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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与记忆:《路边野餐》的诗意叙述

2017-01-28三峡大学文学与传媒学院443000

大众文艺 2017年11期
关键词:陈升野餐理发师

陆 尧 (三峡大学文学与传媒学院 443000)

时间与记忆:《路边野餐》的诗意叙述

陆 尧 (三峡大学文学与传媒学院 443000)

《路边野餐》充斥着大量时间意象,对过往时间的怀念追寻成了影片所要着力表达的主题,过去、现在、未来相互交错,融为一体,完成了时间的拆解与重塑。在人物记忆的回溯里,时间随着两条线索重新缝合。通过意象呈现,诗歌穿插,情感彰显,《路边野餐》于时间与记忆中完成了诗意构建。

路边野餐;时间;记忆;诗意

“当我的光曝在你身上,重逢就是一间暗室。”隧道幽暗,车窗上显映着时钟的轮廓,画外音出现了陈升的这句诗,整部影片渐渐趋于结尾。《路边野餐》充满了强烈的梦幻色彩,给人诗意盎然的感觉,如同一段寻找记忆的旅程,兜兜转转那么久,若似有所获,实转瞬即逝。正如影片开头引用《金刚经》说“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诸相非相,恍如隔梦。

一、时间的拆解

《路边野餐》充斥着大量时间意象。从卫卫家墙上的钟表到绿皮火车上闪现的时针。然而,这样的时间载体并非全是实物。尽管墙上的钟表有着具体的指针,但钟表的框沿却是卫卫用蜡笔给涂上的。车窗上闪现的时针就纯属虚幻呈现。影片中时间有着太多的朦胧性和不确定性,时间不再是机械化的而是流动着绵延着的。

对过往时间的怀念追寻成了影片所要着力表达的主题。影片开始借由老医生光莲对陈升所说的“你上一次生病还是跟张夕结婚的时候”,便蓦然间拉扯到了陈升隐藏于心中已久的伤痛。如今,当自己刑满九年出狱后,前妻早已离去,母亲也不在人间。写诗成了唯一的排解。“没有了剃刀就封锁语言,没有了心脏却活了九年。”由今追昔,物是人非,但追寻逝去的时光,缅怀往日的种种,多少会给沉痛的心灵以抚慰。

不管是老医生跟陈升述说她与旧情人的往事,还是陈升对女理发师讲起他和前妻的往事,所有一切都如过眼云烟,在时间的锋刃下拆解成碎片,只余怀念的温暖。在这儿,陈升遇到了和侄子同名的青年卫卫,时间像飞跃到了未来。在这儿,陈升遇到了和前妻相像的女理发师,时间像回到了过去。如此,我们只觉时空交错,如梦如幻。

唯一能确定的是跟你相遇的每一个人,最后都得挥手告别。陈升把老医生原本想捎给旧情人的磁带送给了女理发师,那盒磁带便是《告别》,就像那句歌词唱的“让原来的归原来,往后的归往后。”在此之前,陈升还为女理发师唱了首《小茉莉》,“寄给她一份美梦,好让她不忘记我。”

在模糊不清的时间里,在荡麦这个虚幻的地方,导演展示了一个42分钟的长镜头,此时视点不再局限于陈升,而转移到众多人物身上,达到了复调的立体呈现效果,像超现实的梦境。

二、记忆的回溯

导演在谈到自己这部影片时说:“我觉得最虚幻的地方是时间,而实的地方是记忆,情感的记忆,宿命的记忆,记忆是可以追溯的。”1纵然时间被拆解开了,可通过记忆的回溯,时间好像又重新整合在了一起。

影片中回忆的线索主要有两条,第一条是陈升的回忆。首先是陈升对前妻张夕的回忆。陈升死去的妻子是带动故事向前发展的关键。影片中常常出现一个红衣女子的身影,要么在舞厅中,要么在镜子里,都是瞬间的镜头,一闪而逝,这就是陈升回忆中妻子的样子。在荡麦,陈升以第三人称的角度给女理发师讲述他和前妻张夕的故事时,他的记忆回到了与前妻相识的舞厅,回到了他们结婚的那所瀑布边的小房子,回到了那段充满浪漫的时光——他们在家只跳舞不讲话,因为瀑布声音蛮大,讲话也听不到。陈升对前妻的回忆以插叙方式进行。

