞠躬

三鞠躬。此时

盐城的风

以龙的形式

刚刚走过乡村

一百条生命

像龙脱落的鳞片

不再鲜活。尸体

那滴亲人

摔在地上的泪，已

残缺不全。而

和我如影

相随的网络

独自

走了。留下

一条死鱼

在满面泪水中

对着泥淖

疯狂的诅咒

一滴水的死亡。

而此时，工业化

城镇化的苏北

正在

一滴水的再次死亡中

跃然纸上，或者

涅槃。没有一滴水

能

杀出一条血路

活到明天。呜

水死了。无论

行囊

空空还是不堪

重负，挣扎

前行的人，我

怎样走向明天？

“是未来摧毁了我，

而不是过去。”

我不想目睹

最后的一滴水

死亡。我的祖国

能让红灯后退

一毫米吗？

我的祖国，能

为水

让出一秒钟的路吗？

那样，水的生命

将会源远

流长。行吗！

否则，我怎样

才能

放下包袱，轻装

走向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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