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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子成说

2017-02-06张珂

南风 2016年8期
关键词:孙家

张珂

导语:他抬头望着她,像是十岁那年他们第一次见面。

她望着他,却像是这十多年他们从未和彼此分开过。

1

陈锦胳膊搭在桌上,右手无意识的握着钢笔,大拇指在笔帽处来回摩擦不久勒出一道印记。这时她听见周围的人说:“你们知道,沈师兄要出国了吗?”

她本来是懒懒的靠在椅子上,电扇在头顶慢悠悠的旋转,周围人一切的说话声都是嗡嗡的。唯独“沈师兄”这三个字,陈锦刚听到一个“沈”,似乎立刻变成了千里耳。那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此刻听起来异常清楚,一字一句听的她本就闷热的心更加慌张,靠在椅子上的衣服也像被冷汗浸湿了,黏在身上她想动也动不得。

说话的人不知道陈锦心里翻江倒海,依旧自顾的说着:“沈师兄成绩这样好,当然要多做几年学术研究。”

旁边的人不赞同的反驳:“不是早就工作了,说不定是升迁你听错了。”

开头说话的那个,像是要据理力争。终于忍耐不住跃过半张桌子拍拍陈锦肩膀:“陈锦,你和师兄最熟,师兄是不是要出国了。”

她想说她不知道。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她,原本趴在桌上的打盹的,三三两两说话的,全像是突然来了兴趣都注视着她。夏天本就烦躁,来了一个八卦说什么大家也要听听。

陈锦笑笑:“好像是的。”

她模棱两可的回答,是因为她也不知道。沈之筠什么也没告诉过她。他一向不会告诉她任何事情。

听到话的同学却像是得了肯定的答案,于是蜂拥而至凑热闹的那些人又一拥而散去讨论沈师兄的去留了。

他们这位沈师兄,在学校里以成绩优异闻名,但从没参加过什么社团学生会。一向谦逊,自有风骨。学校低年级里很少有见到他真人的,反而是沈之筠同寝室有一个风云人物,那时大家的关注点都在那位风云人物身上。学校照例年度晚会,散场的时候有个低年级女生不知道是不是被欢闹的气氛感染,头脑发热冲到风云人物面前伸手就要电话号码。

可惜那个人物是有女朋友的。

女生的手伸到一半,讪讪地要缩回。

散场的人都躲在一边看热闹。沈之筠作势虚抬了一些那女生的手,声音带着暖意:“你怎么知道我会看手相,现金收费当场看相,不支持打电话询问的。”

女生愣愣,沈之筠轻拽着她袖子,颇为无奈道:“那我今天帮你看一下好了。”

说完作势拉着女生走了。

后来大家才知道他就是沈之筠。从此沈之筠在低年级里正式出了名,风云人物每年都有,但能顾及人面子的可是少之又少。当时陈锦很高兴,从前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沈之筠的好,现在大家都知道了。

像是一直喜爱一株花舍不得给人知道,没想到无意被人撞见大家都说这朵花好。那时候陈锦心里的喜悦就是这样。

而现在她看着周围的人突然觉得自己很荒唐,她认识沈之筠十几年,她以为她事事都是最先知道,没想到连他要离开都是几经转折才了解。

2

手机界面停留在和沈之筠的聊天信息。

往上翻翻都是陈锦和沈之筠不咸不淡的对话,问沈之筠些学校里的事,问他要不要回老家可以一起回去,还有偶尔陈锦拿捏了很久才敢发出的最近天气转凉要多加些衣裳。就这些,还要装作是群发一样,不能被沈之筠看出端倪。

她隐藏的这样辛苦,内存即使再不够也不敢删除和沈之筠之间唯一的一点联系。

而这些沈之筠从来都不知道。

忽然一个电话打进来,她没看就接了,电话那头传来愉悦清脆的笑:“锦妹妹我要结婚了。”

孙家淇欢快的喜悦声隔着电话传来,闷声笑意止也止不住。陈锦瞬间明白沈之筠为什么要走了。

陈锦捏着手机,她忽然想沈之筠接到电话的时候是不是和她一样,张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心下凉了半截,最后硬挤出一个笑,明知道电话那头的人看不见还是装作喜笑颜开的:“真的吗?那恭喜你了。”

