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艺术再造乡土:越后妻有留下了什么?

2016-12-24贾冬婷

三联生活周刊 2016年51期
关键词:北川艺术节梯田

贾冬婷

在农业人口只剩5%的日本,越后妻有是一个乡土再生的标本。创办16年的越后妻有大地艺术节并不能阻止这里的年轻人离开,但有越来越多的城里人到这里来,不只是为了一两件艺术品,更是为了找寻关于土地和自然的原生记忆。

供图 越后妻有大地艺术节执行委员会

里日本,找回“原风景”

“穿过县界长长的隧道,便是雪国。”川端康成《雪国》的开头,鲜明地勾勒出古越后国的典型场景。越后妻有便是这片区域的入口,覆盖着新潟县南端十日町和津南町760平方公里的土地。“妻有”在日语里有“死角”之意,事实上这里也确实是进出不便的死角——一年当中有一半时间都被埋在大雪里。

1.伊利亚·卡巴科夫作品《梯田》

2.木村崇人作品《太阳+足迹》

3.大成哲雄、竹内美纪子作品《上虾池名画馆》

4.手塚贵晴、手塚由比作品《越后松之山“森林学校”KYORORO》

5.大岩Oskar作品《稻草人项目》

6.大成哲雄、竹内美纪子作品《上虾池名画馆》

我们在11月初来到越后妻有,黄叶正在一场秋雨中飘落,雪季也不远了。新干线从东京到新潟,两小时的距离,明显感觉到气温骤降了七八度,高楼林立的都市景观也一下子变成开阔的田园风光。从地理上看,日本本州被中央横贯的脊梁山脉分为两部分,东京等大都市都在靠近太平洋的一侧,新潟所在的山阴地方和北陆地方则靠近日本海。西伯利亚来的寒流与温暖的日本海提供的热气和水分相遇后,在脊梁山脉前方大量降雪。越后妻有降雪量尤其多,平均降雪2.4米,海拔最高的村子甚至常出现深达4米的积雪。雪季之外的日子里,全年仅能保证100天的日照天数,但千岛寒流与黑潮暖流交汇,大陆的季风越过日本海,正是适合水稻种植的气候。再加上日本第一大河信浓川带来肥沃的泥沙,在经年累月中形成“河阶台地”地貌,农民在此耕作水稻,出产的“越光米”在日本首屈一指。据1827年的人口统计,新潟县地区人口为145万,是东京府78万人口的近两倍。如今农田间仍散布着许多农舍、住房和碾米厂,还有各村中心设置的中小学校,昔日农业的繁盛可见一斑。但是,自18世纪起,日本为了实现“脱亚入欧”等近代化目标,开始侧重于在太平洋一侧的大城市发展工业,包括越后妻有在内的日本海一侧则逐渐变成向工商业城市提供粮食的边陲市镇,沦为“里日本”。甚至连信浓川唯一的宫中水坝所产生的水力发电,也专供东京都市圈山手线与中央线的电车运转。“二战”后,伴随着日本经济爆发性的增长,“工业一边倒”带来首都圈都市快速扩张与新潟农业持续低迷的双重效应,城乡差距再度拉大,越后妻有等山区农业地带的衰退首当其冲。

在位于十日町中心的里山现代美术馆,我们见到了北川富朗,越后妻有大地艺术节由他一手创办。自2000年开始,这个三年一度的艺术节已经举办了六届。里山美术馆由建筑师原广司设计,他用清水混凝土构筑了这个规则正方体,营造出一个凝聚周边芜杂村庄的精神空间。里面展示的作品也是有鲜明地域特征的,包括暴雪、信浓川、越后的泥土、河岸阶地、绳文遗迹、山毛榉林、隧道等。北川富朗说,希望人们在这里体会到一方土地里嵌套着世界,而越后妻有里嵌套着整个日本。他认为,日本在高速工业化过程中失去的东西,最显著地体现在这个大雪覆盖、人口稀疏的山区农业地带,那恰恰是最珍贵的“原风景”——蕴含日本人传统的心灵归宿和文化原乡的风景。

