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志方

（上海理工大学 管理学院，上海200093）

会计师事务所低价进入式定价行为研究综述

马志方

（上海理工大学 管理学院，上海200093）

近年来，对会计师事务所低价进入式定价行为的研究一直是行业热点。主要从会计师事务所低价进入式定价行为的存在性、低价进入式行为对事务所独立性和审计质量的影响以及事务所低价揽业的影响因素三个角度阐述了现有的研究，以期为今后对事务所低价行为的研究提供一定参考。

低价进入式定价行为；审计独立性；审计质量

Abstract:The research on lowprice entry pricing behavior of accounting firms has been a hot topic in the audit industry.This paper mainly illustrates existing research from three angles：the existence of low-priced entry pricing in CPA firms，the influence of lowentry behavior on firm independence and audit quality and influencingfactors oflowprice business.

Keywords:Cheap EntryPricingBehavior；Audit Independence；Audit Quality

1 引言

我国审计界的竞争日益激烈。一方面，国际四大一直占据了相当一部分市场份额。2016年10月21日，中注协发布关于《2016年会计师事务所综合评价前百家信息》的通告显示，尽管中国本土会计师事务所—瑞华、立信的综合评分排名已高居第二和第四，但是，国际四大收入总额扔占据百强总收入总额较大比重，严重分割了我国审计市场的份额。于此同时，在一系列政策法规的鼓励下，我国当地会计师事务发展迅速，同时涌现了许多新所。据统计，截至2016年3月31日，全国共有会计师事务所8 381家，其中总所7 369家，分所1 012家。随着市场的竞争愈发激烈，许多事务所选择采取低价进入的战略以夺取客户。

2 研究现状

2.1 低价揽业定义

对于低价进入式定价行为的定义，大部分研究者认为，其是指首次接受业务的审计定价低于审计成本的行为。

DeAngelo（1981）最早将低价揽业定义为会计师事务所在首次签订审计合约的时候，审计成本比审计收费高的情形。当审计期限较长，事务所不需要再另外支付启动成本，被审计单位更换事务所又需支付交易成本，因此事务所可以在初次审计后逐渐提高审计定价，以获取准租金。可以发现，事务所的低价进入式行为是一种科学的竞争战略。

李眺（2008）将低价进入式定价行为定义为，在会计师事务所变更的当年，事务所给予了被审计企业显然的价格折扣，但是他认为这种价格折让大多是发生在同一级别的事务所间的变更。

2.2 低价揽业的存在性研究综述

对于在审计行业中，事务所是否存在低价进入式定价的行为，不同学者得出了完全不同的结论。许多学者通过实证研究，证实了审计行业中低价战略的存在：

Simon等利用美国1974—1989年审计收费样本，发现会计师事务所在事务所变更当年提供给被审计单位的价格折让达到24%，但是接下来的两年，审计收费逐渐增加，折让降为15%左右，在更换事务所的第四年，审计费用恢复到市场正常水平。所以，Simon等得出结论，在美国审计界，事务所存在着低价进入式行为。

韩洪灵、陈汉文（2007）利用2002—2004年的数据对首次审计收费进行了分析，发现如果被审计单位规模较大，其议价能力就较强，在小事务所中变更审计师时，可以得到价格折扣。

李眺（2008）利用2001—2005年的面板数据，对会计师事务所存在更换的行为进行了研究。发现在我国的证券审计市场上，事务所在开发潜在的客户时，采取了低价竞争的战略，即事务所提供给初次审计的客户的审计定价低于没有变更事务所的客户。加入了会计师事务所的规模等级因素后，作者发现，这种低价进入式行为主要发生在相同等级的事务所间。

另有部分学者否定了审计界存在事务所低价揽业的现象：

Simunic构造了审计定价模型，从侧面否定了事务所低价进入式行为的存在。事务所选择低价进入式战略的前提是，审计合约足够长，才能弥补初期的损失，但在Simunic的模型中，注册会计师的审计任期并不十分显著。因此，无法直接得出事务所低价战略的存在。

李爽、吴溪（2004）收集了 2000、2001年在我国A股上市企业的审计收费、审计任期等相关信息。研究发现，两种情况下被审计单位支付了更高的审计费用：一是更换事务所后的首次审计费用；二是与事务所审计签订了较长的审计合约。但是，按年份回归后，初始审计和审计收费关系并不显著，审计任期的长短和审计定价关系显著。

国内学者王军法、关旭（2011）年搜集了2009年沪深A股市场的数据，通过分析得出在国内审计行业，会计师事务所不存在低价进入式定价行为。并且得出结论：审计定价基本上以工作量为基础。

结论的截然相反原因诸多。一方面，有可能和研究者的样本选取及研究设计不同有关；另外，经济发展的进程、地缘因素等外在原因，及研究方案中控制变量的侧重等不同都有可能影响研究结果。

