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记者|王雯慧

滕泰：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观点

本刊记者|王雯慧

导语作为新供给主义经济学的倡导者和创立者，滕泰是最早进行供给侧改革理论研究的学者之一，滕泰这个名字也随着“供给侧改革”被人们熟知。

银杏树的叶子洒一地金黄，高大的树木微微露出些光秃秃的枝桠，遒劲有力，寒冷的空气也阻挡不住喧闹的人流，11月的北京格外迷人。

在位于北京金融街的办公室里，记者第一次见到了滕泰，眼前的他比照片看起来更年轻一些，西装革履，白净肤色。谈及“供给侧改革”的时候，他显得熟稔而自信，言语诙谐又不失理性。

自2015年11月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财经领导小组第十一次会议上首次提到“供给侧改革”以来，“供给侧改革”迅速成为官方和民间高频使用的热词，今年的中央一号文件首次提出“农业供给侧改革”，对我国农业科技的发展产生了重大影响。作为新供给主义经济学的倡导者和创立者，滕泰是最早进行供给侧改革理论研究的学者之一，他的名字也伴随着“供给侧改革”的推行，而逐渐被人熟知。

提出新供给主义学术主张

没有多余的寒暄，刚开完会的滕泰嗓音有些沙哑，他拿起手机，自然地切入话题。“在没有苹果手机之前，世界对它的需求是零，乔布斯创造了苹果手机，所以人们才有了需求。苹果智能手机用新供给创造了新需求，相关产业链拉动了美国经济的持续复苏。”

滕泰认为，需求影响供给是短期的，比如需求不足，可能商品不好卖，生产积极性降低。但是从长期来看供给创造需求并在与需求的关系中处于主导地位。这是新供给主义经济学的理论。

早在2012年，滕泰发表《新供给主义宣言》，最早提出新供给主义经济学。他在文中明确提出“淡化总需求管理，从供给侧推动改革”的宏观政策主张，还筹建了民间智库万博经济研究院，致力于新供给经济学和软价值战略研究。

新供给主义经济学认为，在供给和需求的关系当中，供给占主导地位，新供给创造新需求。只有通过“放松行政供给约束，解除供给抑制”，重视“熊彼特增长”，重启“斯密增长”，整个经济的潜在增长率才能够得以不断提升；只有想创新，让“新供给创造新需求”，才能恢复“供给自动创造需求”的理想经济运行机制；只有从“改善供给结构、提高供给效率”入手，才能真正解决房价、物价等顽疾；只有从“要素贡献和边际报酬”出发，才能确保收入分配的效率与公平。

倡导推动供给侧改革

窗外车流不息、汽车的呜笛声被坚实的墙体和宽大明亮的玻璃过滤，室内的空气安静又祥和，桌上的茶水冒着腾腾的清香。

滕泰说，自新供给主义经济学提出以来，从2012年到2014年这期间，他先后发表了20多篇文章呼吁供给侧改革。而当记者问起供给侧改革提出的背景时，滕泰表示，一是中国经济从2010年以来增速不断下滑，2010年一季度GDP增速为11.9%，一直回落到现在的6.9%，增速不断回落，有什么办法让经济增长？二是中国经济相对于全球，尤其是跟美国比体现出明显的供给结构老化的特点。

在2012年过去的十年中，我们通过“踩油门”来让经济增长。“但是三个油门（投资、消费、刺激出口）都踩到底了，车子依然还在减速，那么就应该停下来检查发动机。这个油门就是需求侧，而发动机就是供给侧。”滕泰用油门和发动机的比如形象地解释了供给侧改革提出的背景。他表示，供给侧的提出是为了培育新的经济主体解决中国的经济问题。

其次，中国经济在全球范围内尤其是跟美国相比，表现出明显的供给结构老化的特点。2010年以后美国因为苹果产业链使得经济复苏向上，美国在新供给扩张的带领下走出了金融危机。而中国太多的产业属于供给老化阶段。比如说房地产和汽车是供给成熟的产业，煤炭和钢铁是属于老化的产业，供给结构老化是制约当前中国经济的主要矛盾。供给侧改革必须要解决这一矛盾。