她明明知道沈之筠喜欢孙家淇,他们三个从小就认识,谁喜欢谁还不是一眼就看出来,只不过她隐藏得好,或者说沈之筠从没注意过她,所以她才能大大方方的站在他们身边。

她也明知道孙佳淇和男朋友感情很好,那位姐夫何易对她也很照顾。但陈锦时常矛盾,如果孙家淇分手,沈之筠是不是就不会那么为难了,可如果孙家淇分手还有她陈锦什么事。

而现在孙家淇喜悦的声音终于将这些年她们三个人之间单方面的相思圈套一笔勾销。

这时候陈锦想着的,还是沈之筠怎么办。

她给沈之筠发了一条信息:“出来聊聊吧。”

她从没说过那么坚决的话,一直以来她都是小心翼翼的试探询问,但既然沈之筠都要走了还拿捏什么呢,那个人从来就没注意到她的小心。

没想到沈之筠迅速回复好。

3

陈锦赶到沈之筠家里的时候,沈之筠正在收拾东西。许多旧物被收拾出来,等待主人的检阅,挑选能留下来的一些,挑选能陪他远渡重洋的,还有就是连见也不愿见的回忆。陈锦突然觉得,她就是这些回忆,被淘汰下来的旧东西。如果她是沈之筠大概也不愿意见她,看见她就想起从前的伤心事,儿时的快乐此刻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陈锦为自己唐突的到来觉得抱歉。反倒是沈之筠看着她颇是不好意思:“屋子太乱了都没有地方坐。”

说着沈之筠就收拾床上一角,细心铺了铺床单,让陈锦坐下。

沈之筠是有些洁癖的,但这些洁癖从来不用在陈锦和孙家淇身上,所以这么多年陈锦才那么误会。

他总是这么好心,从来不给人难堪。

沈之筠背对着陈锦整理书籍,阳光微微打在他身侧,照的他半张脸神色鲜明,他卷曲翻阅书籍的手指和修长的身形立在陈锦眼前,喜欢的人明明就在身边但却像隔了万水千山。

一时间无人说话。沈之筠习惯的整理书籍,他知道陈锦会在后面看着他,有时也会自己找本书看。陈锦从不给他添麻烦,他在外面瞧过陈锦很多次,笑的飞扬跋扈,年轻人的朝气在她身上随时可见,

可陈锦每次见到沈之筠都像是忽然回到了小时候的惧怕。沈之筠说什么,陈锦即使有不同意见也不会轻易反驳,她总是小心说出自己的想法生怕哪句话说错会惹得沈之筠怒火。连沈之筠的室友都打趣,沈之筠是不是从小经常欺负陈锦,才让她那么怕他。

不知不觉他们认识也那么多年了,沈之筠笑起来:“这些时候我整理东西想到许多小时候的事。那时候我不愿和你玩,好像没少欺负你。”

陈锦在他身后愣愣的,像是屋里太热被闷呆了一样。恍惚间她想到沈之筠小时候的脾气没那么好,总不愿意和比他小的孩子玩。那时候要不是孙家淇喜欢和陈锦玩闹,沈之筠是不会理她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两个女孩磨的,他现在的脾气竟这样好。

想着,沈之筠就说:“本来你和我考同一所大学,我应该照顾你,可惜你进大学我已经大三了。”

陈锦心里小声嘀咕,明知道就算和你同一所大学你也会比我早两年毕业,我还是和你去了同一所。

沈之筠颇是抱歉,转身递了几本书给陈锦:“这都是我觉得不错的,我也带不过去,你拿着看看吧。”

说完他将书放到旁边的桌上,手指叩叩书面:“走的时候别忘了。”

陈锦终于“嗯”一声,进门以来她一句话没说过。

“什么时候走?”陈锦话说的轻飘飘,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背对沈之筠的时候张张嘴多少次,最终都化成默然了。

“参加完家淇的婚礼。”沈之筠道。

没有起伏,听不出来语气的波动,但就是太过正常才让陈锦惴惴不安。

“家淇姐的婚礼......”陈锦开了口就后悔,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之筠转头望向她,他知道陈锦为什么突然来,这些天不知道多少人想和他聊这个话题但都止住了,他明明看见那些人的欲说还休,却都硬生生的转成了别的。不光是那些人,连沈之筠自己在这样的气氛下也觉得心里像是堵了什么。

其实他很想同人聊聊,那么多年的喜爱顷刻间化为乌有,应当有个人和他聊聊,可惜大家都怕伤害他。一瞬间沈之筠很好奇陈锦会说什么。

他好奇地看着陈锦,陈锦却慌了突然说:“家淇姐的婚礼你准备给多少礼金啊?”

