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继东

在五（4）班，有两个很铁的小团体。其中一个以马力为首，再加上数学课代表周贝贝、原副班长牛猛，号称“三剑客”。而另一个小团体则由猫头（陆野）、徐博闻、朱岷江组成，也就是同学们嘴里经常说的“铁三角”。“什么铁三角呀？一个个黑得跟非洲兄弟似的，我看叫‘黑三角更名副其实！”马力每次都是这样意味深长地揶揄。在富家子弟马力的眼里，乡下的孩子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皮肤黝黑，身高略矮，但是都很健壮。马力的妙语立即得到他那群小哥们儿的附和，所以渐渐地，“黑三角”就偷梁换柱取代了“铁三角”。马力的老爸是一个成功的商人，马力充分遗传他老爸的基因，长得又白又胖。笑的时候你不容易看到他的眼睛，不仅如此，他的脖子也隐蔽得很好。马力的皮肤那叫一个白嫩啊！就连班里的小女生也没有一个可以和他相媲美。同学们也亲昵地叫他“小白”。在上二三年级的时候，班里的女生都喜欢跟马力套近乎，私下里经常有人向他虚心讨教皮肤保养的秘诀，胆大的还会出其不意地摸摸他那胖乎乎的小手和脸蛋。马力的嗓门儿和他老爸一样，很是粗犷。对于马力那挂在嘴角常开不败的坏笑，猫头在大多数情况下都会选择隐忍的沉默，但偶尔的爆发也是惊人的！猫头跟马力本来并没有什么过节儿，偶尔相互磨牙斗嘴也是正常的，现在的男孩子嘛，都这样。猫头与马力的斗法，是从一节体育课开始的。小学的体育课其实很无聊。体育老师汪志强要么让大家站成四列纵队绕着运动场跑几圈，要么就是走走队列或者做做广播操，剩下的时间就让体育委员领一个篮球一个足球，让你自由组合一边玩去。五（4）班有些特别，女生喜欢打篮球，而男生们却喜欢一窝蜂地往乒乓球桌那边拥，说白了也就是喜欢扎堆儿凑热闹而已。原来马力一伙都是喜欢玩足球的，可是得不到班里其他同学的青睐，大家也就没有挥汗如雨激情角逐的兴趣了。以猫头为首的几个小家伙，家庭条件都一般化，谁也不敢奢望像马力那样配备专业的足球鞋，在一起蹦跳真是有点受不了。打篮球吧，他们几个个头又都不高，在篮板下争球总是吃亏，于是只好来点更文雅一些的，他们总是爱在乒乓球桌前集结。新村小学室外的乒乓球桌只有五张，相对于七千多名师生的庞大人群来说，这几张桌子着实是太少了。其实，学校的库房里还有好多，都是省教育厅免费配置的，可是由于场地实在狭窄，你有桌子也没地方摆呀。玩的人多了，器具损毁率就高。就是这稀罕的五张乒乓球桌，安装不到半年就已经坏了一张，还有一张桌面也被低年级的淘气包蹦得变了形。男生们最喜欢抢的就是4号台，也许是心理作用吧，每个人都说那张桌子打球感觉特别好。为此，每次上体育课，猫头总是提前安排让徐博闻去领球拍，自己和朱岷江两人则像猎豹一样一路狂奔去抢占球桌。马力一帮也兴趣盎然地加入了抢乒乓球桌的队伍，而且目标也都锁定了4号桌。在争夺“4号高地”的演练中，多以猫头一方获胜居多，这让马力很不服气。今天，马力也调整了战术，他借鉴猫头的办法，让相对瘦一些的周贝贝和牛猛去冲刺，体胖的自己则负责去领球拍。等马力大摇大摆地来到乒乓球场地，眼前的一幕真是让人啼笑皆非。尽管猫头是捷足先登，但是桌子的另一端却被周贝贝给占下了，双方跟小公鸡似的各不相让。猫头说：“这桌子是我先占下的，就应该归我们。”周贝贝说：“你只是占了一半，这一半是我的！”大家想想也是。为了打破僵局，平日言语不多的徐博闻热心提议：“要不，我们玩一把剪刀锤子布吧，谁输了谁去3号桌，你们看行不行？”马力望望猫头，猫头望望马力，没想到他们两人异口同声说：“不行！”猫头心想：我是先来的，为什么要和后来的赌运气呢？马力心想：玩一把剪刀锤子布定胜负，有一半输的概率呢！到时候灰溜溜地让位多没面子啊？要玩就玩赢头大一些的。“要不这样吧！我们双方各派一位选手，来个乒乓球对决，谁赢谁留下！这样最公平了。”马力笑眯眯地说。猫头心里明白，马力为了减肥膘长肌肉，暑假里曾经在乒乓球培训班严格训练过，自己一方恐怕没有谁是他的对手，所以这个提议看似公平，其实就是一个陷阱。他斩钉截铁地说：“不行！我先来的，让我们先打一把，你们到3号桌打吧。第二把是你们的，我们再到3号桌打，就这样循环。”马力想想也算合理，不过依照猫头的分配总有一种被指使的感觉。他对坚守阵地的周贝贝挥了挥手，满嘴愤愤不平：“就让赖皮先玩吧！按理好马配好鞍，技术好就应该打好桌子，几个土包子就应该玩破桌子！”“你骂谁是土包子？”朱岷江一听怒不可遏。“谁、谁骂你了？”马力自知失言，有点理亏。“你说土包子就应该玩破桌子吗？那你就是奸商了。”猫头怒言道。马力一听十分恼火，两个人就在地上打起滚来，一会儿猫头在上面，一会儿马力在上面。猫头短小精悍有力气，马力人高马大不吃亏，两人倒也势均力敌。一开始，周贝贝和牛猛认准自己的哥们儿马力大有便宜可占，便一个劲拦住不让徐博闻和朱岷江上前拉架，大声吆喝：“友谊赛！友谊赛！谁也不许出手。”可他们看着看着就发现不对劲了，那猫头虽然比马力矮半个头，可是像小牯牛似的越战越勇，而马力明显后劲不足，已经开始喘粗气了，眼看不能再僵持下去了！还是周贝贝反应快，大叫一声：“时间到了！平手，你们两人是平手。”便上前积极劝解，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蛇一样缠在一起的两个家伙分开。“一人摔了一跤，是并列冠军！”牛猛也上前打圆场。其实猫头和马力心里都很清楚，要想完胜对手，那是很难很难的，这样的战况对双方都是一个很好的台阶，借坡下驴，都不失面子。于是双方都开始自我检查，马力的裤子破了一个小洞，猫头的左手擦掉一块皮，双方都无大碍，也就不再相互追究。猫头心中暗喜，幸好自己受了一点伤，不然一旦人家要求自己赔裤子还真是没钱买呢！他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以后不能这般冲动了！这时，杨艺曼和林晓雅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猫头，你们打架啦？”杨艺曼关切地问。“没有！没有！我们是摔跤玩呢。”猫头连忙藏起受伤的左手。 “这年头谁、谁还打架？真是头脑不好！我和猫头兄弟比试一下内功而已！” 马力当然也是害怕女生打小报告，他故意亲昵地拍了拍猫头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笑道，“猫大侠，你的蛤蟆功真是日渐长进啊，有机会咱们一起切磋切磋！”猫头也就顺势演了一把大侠，“过奖过奖！你的九阴真经还需进一步修炼啊！”两人相视一笑，多了一份好哥们儿之间才会有的那种心照不宣的默契。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