出生在新潟的北川富朗告诉我们,他真正深入这片区域是在1996年,那时候日本要推动市町村合并,目标是把当时的3229个市町村,10年后合并为1000个。但越后妻有的200多个村庄半年里都在下雪,要合并没有那么容易。为了从社区营造角度推动合并,新潟县就邀请策展人北川富朗去越后妻有的一些村庄调研。他发现,每一个村庄都不一样,各有各的风俗习惯,如果把多元性的现代艺术放进这些村庄里,或许会很有意思。“一开始大家对由市中心带动的招商引资有过期待和幻想。但是后来发现,艺术节获得的支持大都来自老年人,因为这一地区的人口老龄化已经是一个既成事实,可以说是一个逐渐被抛弃的地方。如果还坚持经济优先的话,人口将继续减少,村庄会最终消失。”更让北川富朗震惊的,是因无法维持生计而导致的对自身认同的丧失。“不时听到‘停止农业‘奖励减少农耕,甚至‘种田回报太差,还是到城里去吧之类的劝诱,年轻人纷纷离开土地,只剩下老年人。虽然年事已高,老爷爷还是要在山野间来回走动采摘野菜,老奶奶要刨开积雪拔出萝卜和牛蒡,经常有被大雪掩埋的意外发生。住在山里的老人家们,至少有两成告诉我,‘等下次孩子回来,恐怕就是我葬礼的时候吧。”

北川富朗把大地艺术节称作“地域特定艺术”。在这里,艺术不是目的,而只是表达自然、文明和人类关系的一种方法。所以,与各国的艺术家初次见面时,北川富朗并不去介绍这里“风景很美”“野菜很好吃”,而是告诉他们这个地区衰退的过程。“我把视线聚焦在梯田、挖渠引水的山沟、拦截弯曲河流后变成水田的冲击地等当地人的生存创造上,也想让更多的人看到这里用杉树做成的屋梁、用弯曲的杉树板拼出的墙壁、因人口减少而逐年增加的空屋与废弃的学校,于是让艺术家们把这些过去人们会聚的公共场所,或者包含着一家人喜怒哀乐的居住空间变成作品,重新唤起当地人的自豪感。”他说,越后妻有大地艺术节之所以能够延续16年,也是因为这种与乡土共生的初衷——“农家正一户户消失的村庄里,如果能为这些老爷爷老奶奶创造出开心的回忆就好了,哪怕只是短暂的也好。”

学校:不灭的灯塔

里山现代美术馆也是越后妻有大地艺术节的起点。连接多条铁路线的十日町车站就在步行距离内,各地赶来的游客们先看到这个多样性地区的“缩影”,再去深入整个区域。大地艺术节的导游羽鸟惠子带我们从这里出发,去看几处代表作品。作品之间距离都不近,开车也得至少半个小时。我们有些疑惑,如果在艺术节举办期间,乘穿梭大巴前往,耗费时间肯定更多,为什么不集中起来展示呢?羽鸟惠子告诉我们,这也是大地艺术节一开始被诟病的一个方面。最初几届展期集中在夏天,游客们参观后都觉得很热、很累,很不方便,但也很有意思。在小鸟和昆虫的飞舞和青草味道的热气中汗流浃背地行走,梯田里绿油油的水稻在风中摇摆,这是若非亲身体验就无从知晓的越后妻有的真正面貌。

事实上,整个越后妻有区域面积达760平方公里,有200多个村庄。在没有除雪设施的年代,一到冬天,村庄便处于孤立状态,村里的人必须相互帮助度日。北川富朗认为,每个村庄之间既有共性,也有差异,人们把作品当作路标,在相距甚远的作品与作品之间移动,这种体验是非常重要的。“在城市里,所有的事物都朝着均质化的方向发展,但是在越后妻有,大地艺术节就是要彻底地把作品分散在这个村庄,这与‘最短时间、最大限度地获取最新信息的城市价值观正好相反。”