沈之筠愣愣,笑道:“你来问我这个的?我们确实应该多给一些。”

陈锦尴尬地扯扯嘴角,她怎么会问这个,她懊恼地想。

沈之筠放松的靠在书桌:“我会给多一点的,那么多年的交情。”

他说这话的时候意外的放松,老实说沈之筠从来没想到礼金的问题,从他知道家淇婚礼的那一刻,他思考了很久回想了这些年自己坚持的喜欢,悲伤当然是有的,他同家淇从小长大,他喜欢家淇,虽然家淇明确表示过想游戏人间从没和他在一起过,沈之筠也从来都是无所谓。倒不是像外人想的爱得多浓烈,只是他懒得换新对象罢了。他从小父母感情不和,所以他常常很羡慕别人家的温暖,他对别人脾气异常好,只是不想被任何人讨厌。

而这一性格中最大的缺点,也只有沈之筠从小长到大的朋友才知道。她们经历了沈之筠前半段人生,所以他毋须多言,沈之筠不必向任何人解释为什么他看到别人家最普通的和睦会非常羡慕,为什么一个大男人吃饭吃的好好的会突然感动,这些复杂的小心思他不想过多解释。而家淇是最好的人选,他们一起长大,虽然他早就知道,家淇不喜欢他。

他又有多喜欢孙家淇?其实沈之筠心里明白,未必有如此之多。否则不会眼见着她一个又一个的男朋友,最后同何易结婚。

但这些心思他没有费心整理过,他是害怕婚姻的,即使身在阳光下但他父母失败的爱情如影随形。能有个人让他如此思念,于他而言是生命中一大幸事。

知道家淇婚礼的那一刻,沈之筠悲伤之余还有些释然。他一直拉着家淇不放像是拽着最后一颗救命稻草,这颗将他和过去以及童年父母紧密联系的稻草。他不肯道别过去更不想一个人面对未来。而家淇对他从来都是宽容的。如今家淇结婚,似乎意味着他终于要正视自己人性中最大的问题了。

沈之筠就这样一边笑盈盈的看着陈锦,一边想着其实处境还不算太坏,陈锦还在,他的过去从没消失。他突然明白,就算陈锦和孙家淇都有了各自的生活,她们始终都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他有一瞬间的恍然,这些年他一直当作妹妹的陈锦,也出落的亭亭玉立了。

但陈锦显然误解了他的意思,她听到沈之筠说“那么多年的交情”,心里异常紧张。她害怕沈之筠逃出国是要断了这么些年的交情,而她自然也在“这些年”里。

“你是要去哪个国家?”陈锦尴尬的看向别处,希望自己声音透着随时做好告别准备的大度。

“意大利。”沈之筠无奈的挥挥手:“听说那里的人很浪漫,我大概会被人认为老古董。”

陈锦笑了:“怎么会呢。”其实她心里想着,希望大家都这样认为,那里的女人都不要看上沈之筠才好。

几乎同时,他们手机响了。孙家淇在群里喊他们晚上吃饭。何易还说不着急,座位早就定好了。

陈锦偷偷瞄了一眼沈之筠,她一直没想明白,他们三个人的群,孙家淇当时将何易拉进群里的时候,沈之筠为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那时候她紧张了好几天,孙家淇将男朋友拉进群就代表正式将他视为生活中的一部分了,而沈之筠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沈之筠看到陈锦的偷瞄,瞬间明白了她的小心思。沈之筠有些想笑,大概是从何易同他们正式见面开始,他内心就已经做好家淇随时要离开的准备了。

于是他飞快回复了家淇好。而陈锦看见手机的那一刻像是被噎到,慌慌张张话也不会说,直愣愣的站起来面对沈之筠像是刚学会说话那样,脸憋的通红,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不成形的调子:“你要去抢亲吗?”

问的这么直白,没经过大脑思考。

陈锦的表情像是要给刚刚说话的自己一巴掌,沈之筠越看越好笑竟然真的笑出声。

陈锦慌慌张张以为沈之筠受太多刺激,想要安慰他又觉得自己说这话不合适。沈之筠笑了一会才停下,终于向她开口:“走吧,我们去宰他们一顿。”

“最后的晚餐?”陈锦打个趔趄。

沈之筠更想笑了:“没有,就是吃饭。走吧。”

说完沈之筠也不管陈锦的反应,直接推着她让她出门了。

4

餐厅和菜式同往常一样都是孙家淇张罗的。

他们三个人里其实陈锦最活跃,但沈之筠在的时候陈锦总是拘谨着不敢多说话,她知道沈之筠个性敏感所以异常照顾。但陈锦性格里活泼的那部分,沈之筠反而很少见到,所以他总以为陈锦还小。