2010年，滕泰应邀参加时任国务院总理温家宝主持召开的经济形势座谈会，在会上阐述了自己的宏观经济思想。

2015年11月9日滕泰参加国务院总理李克强主持的经济形势座谈会，他结合新供给主义经济学和软财富战略，作了题为《从供给侧改革，全面降低企业成本，开启新增长周期》的汇报。出席此次会议的还有张高丽、刘延东、汪洋等国家领导人。这是滕泰的学术思想得到国家领导认可的开端。同月，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财经领导小组第十一次会议上首次提出“供给侧改革”，至此，供给侧改革已经成为国家层面的政策，将影响着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滕泰表示，这一年以来，大家对供给侧改革的认识已经有了很大的转变。从学界一哄而上炒概念已经统一到党中央和国务院的认识和指导思想上，明确了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不是新计划经济，不是新自由主义，也不能同扩大总需求对立起来。但是在“三去一补一降”和培育新供给、新动能的关系，对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战略思想等方面，还需要进一步加强引导。从落实层面来讲，地方政府也已从最初的雾里看花到开始躬行探索，半数以上省市都出台了各自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方案。

“好的学术理念会引领政策，对生活的方方面面产生影响。”谈及这一年来社会各界对供给侧改革的认识的转变，滕泰放慢了语速，“只有正确的认识了供给侧改革，才能很好地落实下去。”

农业供给侧改革需要注入新动力

谈及农业供给侧改革，滕泰认为首先要找准农业的定位和农业的产出效率，在整个经济体系中，农业投入一个单位的产出效率是高是低？ 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不是用计划的方式去调结构，而是用改革的方式促进结构调整。供给侧改革必然伴随消费端的升级，这两个是相伴而生的。“新供给出现后，老供给就会退出舞台，这是生产力的进步，并不是什么坏事情。所以要通过改革的方式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新供给的产生必然伴随老供给的退出，在工业里边叫去产能，在农业领域也要去除过多的资源浪费。”

滕泰认为，总体来说，农业是一个稳定增长的行业，但是它也需要更新供给。比如人们对食品安全、绿色食品、环保等方面的要求，都是农业领域供给侧改革的重要方面。

天色越来越晚，与滕泰的谈话接近尾声，他的嗓音愈发沙哑，“一到冬天就是这样，北方气候干燥，加上工作太忙碌。”他喝下一口热茶，继续阐述对农业供给侧改革的观点。“农业供给侧改革不仅要改革农村人口的流动的制度、农村土地的制度，更要改革农业的生产方式，要从小农生产变成科技化的生产方式，还要改变农业的供给结构。这就需要注入新动力，实现转型升级，提高要素生产率，而新动力就是科技创新。”

我是谁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的观点

在与滕泰的对话中，他幽默诙谐地阐述着学术观点，偌大的办公室里，书籍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在对话的过程中，他能将历史典故信手拈来举出例子作为补充，三言两语间就能将看似复杂的问题化身得简单有趣，这种自信与熟稔来源于对学术的专业。

但在谈及个人的时候，他开始变得严谨和谦逊。滕泰坦言，在做学术的过程中，自己曾得到许多前辈的教导和指点，正是因为有前辈的指点才让自己有了今天的成就。而面对苛责的监督，他也有自己的态度，“批评和找茬会督促自己把学术理论完善，会让自己进步更快。”

滕泰直言自己对新鲜事物很感兴趣，无论是新的理论还是新的产品。

他说，“有前瞻性的学术思想可以影响政策，引领政策。”

“你对农业感兴趣吗？”

“我对农业结构中的新供给和新科技更感兴趣。科技对农业生产至关重要。我觉得操作着无人机上喷洒农药很有意思，那样会很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