我们的第一站是一所废弃的小学。小学在十日町群山之间一个叫“钵”的小村子里,像它的名字一样,小村的地形像个茶碗,住宅和菜地在山坡上排列,“茶碗”的底部就是这所真田小学。2005年4月,因为村里的年轻人都离开了,生源越来越少,小学要废弃了。最后只剩三个学生——四年级的由纪、由香,还有三年级的健太,他们不得不转到别的学校。羽鸟惠子告诉我们,真田小学也是全村人的母校,他们都不希望学校被拆除,询问大地艺术节应该怎么做。于是,北川富朗找来了绘本大师田岛征三,在第四届大地艺术节上,这所废弃小学变成了由树木和果实搭建的立体绘本。来之前,我们对这个名叫“绘本美术馆”的地方并无太多期待,想着无非是借学校的外壳,里面展出一些绘本作品,那其实还是一个静态的“白盒子”式展览。但一走进去,就被迎面而来的场景震撼了:挑高空间里悬挂着些巨大的彩色雕塑,仔细看是用弯曲树枝搭成的人形,原来他们就是最后的三个学生——由纪、由香和健太的化身。在这个原来的体育馆里,地面上还留着篮球场的划线和球架,墙上贴着学校全年活动安排,中央放着一架三角钢琴,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仍在生机勃勃地运转着。回头看这三个悬挂的人形,似乎也有了魂灵,但在信奉“万物有灵”的日本乡野也不突兀,而且他们本来就是从孩子们的想象世界中飞升出来的。

这所学校其实变成了田岛征三和最后的三个学生共同创作的“立体绘本”。故事的主人公,就是三个学生和他们最喜欢的女老师,以及一直生活在这里的鬼怪——鬼怪们都有自己的性格和脾气,有可怕的,也有可爱的。看到真田小学的田岛征三觉得,只把学校当成美术馆用太可惜了,应该让它本身成为一件作品,他从伊豆半岛搜集了漂流木、树枝和坚果,造出各种形象,让这个绘本故事立体地再现在学校中。我们走进教室,看到黑板上用粉笔画着一个小人,那是热心又可爱的美咲老师,她面对着讲台下的三个学生,希望他们像其他有上百人学校的学生一样,能感受到学校的乐趣。突然有只大妖怪多拉跳了出来——我们在地下室碰上了他,他乐此不疲地把大家的梦和希望变成小精灵,但是学校一个人也没有了,他也很苦恼,追着最后的三个孩子跑。我们来到二楼的音乐教室,看到三个孩子和一只兔子正在里面敲鼓,因为声音像兔子一样的美咲老师说,妖怪多拉害怕鼓声,当它发威时,可以敲鼓赶走它。教室外面有个联动装置,游客们可以骑上自行车带动敲鼓,骑得越快,鼓声越密集,多拉就被赶回地下室去了。学校里还能遇到一个圆滚滚的妖怪陶培拉,是专门吃回忆的,他和孩子们一起吃蔬菜咖喱饭、蔬菜活力沙拉、蔬菜浓汤,吃得肚子鼓鼓的,一疏忽就被多拉抓走了。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教室里,三副孩子的身体冲破了天花板。我们走到室外发现,那是由纪、由香,还有健太,学校要关闭了,他们飞出了学校。故事的最后,吃回忆的妖怪陶培拉又飞回了学校,他的肚子吃撑了,回忆纷纷跑了出来。由香很开心地说:“啊,那是爸爸的回忆!小时候的奶奶也在!”更多以前的回忆飞了出来,学校终究不会空荡荡。

尽管并没有在同一所学校的回忆,但真田小学还是激起我们强烈的共鸣,这些关于童话、童年和故乡的情感是共通的。北川富朗告诉我们,像真田小学这样的废校再生项目已经列入越后妻有的区域规划。之前也有过其他一些失败的尝试,大多是因为过于关注校舍物理空间的修缮,而没有理解学校在一个地区的精神象征。他说,村庄往往以学校为中心聚集,学校就好比夜晚照亮海面的灯塔,被村民守护,也守护着村民。由于村里的人口越来越少,有些学校不可避免地遭到废弃。对当地人来说,学校的消失就像是灯塔的灯光熄灭,如何将这种精神性延续下来才是关键。他认为,废校项目要将精神性延续下来,关键是将时间形象化。“现代社会,无法用钱进行换算的,不就只剩时间或者记忆了吗?”