四个人依次落座,孙家淇和未婚夫坐在一起,陈锦对面是家淇,家淇对她挤眉弄眼。陈锦这些年的小心思孙家淇一清二楚,可惜无论家淇怎么旁敲侧击,沈之筠从来都没有想过陈锦已成年很多年了。

菜上桌的那一刻,两双筷子同时下手。孙家淇和陈锦都一愣,陈锦紧张地心脏都像是紧凑在了一起,手指在餐桌下曲卷裙角。原因无他,陈锦是不吃香菜的,而孙家淇喜欢。所以每次上菜都是沈之筠将香菜从碟子里夹到孙家淇碗里。其实他从没想过,这么多年习惯做这一件事究竟是因为孙家淇喜欢还是陈锦不喜欢。

两双筷子行云流水,四个筷子在碗碟里眼见就要打架。下手的沈之筠同何易对视一眼双双一愣,沈之筠不着痕迹的将筷子转个弯夹了片牛肉落到陈锦碗里。

陈锦惊慌之余还有悲伤。她是沈之筠的障眼法。

何易夹的香菜自然是落在孙家淇碗里,何易笑的大方仿佛什么都没看见,倒是孙家淇笑的促狭:“陈锦不吃香菜的,我喜欢的她一向不爱,我们总是反着来。”

陈锦脸上火辣辣的,幸而餐厅灯光温暖显不出她的窘迫。一时她像是堵了气,毫不客气的反驳:“你眼光太高了,有些明明就很好。”

那个“好”字,她不自觉加重了音。她来吃这顿饭,就是因为沈之筠也会来。她不想让他一个人尴尬。孙家淇同何易对她好,但不代表沈之筠可以任他们拿捏。陈锦像是心里堵了一口气,她不知道她是为沈之筠难过还是为刚才那一筷子难过。

沈之筠偏头看看陈锦,他才发现陈锦那么袒护他,竟敢为了他和孙家淇争执。其实从前也是这样,大院里有谁说他是不被爸妈喜欢的小孩,陈锦和孙家淇都会冲上去和他们理论。只是孙家淇是撸起袖子要和别人打架,陈锦是将他拉到一旁把所有好的都给他,温声细语告诉他他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爱不一样。

从前沈之筠总以为孙家淇那样才是爱,现在他恍然明白,孙家淇对他的爱像是姐姐对弟弟。那陈锦呢?他不明白。他自己的感情尚是朦胧不明朗,又怎能理清别人对他的爱恨情仇。

但沈之筠看着碗碟,对面孙家淇同何易望着他们笑,像是在笑两个不懂事的小孩。他忽然陷入迷茫,他那么多年习惯性的那一筷子究竟是为了一个人的喜欢还是另一个人的不喜欢?

何易清清喉咙,银勺敲敲杯子:“这顿是为我们婚礼铺垫,也是怕之后太忙没办法为之筠送行。”

沈之筠回过神笑的释怀:“可惜我恨不得现在就走,还少了份子钱。”

孙家淇在何易怀里哈哈大笑说沈之筠即使是跑到天边,这份礼金也要追回来。

唯独陈锦有些小心,她不知道沈之筠这份释怀是真的释怀还是太过心痛,装出来的。

沈之筠看陈锦出神,又为她添了一道菜。这点他倒是很习惯的,陈锦和家淇在一起吃饭总是不停说话,聊天内容天马行空,家淇是一边吃一边说,陈锦是一说话就会忘乎所以。偶尔陈锦忽然想到沈之筠在场像是突然受了惊吓住嘴,然后看着碗碟空空如也会异常尴尬。沈之筠见过几次,越觉得好笑,他从没注意过她们聊什么,后来她们聊天的时候,他就往陈锦碗里夹菜。

陈锦觉得鼻子发酸。沈之筠对她这样好,总令她误会。是她痴心妄想将原本纯粹的友情打破,如果她不喜欢沈之筠,大概也可以像家淇一样在爱人怀里和朋友聊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眼睛明明望着爱人,心底却很担心他会离开。

孙家淇忽然问陈锦她们班追陈锦的那位是不是个子高高,笑起来有小虎牙的。

陈锦瞬间慌了神,家淇今晚说话总是不按常理出牌。沈之筠同何易因这突如其来的话都有些愣,陈锦还未说话,家淇就丢给她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接着,耳边就传来:“陈锦你也在这里。”

惊喜的语调竟比刚才那一筷子更令陈锦慌乱。

她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来人却是自顾自的开口“你也喜欢来这一家吗?”

