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视觉权力反抗下的艾米丽

2017-02-23司延安

关键词:艾米丽福克纳玫瑰花

司延安



视觉权力反抗下的艾米丽

司延安

(闽南师范大学 翻译与商务英语系,福建 漳州 363000)

《献给艾米丽的一朵玫瑰花》引起了很多研究者的兴趣,但是,是谁以及为什么献给艾米丽一朵玫瑰花却没有定论。从视觉权力的角度分析这一问题,指出艾米丽作为个体的“被看者”在面对“看”所代表的集体权力时,表面采取了顺从,实际运用了最强烈的反抗,扭转了“看”与“被看者”的不平等关系,从而赢得福克纳的一朵代表敬意的玫瑰花。

视觉权力;南方传统价值观;男权;父权

福克纳是美国南方文艺复兴最重要的一位代表作家,他的小说虚构了一个美国南方传统小镇约克纳帕塔郡,通过细腻的描述约克纳帕塔郡的山川、河流、土地、以及生活在镇上的男男女女们,福克纳向我们展示了美国南方的过去。他的短篇小说《献给艾米丽的一朵玫瑰花》更是激起了不同时代的无数读者的阅读兴趣。该小说从小镇居民的视角讲述了艾米丽的一生七十四年中发生的几件大事,从她冷漠的拒绝纳税,疯狂的阻止外人下葬自己的父亲,在街头大胆的相恋北方包工头,一个人走上药店买毒杀人,到最后与尸同床共枕40多年,这一切使得艾米丽的故事蒙上了一层恐怖阴森的气氛。很多读者被艾米丽这种恐怖的甚至是变态的手段留住爱人感到震惊甚至恐惧,觉得福克纳笔下的艾米丽就是一个恐怖的女人,艾米丽就是恐怖的代名词。

这篇短篇小说不仅激起了读者的阅读兴趣,同样也引起了很多爱好者和学者的探索兴趣。对这样一部短篇小说的研究层出不穷。有的人从叙述者的角度研究艾米丽小姐的性格和动机,有的人从象征出发探索了这篇小说的玫瑰的象征意义,也有人从文化出发去了解那个一直默默无闻的黑人男仆的角色,更有人从话语权力这一视角试图找出艾米丽人生的悲剧根源,这一切的研究和探索都拉近了读者和该短篇小说的距离,让读者更加容易了解艾米丽这个人物和这个故事。

然而,《献给艾米丽的一朵玫瑰花》的魅力仅在于它是一个恐怖的故事吗?那么在题目中,福克纳又为何将这一代表恐怖的名字艾米丽和美丽的玫瑰花结合在一起?与这种恐怖阴森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小说的题目《献给艾米丽的一朵玫瑰花》,众所周知,玫瑰花历来象征着浪漫、爱情,那么是谁献给了恐怖的艾米丽那一朵浪漫的玫瑰花?又是基于什么原因送给艾米丽这朵玫瑰花?本文试图从全新的角度运用视觉权力理论来分析艾米丽的玫瑰花之谜。

艾米丽和玫瑰花到底有什么特别的联系?纵观全文,福克纳在两个地方提到了玫瑰花,一个是在题目,一个是镇民在艾米丽去世后进入到她的房间发现窗帘和灯罩都是玫瑰色,除此之外,在正文的其他任何一个地方都找不到玫瑰花的描述。福克纳唯一一处提到花的句子是在第五章第二段“全镇的人都跑来看看覆盖着鲜花的艾米丽小姐的尸体”,即使在这里,福克纳也指出是花,而不是玫瑰花。是买来的,不是送的。如果是镇民送的玫瑰花,可以换成sent roses.那么是谁买的呢,应该是她的表姐妹。镇民只起了一个围观的作用。既然镇民以及艾米丽的表姐妹没有送给她这一朵玫瑰花,那么题目的单数玫瑰应该而且只能是作者献给艾米丽的,可是,福克纳为什么要献给恐怖的艾米丽这么一朵玫瑰花呢?