梯田:永续农耕

北川富朗在新潟出生长大,在他眼里,新潟之所以有趣,正是因为人们必须花费相当大的功夫,才能在这大半年被大雪封闭的地方生存下来。2011年,越后妻有地区遭受大雪袭击,导致信浓川水系六条河流溃堤,附近长野县北部又发生地震,频发的自然灾害正是新潟的特征。但人们仍在这里创造了梯田耕作技术:先要花很长时间改变地形,把山地变成梯田,再借助信浓川带来的肥沃土壤,配合不足100天日照条件,才孕育出了美味的稻米,还有山地、河流和大雪交织而成的文化。这些在当地人眼中司空见惯的风景,外来的艺术家们重新发现了背后历史、产业、环境、文化资源的美,并且尽量让当地人参与进来,重拾他们的文化自豪感,这也是大地艺术节的生命力所在。

我问北川富朗,越后妻有大地艺术节已经创办了将近20年,当地年轻人有多少因此留了下来?他直言,并没有太多,这里的雪季太长了,农业衰败了,年轻人依然要去城市里寻找机会。但是,如同在废弃的真田小学里做出立体绘本的田岛征三所说,应该让孩子们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而不是把他们的心锁起来。“如果他们出去了,还感觉到这里的好,终归还是会回来。让孩子们认识到这里的美,才是教育的成功。”

另一方面,艺术节将越来越多的游客带进越后妻有。“去年是第六届,50天展期,来了50万人,相当于每天1万人,而当地居民总共才有7万人。很可怕,像真田小学只是一座两层的木质小楼,这么多人上去,当时真的很担心这座楼会不会塌下来。”北川富朗说,这些人当然是为了看艺术品而来,但如果只是为了艺术,那东京有很多美术馆可看,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艺术是一个起因,来了之后发现风景不错,历史深厚,才是这里吸引越来越多人的原因。他认为,比起用土木工程、大型商业设施等方式,艺术依然是唯一能够尊重当地文化的活化手段,转变也在这个过程中一点点发生。

俄罗斯艺术家伊利亚·卡巴科夫的梯田展示就是这样一个与村民和土地共同生长的作品。从大地艺术节的区域中心“农舞台”上望去,对面梯田上的一系列农耕者形象的彩色剪影十分鲜明——犁田、播种、插秧、割草、割稻、运到城里贩卖,这一连串的过程都被凝固下来,和几个正在田里忙碌的真正的农夫融合在一起。北川富朗说,这是第一届大地艺术节的作品,一直被保留成为越后妻有的代表作,甚至可以说是日本梯田的象征。卡巴科夫是在1999年春天残雪尚存时来到越后妻有的,他在考察中发现,为了在冰雪覆盖的大地上种植水稻,即便收成不佳,人们仍不辞辛劳地开垦山林,修建狭窄的梯田,却不得不面对后继无人的困境,于是想要吸引让更多人关注这种状况。有一次在站台上等火车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车站对面遍布山麓的梯田与头脑里想象的场景正好契合,这将是一幅随风雨、光影和四季变幻的立体农耕画。不过,要在私有的梯田里创作,他必须征得土地所有者的同意。这块梯田的主人福岛先生因为大腿骨折,已经很久不种田了,但即便土地已经荒芜,也仍是祖辈辛苦劳作传下来的土地,他一开始对这样的艺术创作并不理解。在卡巴科夫和艺术节组织者一次次的沟通下,福岛先生才点头同意了。北川富朗告诉我们,令人吃惊的是,福岛先生从此又开始种地——这个过程只能用“协作”来解释。直到2006年第三届艺术节结束,考虑到福岛夫人的身体情况,福岛先生站在田埂上对他说,“过了今年就撑不下去啦”。后来,这块梯田由大地艺术节接手,和福岛先生的外甥一起打理。