她求救的望着家淇,家淇是知道这个人追她的,可如今家淇丢给她一个无力回天的表情,狠狠心陈锦想站起来,没想到沈之筠突然按下她的手:“我们不常来的。陈锦喜欢别家。”

陈锦愣住,沈之筠手还搭在她手上。她贪恋这一刻的温暖。

来者突然看见沈之筠不免有些尴尬:“沈师兄也在。”

沈之筠淡淡恩一声。左手依旧搭在陈锦右手上。

“不是说师兄要出国吗?”那人好奇询问。

“也不是不回来了。”沈之筠慢条斯理地将手抽回,给陈锦夹了道菜。

对面家淇的表情像是要对着陈锦欢呼。陈锦心里却一直回荡那句“还会回来。”

沈之筠会回来,她和沈之筠并不是无可能,或许等他回来,她也放下心事快结婚了,她可以像家淇一样得到沈之筠的祝福,他们还会同桌吃饭还会是永远的朋友。即使他们不会在一起。

来人被沈之筠三言两语打发走了。

家淇挪揄:“我听说他追你追得很紧,你不喜欢。”

陈锦拢拢耳边散发:“没有的事。”

“很好啊。”何易带着恭喜的调侃:“我和家淇就是大学在一起的。”

沈之筠依旧看不出表情。

家淇对陈锦眨眨眼:“你不喜欢这样的,你喜欢什么样的?”

何易好奇的瞧着陈锦。一瞬间她又恢复到刚才的局促,仿佛餐厅里所有的人都注视着她,于是她只能拿出早上回答别人的那样模棱两可的答案:“我也不清楚。”

家淇还想开口。沈之筠望她一眼:“怎么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八卦心。”

孙家淇冲他们俩挑挑眉,了然于心的撇撇嘴。

何易笑笑:“出去公干,要多长时间?”

“至多一个月我就回来了。”沈之筠无奈地捏捏眉心:“外面传的好像我要在那里定居,听说学校为了鼓励后生在拿我做宣传,不知道说的多离谱,陈锦你是怎么听说的?”

陈锦愣愣的看着沈之筠,连话音都找不到,仿佛魂魄游归四重天,轻飘飘的话语是从骨子里发出的:“你,不是出国念书吗?”

沈之筠好笑地耸耸肩:“我就知道传得离谱。我至多出去一个月怕你期末考试分心没敢告诉你,你来找我我还想你怎么知道。没想到传的那样误会。”

陈锦瞬间找到了自己的心跳:“那你收拾东西是。”

“我前些时候不是和你说要搬家,现在房子找好了。”

陈锦想起来,沈之筠和她提过,当时还问过她意见。不过早上慌乱,她没有想起来这档事。

家淇哎呦一声:“那这顿饭我吃的可太冤枉,还无辜被人呛了。”

陈锦红了脸,沈之筠倒是不慌不忙:“你结婚你不请客该谁请。”

“是是是。”家淇装作赔笑脸:“谁让我最早结婚抛弃了你们,只好让你们结伴欺负我。”她意有所指。

沈之筠笑笑不说话。

5

霓虹初上。灯光璀璨如昼,两边车水马龙沈之筠走在外侧,陈锦走在里侧。他们喝了些酒所以走起路来慢慢悠悠带着闲散和晃荡,孙家淇同何易那一对早就不知道跑哪里恩爱了。

灯光照在沈之筠身上,平添了世俗感,他一步步都被明亮的路灯照耀,仿佛不管他走到哪里,陈锦都能看见。这感觉和白天又不相同。大约是喝醉酒的缘故,陈锦觉得自己同他的距离更近了。

想着,沈之筠突然靠近她:“你还没告诉我你要包多少礼金。”

这是她们早上未完成的对话,陈锦不知道沈之筠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但她喝了酒不再拘泥真实的自己,于是豪气云天:“和你一样,你包多少我就多少。”

沈之筠笑了:“那家淇岂不是太赚了,我们俩可损失了不少。”

陈锦挥挥手:“以后我们结婚再要回来。”

“那多不划算。”沈之筠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她:“我们若是结婚,只能收一份。”

“你算术不好啊。”陈锦咂咂嘴:“我们三个人,一个人能收两份呢。”她掰着手指头算的认真。

沈之筠忽然伸出右手,扣下了她正算数的手,两只手十指相扣:“我是说。”

他笑的更厉害:“如果我们在一起,那就只能收一份了。”

陈锦连声音都像是丢了。

沈之筠扣着她的手笑的促狭:“算起来少了份礼钱,不过可以让她们包份大的,也不差。你说呢?”

他抬头望着她,像是十岁那年他们第一次见面。

她望着他,却像是这十多年他们从未和彼此分开过。

她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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