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的蝉

《水浒传》成书的前因后果

◎静默的蝉

《水浒传》无疑是一部伟大的小说，同时，她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用古白话文写成的歌颂农民起义的长篇章回体小说，其故事情节之曲折，语言之生动，人物性格之鲜明，都开一代先河，用“瑰宝”二字形容亦不为过。

那么，书中所描述的那些宛如现场般的事件，在历史上是否真有其事呢？

一

宋江起义，是一个确凿的历史事件。可惜史书上没有详尽的记述，大约是其规模和时间都有限吧，史书就这一事件只有三处蜻蜓点水般地书写。

一是《宋史·徽宗纪》有两句话：“淮南盗宋江等犯淮阳军，遣将讨捕。又犯京东、江北，入楚、海州界，命知州张叔夜招降之。”

另一处是《宋史·张叔夜传》说宋江“起河朔，转略十郡，官军莫敢撄其锋。声言将至，叔夜使间者觇所向，贼径趋海濒，劫钜舟十余，载掳获。于是募死士得千人，设伏近城，而出轻兵距海诱之战，先匿壮卒海旁，伺兵合，举火焚其舟，贼闻之皆无斗志，伏兵乘之，擒其副贼，江乃降。”

还有一处是《宋史·侯蒙传》说侯蒙向皇帝上书：“江以三十六人横行齐、魏，官军数万无敢抗者，其才必过人。今青溪盗起，不若赦江，使讨方腊以自赎。”

三处合起来看，一是说宋江等只有三十六人，而不是书上说的一百单八将。不过，这三十六人，一度也是凶悍勇猛无比的，“官军莫敢撄其锋”，只可惜遇到了张叔夜，募死士千人，使诱战之术，宋江中计，然后登岸后遭到伏击，船只被焚，战败被俘，整个起义事业也就画上了句号。人既不是一百单八将，事也没有那么多戏剧性，就不用说能掐会算的智多星了，至于呼风唤雨的入云龙，就更是玄幻的情节了。虽则如此，倒也说明施耐庵着实了得。其实也不完全是施耐庵牛叉，因为宋江起义的故事，从南宋起，就在民间流传。

南宋时，说书技艺兴盛，梁山英雄故事流传甚广。比如南宋罗烨的《醉翁谈录》上，就记载了一些独立的有关宋江等三十六人的故事；《醉翁谈录》记有小说篇目《青面兽》、《花和尚》和《武行者》，说的就是杨志、鲁智深、武松等的事。当时的画家、文学家龚开的《宋江三十六人赞并序》称：宋江等三十六人的故事已遍及大街小巷；画家也执笔为他们图形绘影。另一本叫《大宋宣和遗事》的书，更是把民间流传的这些故事联缀起来，写了杨志卖刀、晁盖智劫生辰纲和宋江杀阎婆惜等故事，对林冲、李逵、武松、鲁智深等人物也都作了描写，已经和后来的长篇小说《水浒传》比较接近了。元杂剧中，水泊梁山的人物作为舞台形象大量出现，就是在这一时期，人物由原来的36人发展到了108人。

二

《水浒传》的作者施耐庵，江苏泰州兴化人。生于1296年，卒于1370年，乃元末明初人。严格一点讲，他人生有价值的生活几乎全部是在元朝渡过的。1370年，是朱元璋登基的第三年。他以71岁古稀之年入明，已是残烛立风。

据专家们辛苦考证，施耐庵乃是孔子七十二弟子之一施之常的后裔，自幼聪慧，13岁入私塾，19岁中秀才，29岁中举，36岁与刘伯温同榜进士。刘伯温当了朱元璋的军师，施耐庵成了张士诚的军幕，为张士诚献了许多攻城夺地的计策。后因张士诚居功自傲，独断专行，施耐庵几次谏劝，张士诚都不予采纳，于是愤然离开平江。此后，施耐庵浪迹江湖，替人医病解难。但这一段刀头舔血的军旅生涯，对于他后来创作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

后来他到江阴祝塘一个叫徐骐的财主家中坐馆教书后，闲暇就开始研究《三国》《三遂平妖传》的创作技巧，同时搜集、整理宋江的故事，并着手撰写《江湖豪客传》。1367年，朱元璋灭了张士诚，到处搜捕张士诚的部属。为避祸，施耐庵躲到一个叫白驹的地方，开始专心于《江湖豪客传》的创作。《江湖豪客传》成书后，定名为《水浒传》。

▲《水浒传》

三

宋江起义的导火线是当时的北宋王朝为解决财政困难，宣布将梁山泊周遭八百里水域全部收为“国有”，凡入湖捕鱼、采藕、割蒲，皆依船只大小课以重税，若有违规犯禁者，则以盗贼论处。苛政猛于虎。于是宋江一呼百应，喘不过气来的底层百姓纷纷削竿为帜，聚于水泊梁山。

起事两年后，即宣和三年（1121年）二月，宋江率部在江苏沭阳乘船进攻海州（今连云港）时，被海州知州张叔夜伏兵包围，冲杀数次，无法脱困，且死伤惨重。万般无奈之中，宋江不得不率众投降，接受招安，成了北宋官军的一份子。

至于后来宋江是否去江南征打方腊，史学界聚讼不断，至今尚无定论。但多数史学家认为，宋江出征方腊可能性较大。

这个其实应该不成其为问题，以施耐庵写作《水浒传》的时间来看，他掌握的资料应该是比晚近的所谓史学家要丰富可信得多。从《水浒传》的结构来看，大体上是依据史事结构文本，细节则加以渲染铺陈，这当然是小说家的能事了！

四

对于《水浒传》一书的作者有以下几种说法：一、作者是施耐庵，而书名却是罗贯中所起。二、全书是施耐庵一人所著。三、此书是由施耐庵和罗贯中共同写的。

另一种说法是：施耐庵从张士诚那里回家后，一面教书，一面写《江湖豪客传》。书脱稿后，施耐庵对书中的情节都很满意，只是觉得书名欠佳。他的学生罗贯中建议书名改为《水浒》，施耐庵一听，高兴得连声说：“好，好！这个书名太好了！‘水浒’，即水边的意思，又有‘在野’的含义，且合《诗经》里‘古公亶父，来朝走马，率西水浒，至于岐下’的典故，妙哉！”于是将《江湖豪客传》正式改名为《水浒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