越后妻有大地艺术节创办人北川富朗

因为要在别人的土地上创作,在第一届艺术节开始之前的3年多,北川富朗开了2000多场宣讲会,争取当地人支持。如今,越来越多的村民像福岛先生一样参与到大地艺术节中来。我们的导游羽鸟惠子就是本地人,第一届艺术界举办时她还在读高中,她当时就被深深吸引,毕业回来后加入了志愿者组织“小蛇队”。她告诉我们,“小蛇队”本是跨越地域和年龄的团队,队员们参与到艺术节的方方面面,不仅协助搭建和维护艺术品,接待艺术节的参观者,还会在农忙时节为农民做帮手,与当地村民的感情与日俱增。十几年过去,“小蛇们”蜕去青涩的外皮,当地人的比例也逐渐加大。村民们成为志愿者,也成为艺术作品本身,比如在上虾池村碾米厂改建的名画馆,展出照片都是对蒙克、达·芬奇、米勒等名画的模仿:画中人物由村民扮演,《倒牛奶的女孩》倒的是烧酒,《最后的晚餐》是村里集会时的聚餐场景,背景也是与名画“不谋而合”的村庄某地,让人忍俊不禁。碾米厂一楼变成“美术馆商店”,只不过售卖的是本地蔬菜和手工艺品,售卖者的面孔也似曾相识,“那张照片拍的就是我!”更有意思的是,我们在越后妻有沿途遇到很多装置,已经分辨不出是不是艺术家刻意所为。比如河边一排各有动作和表情的木头小人,看上去是专门雕刻出的艺术品,但奇怪的是,他们身上还穿上了衣服,有点像是被供奉的民间佛像。我们去问北川富朗,他说,一开始的确是艺术家的作品,但因为是村里出的钱,完成后就归村民所有了,村民们给他们穿衣戴帽,当成小佛供着了,变成艺术家和村民的共同创造。

对北川富朗来说,越后妻有艺术节已经是个成功的品牌,每一届可以为新潟县创造出大约50亿日元的经济效益,他之后面临的是地区下一步发展的问题,找到村庄通往资本、网络和市场的路径。比如,卡巴科夫的梯田展催生了“梯田银行”。北川富朗告诉我们,深入当地的梯田现状发现,福岛先生的梯田不是个例,实际上他的梯田所在的松代町已有超过500公顷的农地废耕,仅剩下全盛期的一半左右。于是大地艺术节制定了梯田认养制度,认养人加入松代梯田银行,可以出资支持梯田农作,也可以亲自投入耕作。梯田的日常管理由当地的农家负责,每年秋天收割的稻米依照认养面积分配。这一制度吸引了很多想要回归乡村的都市人,还有很多喜爱越光米的人。还有一种尝试是设立“故乡税”,即从居民所得税中扣除一部分,捐给想以越后妻有为第二故乡的人,促使都市民间力量投入乡村,让农耕得以延续。

北川富朗也一直在思考,如何将覆盖大半年的大雪变成朋友。“以前,这里的人们不断地与大雪造成的意外事故做斗争,大雪也让稻米的产量特别低,生活的困窘和贫穷可想而知。然而,这片土地背负的宿命难道只有苦难和悲伤吗?”他想起以前人们忍受风雪、等待春天的时候,也是他们进行思考的时候,艺术节何不尝试进行“夏耕冬读”呢?他们逐渐将艺术节延伸到雪季,比如在3月初沿着大雪覆盖的信浓川燃放烟花,举行赏雪酒会。大雪不再是越后妻有大地艺术节的障碍,甚至可以视为一种精神象征——如同这里严峻自然条件下的人们必须互相帮助才能存活,大地艺术节也依靠人与人的协作才得以实现。(感谢北京艺术基金会的大力支持。实习记者项文虎对本文亦有贡献)

猜你喜欢

北川艺术节梯田
遇见艺术节
A Glimpse of the Art Festival遇见艺术节
《山区修梯田》
第十二届“中国艺术节”海报
秀美梯田
梯田之恋
2017当代小剧场戏曲艺术节
北川的味道(四题)
从江加榜梯田
西宁市北川河综合治理工程设计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