2.3 低价进入式定价行为的影响

2.3.1 会计理论界大多认为会计师事务所低价进入式定价行为会影响其独立性

科恩报告（1978）是美国国会组织的一个针对审计界的调出委员会发布的报告。该报告称会计师事务所低价进入式行为会影响其独立性。采取低价进入式定价行为的会计事务所对客户的经济依赖更重，客户处于主导地位，假如客户与事务所意见出现分歧，客户以更换事务所进行威胁，事务所为了弥补初期的费用损失和预期的准租金，延长审计周期，就有可能向客户妥协。

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持有同样的意见，认为事务所低价进入战略是影响审计独立性的一个重要因素，它要求上市企业及时公布“任何显著低于预算的审计成本的审计费用信息”，为信息使用者提供警惕。

赵保卿（2007）认为会计师事务所的低价进入式战略不利于审计的客观独立性，是一种不正当的竞争方式。他认为，根据理性经纪人假设，审计费用制约着事务所审计方案的拟定。当事务所的审计定价低于成本，事务所就有可能缩减审计流程、减少一些非关键证据的搜集，这在某种程度上加大了审计风险，一旦发生审计失败，将严重损害报表使用者的切身利益。并且，更重要的是，采取低价揽业战略的事务所，将更关注审计期限，如何延长审计合约并获取更多利益，而对审计技术的关注降低，将无法推动事务所本身及整个行业的发展。作者认为，这些都是事务所低价进入战略损害其独立性的具体表现形式。

同时，也有学者提出截然相反的意见。李和古（1988）认为，因为股权所有者拥有注册会计师的聘任与解聘权力，在低价进入式定价行为下，会计师事务所是否能获取未来准租金也掌握在股权所有者手中，所以，所有者可以依据注册会计师是否主动维护自身相关利益、是否与管理层合谋来决定审计合约的继续与否。因此，他认为，低价进去式定价行为有利于保持会计师事务所的独立性，一切从委托人的切身利益出发。

2.3.2 低价进入式低价行为对审计质量的影响

审计质量是财务报表没有重大遗漏或错误的保证水平。但是，由于审计质量无法直接观察，研究者往往另外选取某一指标来替代审计质量。张宏亮、文挺（2016）对审计质量替代指标的有效性进行了鉴定和筛选。作者首先根据国内外的文献，确定了三类最常用的审计质量的替代指标：事务所规模、审计费用和盈余质量。通过收集我国沪深上市公司的数据，分别检验了各个替代指标的有效性。研究发现，事务所是否为国内十大所、以琼斯模型为基础的可操控性应计两个替代指标替代效果最好。

温菊英、张立民（2013）以沪深A股2008—2013年上市公司相关数据为研究对象，发现存在低价揽业的现象。同时发现，在国有上市企业中，由于管理层缺乏与会计师事务所合谋的动力，低价揽业并不会影响到审计质量；相反，被审计单位为非国有控股的，事务所的低价进入式战略会降低其审计质量。因为在主要目标这一方面，国有企业不同于非国有，其并非主要追求利润最大化。而且国有公司与当地政府有着更亲密的关系，会得到当地政府部门的更多支持。所以，国有公司进行大幅度盈余管理的动机不足。

王金娟、李雪松（2016）根据 2004—2015年上市公司的审计收费数据，定义了低价的定义并筛选出268个符合条件的公司，以审计收费的降低率为自变量，以可操控性应计利润的绝对值代替审计质量。控制相关变量后回归发现，审计质量和低价竞争呈正相关。

对于事务所低价揽业对独立性的影响，多数学者从理论上分析了低价的后果，是否有损独立性各执一词；而对于审计质量的影响，学者们则选取了合适的替代变量，搜集、分析数据，呈现了直观的结论。

2.4 低价进入式定价行为的影响因素

①被审计单位的自身特性。宋衍蘅、殷全德（2005）探究了会计师事务所更换后审计费用的变化和审计质量的关系。研究发现，审计费用的变化和被审计单位的财务状况关系显著。表现为，被审计单位财务状况越差，事务所审计定价越低。原因可能是事务所为了开拓市场份额，降低价格以吸引客户。

彭华容（2010）认为被审计单位的治理结构也会影响到事务所低价竞争下执业质量的变化。有关法律规章明确规定会计师事务所的聘用由股东大会决定，但是，作者认为随着多层委托关系的出现，股东实际上并未行使其应有的权利。被审计单位的治理结构、股权分布的不同，例如董事长总经理的两职合一、股权集中度高等，在某种程度上导致了应由董事选择的事务所，实际上变成管理层选择了。事务所本来受雇于股东，向股东负责，现在却服务于管理层，很难保证事务所不与管理层合谋，例如采取低价、出具不真实的审计报告等以达成和被审计单位的长期合约。

