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广华　何明圆

位于四川省广元市鲁家湾的孙华诊所里挂满了锦旗，堂屋正中那块“医道高远”金字木匾则分外醒目。

“莫着急，你这个病不要紧，吃两副中药就好了。”年逾八旬且头发花白的志愿军老战士孙华，虽被膀胱癌折磨得脸色苍白，日益消瘦，但他依旧穿着最喜爱的军装，坚持每天坐诊，为一个个慕名而来的患者把脉。

初入行伍立功勋

1934年8月17日，孙华出生在广元市鱼翅乡平桥村的一个贫苦农民家庭。6岁时，他就为人打扇以补贴家用，每次可挣两分钱。孙华8岁丧父，10岁起帮人看门扫地，挑水担煤，卖卤肉。他用羸弱的身体扛起家庭的担子，希望能为母亲分忧。

1950年6月，朝鲜战争爆发。同年10月，麦克阿瑟指挥的“联合国军”不顾中国政府的再三警告，悍然将战火烧到鸭绿江边。10月25日，中国人民志愿军赴朝鲜，开始了近3年的抗美援朝战争。1951年3月，17岁的孙华参加了中国人民志愿军，成为38军128师工兵2营的一名战士。

孙华随大部队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过了鸭绿江。入朝后，他迎来了笫一个考验，即连续行军18天，向92号高地集结。孙华腰上系着两颗手榴弹，肩上扛着一袋炒面和烤饼，背包上插着一把铁锹和两枚60炮弹，左右两侧则是挎包和水壶。孙华个头虽小，却很敏捷，在战友们面前从不示弱。下雨天，为了藏身，他用背包带把自己绑在树干上站着睡觉。

工兵营的任务是挖地堡和战壕。孙华和战友们冒着敌机轰炸、扫射的危险，爬冰卧雪，餐风露营，不停地为步兵修筑工事。由于供给跟不上，他们吃的是罐头、压缩饼干和干白菜，喝的则是雪水。不少战友因此口鼻干裂、大便秘结。然而，孙华从未胆怯过，他说：“当兵就是为了吃苦，怕苦我就不来当兵！”战争结束后，由于表现突出，孙华荣获一枚“抗美援朝功臣”勋章。

1952年7月，孙华所在部队奉命回国，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公安部队独立团2营。孙华在独立团先后参加过10多次剿匪战斗，曾在大渡河畔流过血、凉山平叛时负过伤、中缅边界洒过汗。

孙华所在部队奉命开赴中缅边界镇守第38号界桩，途中，要翻越海拔4000多米的碧罗雪山。碧罗雪山的积雪将近一米深，行至半山腰时，空气稀薄，一个战友因呼吸困难，不幸摔倒。孙华赶紧去拉他，自己却不慎跌入3米深的雪坑。危急之时，战友们连忙解开绑腿带，连拖带拉才将他拽了出来。

镇守边关时，孙华还曾智擒走私贩。几个缅甸人佯装走亲戚，连续混过了3道关卡。当他们路过孙华执勤的哨卡时，孙华机警地发现这伙人行迹可疑，于是上前盘查。突然，一个缅甸壮汉向他猛扑过来，企图抢夺武器。孙华侧身一闪，敏捷地制服了罪犯，并从他们携带的竹筒里搜出了走私的鸦片、金条和翡翠。事后，连队编了快板剧表扬他：“孙华守边关，机智又果断，武艺高又强，捉了走私犯。”

忠于职守当警卫

1953年初，孙华所在部队移师重庆，改编为西南军区司令部警卫团8连，担任贺龙的警卫。贺龙当时虽已调任国家体育运动委员会主任，但仍身兼西南行政委员会副主席。

抗战时期，重庆曾是西南地区政治经济中心，国民党长期盘踞于此，训练了大批特务。重庆解放初期，从城市逃到农村的敌特分子和农村的地主恶霸纷纷潜回城市，匪特暗中勾结，搞袭击哨兵、破坏机器、投毒暗杀等破坏活动。仅1950年1月至4月，重庆市即侦捕敌特分子1511人。

19岁的孙华一身戎装，威风凛凛，仪表堂堂。对此，孙华充满了自豪感，他说：“能为贺老总站岗放哨，是我当兵最大的荣耀。”他与战友们高度警惕地守候着军区司令部大院，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迹象。

一天，轮到孙华站岗，一位首长要求见贺龙，因未带证件，孙华坚持不放行。僵持中，有人将此事报告给了贺龙。贺龙亲自出来后，才为这位首长解了围。事后，贺龙在全连军人大会上表扬了忠于职守的孙华。

还有一次，孙华穿便衣在司令部门外放流动哨。突然，有个身着军装的人朝大门走来。孙华见那人神色不对，军装颜色也异常，便向战友示意严加盘查，并从他身上搜出了一支消声手枪。经审查，来人竟是国民党的潜伏特务，专门刺杀西南军区重要领导人。

在给贺龙当警卫的日子里，有一件事令孙华特别感动。一天，贺龙在司令部大院散步，老远发现孙华烦躁不安，不停地踱来踱去，便喊道：“小鬼，过来。”孙华跑步过去，敬礼后说：“首长有何指示。”贺老笑着说：“小鬼，是不是烟瘾犯了。”孙华一下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说：“没有，我没有烟瘾。”贺龙哈哈一笑：“小鬼你别骗我了，看，你嘴皮都干了。”说罢，贺龙把他叫到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两包“大前门”硬塞到他手中。

半年后，贺龙结束了在重庆的公务，就在离开重庆的前几天，在司令部大院再次碰到了孙华，他亲切地对孙华说：“小鬼，来来来，我们合个影。”听到贺龙的招呼，孙华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一时愣住。贺龙见他不知所措，又招了招手说：“小鬼，快来嘛，别不好意思。”孙华慌忙给贺龙敬礼，然后说：“谢谢首长。”

这张照片被孙华视作心爱之物，无论走到哪里都随身携带。可惜，照片在“文革”中遗失。

妙手回春布恩泽

1969年，孙华被分配到旺苍峡马口煤矿当工人。期间，孙华被资深老中医张海峰看中，并收他做关门弟子。从此，孙华与中医结下了不解之缘。

1998年，正当孙华名声鹊起之际，却不幸患了膀胱癌，医生为他下了“最多能活两个月”的结论。噩耗袭来，家人悲痛不已，并悄悄为他准备了后事。

“生固欣然，死亦无憾”。面对死神，孙华坦然以待。10多年来，他从浩瀚的中医典籍中查找资料，研制药丸服用。凭着乐观的心态和顽强的毅力，他的癌肿逐渐缩小。在与癌魔抗争的同时，他先后出任广元市老科协城南分会名誉会长、利州区老促会副会长。他积极参加各种社会活动，还主动出资购买音响乐器、服装道具。多年来，孙华无偿向老科协、老促会捐款、捐物16万余元。被多所学校聘为少先队校外辅导员，经常为学生作报告，讲革命历史。2008年6月29日，孙华在抗震救灾中火线入党。

如今的孙华已步入耄耋之年，但思维清晰，往事历历在目。每当回想起贺龙送给他两包“大前门”香烟的情景，每当回想起贺龙与他合影的幸福时刻，他都感到特别亲切和满足，仿佛就像昨天发生的事一样，脑海里浮现出贺龙亲切爽朗的笑容。

（责任编辑：陈科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