福克纳在该短篇小说中使用了看、俯视、瞪、瞧等这种视觉表达的词汇共二十七处,在短短的五个小章节中,这一数字大到足以引起研究者的注意。艾米丽的七十四年的人生自始至终处于镇民的视觉之下,这充分的说明了视觉在这篇文章中的重要性,也是本文作者尝试使用视觉权力分析该小说的主要原因。在视觉权利理论中,“看”与“被看”构成了一对永恒的关系,看的载体的眼睛观看这一基本功能外;另一种最主要的功能就是表达,它与意识形态纠缠在一起,流露出自己的思想,灵魂,欲望和约定的社会习俗和传统的文化,让“被看”始终处于监视之下,人为的制造不平等,让“被看”按照自己意识形态和传统道德观念以及文化观念去行动。所以,“看”是权力的实施者,即施暴者。看往往是代表了一个群体,当然也有个体的“看”。“被看”往往是个体,但也有群体,这里的“被看”在面对“看”这一群体的视觉权力入侵时,被看者的行动分为三种情况,懦弱的被看者会选择按照传统的社会规范以及社会习俗行事,而勇敢的被看者则不同,他们会在公开的空间的里公开的反对“看”所代表的传统社会规范与习俗,勇敢的按照自己的思想来追求自己内心所需。但是,勇敢的被看者不仅只有这一种类型,还有另外一种更为含蓄的反抗“看”的视觉权力的入侵,那就是在公众的空间表现为顺从传统的观念,但是在隐私的空间却按照自己的主体行事。被看者无论如何都是受虐者,但是有可能成了公众视觉权力的牺牲品,也有可能变成公众视觉权力反抗的英雄。

萨特认为人处于“看”与“被看”的永恒关系中,艾米丽的一生都处于小镇居民的观看之下,镇民的看也就不仅仅是观看,他们的看更多的表现在他们眼睛背后所代表的南方价值观念,男权观念以及父权观念。镇民需要艾米丽按照他们的南方传统价值体系,根深蒂固的男权观念以及父权观念来行事。美国内战结束于1865年,但是美国南北战争的结束带来的并不是以种植园经济为主的南方与以工业发展为主的北方的和谐,作为战败一方的南方失去了优越感,所以美国北方的价值观仍然在南方的社会受到了强烈的挑战和深深的抵制。

这种南方与北方的冲突首当其冲就表现在了约克纳帕塔郡镇民的传统的南方价值观念和北方的不拘一格的开放的价值观念,这一切都是通过南方小镇居民对小说中来自北方的包工头何默伯隆的种种看,注视,凝视体现出。南方传统的价值观念主要包括以家庭为中心的土地所有制、对黑人和穷人的优越感。以家庭为中心的土地所有制传统南方观念会使得小镇居民在“看”被看者的时候,需要被看者拥有责任、稳定和尊严。虽然何默伯隆个子高大,声音洪亮,但是何默伯隆很可惜来自北方,北方是工业的北方,是漂泊居无定所的北方,工厂在哪里,家才在那里。何默伯隆不具备这种稳定性,不具备稳定性,责任、尊严也就无从谈起,因此,在南方小镇居民的眼中,何默伯隆,也只是一个包工头,一个拿日工资的人,他是一个没有固定收入没有根的人,这样的一个没有根的人是不配和象征着南方传统的艾米丽在一起的。

另一个南方传统价值观的核心要素是对黑人以及穷人的优越感,这一优越感必然会使得小镇居民看不起来自北方的何默伯隆,他是一个穷人,在南方小镇居民“看”的眼睛背后的南方价值体系中,何默伯隆是配不上艾米丽小姐的。镇民试图通过视觉权力来阻止这一段爱情,他们不但躲在窗帘后面看,而且也以群体的形式直接看,将视觉权力的表达意识形态的权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艾米丽作为个体的被看者在面对强大的镇民的“看”的这一视觉权力的时候,她选择的并不是默默的顺从,艾米丽对这一视觉权力暴力的反抗主要分为公众空间的公开反抗和隐蔽空间的秘密反抗。在艾米丽的父亲去世之后,艾米丽从父权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当她碰到来自北方的何默伯隆,艾米丽小姐意识到自己的爱情来了,如果她父亲活着的时候阻止了她的爱情的到来,那么,现在爱情的道路上再无绊脚石,艾米丽可以勇敢的追求自己的爱情了,她和何默伯隆在公开的场合乘坐配上栗色辕马拉的黄色马车展示她的爱情,完全无视背后小镇居民的视觉压力和各种窃窃私语。艾米丽小姐把头抬得高高的,那一刻,她在藐视来自小镇居民的所谓的南方价值传统。那一刻,艾米丽是主动的,她在“看”向小镇的居民,她主动追求的何默伯隆,这也是对男权的一种强烈的反抗,如果当时父权已成为艾米丽昨日的历史的话,我们看到的艾米丽,直到七十四岁去世为止,头发还保持着旺盛的银灰色,像是一个活跃的男子的头发。在这里,艾米丽不再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她的一切,虽然不是男子但更胜男子。