②会计师事务所规模等级。从会计事务所本身来讲，事务所本身的规模大小、级别高低影响着其低价进入式战略的选择。孙宇辰（2015）选取了2006—2013年沪深上市公司数据为样本，研究了中国资本市场会计师事务所低价揽业的问题。发现国内审计行业存在事务所低价竞争的现象；同时进一步研究发现，在低价揽业的情况下，中国十大会计师事务所的审计质量降低程度低于非十大事务所。这一发现说明了会计师事务规模等级影响了低价揽业情况下审计质量的变化情况。作者认为，审计失败引发的低诉讼风险和低诉讼成本，在某种程度上促使了事务所低价进入战略的选择。换句话说，诉讼风险和成本的不同影响审计质量降低的程度。对于国内十大会计师事务，因为本所良好的业内声誉对其争取客户有一定的优势，所以十大会主动维护本所的声誉，不会肆意参加低价竞争，降低本所的执业质量。

③会计师事务所和被审计单位的地缘因素。余玉苗（2000）认为我国审计工作显著的地域性也是导致我国审计市场结构不合理的因素之一。在审计界，会计师事务所与被审计单位处于同一地区的比例平均达到79.4%，除去十大会计师事务所后，本地审计的比例更是达到81.6%。而审计定价属于成本导向型，当事务所与被审计单位处于不同地区时，审计成本更高。具体表现为：首先，异地审计相对于本地审计需要花费更多的差旅费，如交通费、信息费等，都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审计成本；另外，中国审计界的竞争并不足够充分，地方保护主义现象仍然存在，本地会计师事务所作为“地头蛇”，与当地政府、当地上市企业间存在着不可分割的利益关系，异地审计要想打破这种壁垒，需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杨璐、陆璧琴（2016）选取了2009—2013年沪深A股上市公司相关数据，发现异地审计与审计定价显著负相关。即当被审计单位与事务所处于不同地区时，审计定价会更低，表明地域关系是影响事务所低价战略选择的一种因素。究其原因，作者认为在会计师事务所在打开异地审计市场时，为了打破本地壁垒，与当地事务所竞争，降低审计价格简单、易行、有效，在和相同规模的事务所竞争时取得优势。在审计定价降低的情况下，异地审计反而增加了差旅费等使得审计成本增加，根据成本导向型原则，审计收费的减少导致审计流程的缩减，从而影响审计质量。

3 结论

通过回顾有关会计师事务所低价进入式定价行为的国内外文献，发现不同时期、不同国家的学者对会计师事务所低价进入式定价行为进行了多方法、多角度的研究。研究角度广泛，大致从低价进入式行为的存在性、对事务所独立性和审计质量的影响及影响低价揽业行为的原因，本文一一进行了归纳。从研究方法论看，不同学者选择了不同的研究方法，例如，在存在性的问题上有写学者对数据进行了描述性分析，王金娟、李雪松等认为当前大多数会计师事务所以上市企业的总资产规模为基础定价，分析了被审计单位的总资产、审计费用的变化以发现两者的变化规律；而王军法、李眺等通过对事务所变更和审计费用的自然对数的回归分析，对事务所是否存在低价揽业进行了探讨。对于事务所低价揽业对审计质量的影响，大多数学者利用软件回归了两者的关系；对于低价揽业对独立性的影响，影响事务所低价战略的原因等，多数学者采用了规范性研究和实证相结合的方法。

会计师事务所低价进入式定价行为影响了审计结果，过低的审计定价也违反了行业正常竞争的规律。在此背景下，我国相关监管机构也陆续出台了一系列法律法规，以期维护市场的正常运转。如2010年国家发改委和财政部联合制定了《会计师事务所服务收费管理办法》，该办法明确规定事务所审计定价实行政府指导价，并不得以佣金、回扣等其他手段变相减少审计收费，使实际收费低于政府指导价格的最低价，于此同时也加重了对低价揽业的惩罚。此后，许多学者对价格管制对低价竞争的抑制作用进行了研究，价格管制是否有效，如若有效，能在多大程度上遏制低价对执业质量的影响，不同学者得到了不同的结论。本文对事务所低价揽业文献的回顾，希望能为研究者提供一定帮助，为相关部门监管人员提供可行性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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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温菊英,张立民.低价揽客影响审计质量吗?——来自沪深A股经验数据研究[J].中国注册会计师,2013(10):75-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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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宋衍蘅,殷德全.会计师事务所变更、审计收费与审计质量——来自变更会计师事务所的上市公司的证据[J].审计研究,2005(2):72-77.

[8]李爽,吴溪.监管信号、风险评价与审计定价:来自审计师变更的证据[J].审计研究,2004(1):1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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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DeAngeloL.E.low balling and disclosure regulations[J].Journal of Accounting and Economics,1981(8):113-127.

［责任编辑：鹿 鸣］

A Review of Low Price Entry Pricing in CPA Firms

MAZhi-fang
(College ofManagement,UniversityofShanghai for Science and Technology,Shanghai 200093，China)

F239

A

1673-5919（2017）04-0107-04

10.13691/j.cnki.cn23-1539/f.2017.04.036

2017-06-08

马志方（1991-），女，河北邯郸人，硕士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