其次是陈升对母亲的回忆。这种回忆以梦境进行。于是他去烧纸钱祭奠她,却发现墓碑上竟没有刻上自己的名字。从而陈升与他同母异父的兄弟老歪之间的纠葛隔阂,与侄子卫卫之间的叔侄关系便自然展现出来。

第二条线索是老医生的回忆。当听说陈升要去镇远找卫卫时,她想托陈升把一些信物——花衬衫、手电筒、磁带捎给旧情人。老医生给陈升讲起文革时候旧情人用手电筒为她取暖的往事,并告诉陈升他的家在会吹芦笙的苗人那块地方。于是,影片接下来的镇远之行也就顺理成章了。

荡麦的女理发师终究不是陈升的妻子,青年卫卫也终究追求不到心怀导游梦的洋洋,吹芦笙的苗人虽有,但老医生的旧情人不再。在记忆的回溯里,梦想与现实、失落与无奈,忧伤与茫然统统搅合起来,剪不断理还乱。

三、诗意的构建

毕赣敬佩的一位著名导演塔可夫斯基的电影具有很多“诗意”的特质。帕索里尼亦曾说过电影应该要有一种非理性的,如梦幻般的,原始的成分。《路边野餐》影像的建构正是向“诗意”的一次无限接近。

在构建诗意的过程中,诗歌直接成了影片中一个重要元素。《路边野餐》是陈升诗歌集的名称,同时也是电影的名称,影片在不同场合共出现八次旁白,由陈升念出他自己的八首诗。会修伞,能开锁,犯过事,坐过牢,也具有写诗的才华,这样的男人必然活得十分真挚仗义,内心也一定非常柔软。“夏天,人的酶很固执,灵魂的酶像荷花。”“为了寻找你,我搬进鸟的眼睛,经常盯着路过的风。”类似这样的现代诗歌不仅增加了影片的文化气质,也在某种程度上跟故事情节暗合。比如当陈升用手电筒照女理发师的手掌时,旁白响起——“手电的光透过掌背,仿佛看见跌入云端的海豚。”

诗意的建构不可忽视的一点还在于电影的场面和取景。《路边野餐》中有着密集变化的场景:小诊所里的输液瓶、拔火罐、旧电扇;娱乐场里的打扑克、射气球、交谊舞;荡麦的缝纽扣、理头发、演唱会,这些都是属于充满生活化的场景,是实像。还有一类场景充满梦幻和迷醉,是虚像,比如斑斓的球灯、穿墙而过的火车、吹芦笙的苗人、水里的绣花鞋,它们组成了一幕幕意象群,在黔南这片温和湿润的土地下,在山路环绕云雾缥缈的背景中,就越发显得扑朔神秘,斑驳迷离。影像之间,虚实交错,明暗结合,动静有致。镜头之间,长短相随,疏密参差,切换自如。淡化情节,突出意象,着重感觉,这样,导演就为我们营造出了一种诗意的氛围。

整部影片画风清冷,韵味悠长。从过去到现在而至未来,导演把时间拆解成三个维度又融合无迹,人物在记忆的漩涡里不停回溯,如迷宫,如幻影,来去无踪。通过意象呈现,诗歌穿插,情感彰显,《路边野餐》于时间与记忆中完成了诗意的构建,达到了较好的艺术效果。

注释:

1.毕赣,叶航.《以无限接近写实的方式通往梦幻之地——访<路边野餐>导演毕赣》.《北京电影学院学报》,2016(3):95.

[1]毕赣,叶航.《以无限接近写实的方式通往梦幻之地——访<路边野餐>导演毕赣》.《北京电影学院学报》,2016(3).

[2]马骏.《<路边野餐>:迷影青年的视听狂欢》.《艺术评论》,2016(9).

[3]吴李冰.《<路边野餐>:诗意影像与段落镜头的违逆》.《电影艺术》,2016(5).

陆尧,男,1993年生,湖北天门人,三峡大学文学与传媒学院2015级文艺学研究生,研究方向:美学与文学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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