“看”是群体的,“被看”是个体的,表面上看,“看”让“被看者”放弃了抵抗,顺从了“看”的意志,但是“被看者”会在自己的隐蔽的空间,实施者自己的强大的意志。当镇民拒绝接受艾米丽和何默伯隆的爱情时,何默伯隆忍受不住压力逃避了,镇民最后一次见到何默伯隆也是在黄昏时分。失去了逃跑的男人的艾米丽看似也放弃了自己的追求,在被动的得到镇民的帮助下赶走了自己的堂姐妹,重新回到了镇民为她规定的生活,一座丰碑的生活,一度满足了镇民对她的怜悯的变态心理去买药自杀,艾米丽似乎又变回了那个神龛中的南方传统观念的女人的雕像。但是这一切都是假象,这一切不过是被看着在面对看的强大的权力时所采取的的一种假的顺从的姿势,被看着会在自己的隐蔽空间采取最真实的措施。艾米丽并不是买药自杀,也并不是满足的镇民的视觉权力要求而孤独变老。相反,艾米丽采取了强烈的反抗,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药店,直视卖药人的眼睛,买来毒药,杀死了那个企图要逃避的男人何默伯隆,将他的尸体放到婚床的新郎的一边,每晚陪伴,忍受着尸体的恶臭,尸体的变形,最后和骷髅同床共枕四十多年。还有哪种反抗比这种反抗更为激烈?

福克纳笔下南方镇民的视觉权力是一种集体的权力,这种“看”代表着要求艾米丽服从南方价值观,男权以及父权。艾米丽作为被看着面对这种视觉权力时,不但在公众场合对南方价值观以及男权父权采取了激烈的反抗,而且在何默伯隆逃避后,表面上表现为顺从,而实际上采取了有别于传统的更为激烈更为骇人听闻的反抗,正是这一反抗,让艾米丽把“看”与“被看者”的不平等关系转变成了平等的关系,并赢得了来自作者福克纳的那一朵玫瑰花,那一朵玫瑰花带有对艾米丽行为的深深的同情和敬意,正如福克纳在诺贝尔文学奖的颁奖致辞中说的那样任何小说都应从看与被看者的不平等关系展现那些心底古老的关于爱情、荣誉、怜悯、自尊、同情与牺牲等感情的真理。

[1]何微.失语的玫瑰[J].文艺评论,2012,66。

[2]米歇尔福柯.疯癫与文明[M].北京:三联书店,1999.

[3]马大康.文学:对视觉权力的抗争[J].文艺研究,2007: 17-25.

[4]威廉福克纳.短篇小说集[M].江苏:译林出版社,2015.

[责任编辑 王云江]

Emily in the defiance against visual power

SI Yan-an

(Minnan Normal University, Department of Translation & Business English, Zhangzhou 363000, China)

A Rose for Emily attracts many scholars’ interest; however, who sent Emily a rose still keeps a mystery. The article analyzes this question from visual power, pointing out that Emily, as an individual having been watched, faces the town people standing for the collective power of watching, rebels strongly in her life in order to make watcher and people being watched equal by complying with the town people on the surface. Finally, Emily win a rose which representing respect from Faulkner.

visual power; traditional value in South; manhood; fatherhood

10.3969/j.issn.1673-9477.2017.04.028

I106

A

1673-9477(2017)04-084-03

2017-08-10

闽南师范大学校级课题(编号:120668)

司延安(1978-),男,陕西渭南人,讲师,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猜你喜欢

艾米丽福克纳玫瑰花
你穿得真好看
《艾米丽在巴黎》宣布续订
今夕何夕
“造谣”是善意的提醒
玫瑰花
没见到他
玫瑰花盛开
十字路口的玫瑰花
一封未开启的信
威廉·福克纳的女性神话——《献给爱米丽的一朵玫瑰花》中“荷默之死”的盲点追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