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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隔山海2(一)

2016-12-22容光

花火B 2016年12期
关键词:北市垦丁南桥

容光

特别预告:《时光隔山海1》中,南桥与易嘉言终于踏破舆论、跨过层层阻碍厮守在一起,然而上帝并未眷顾他们太久,建筑才子易嘉言事业遭遇重创,昔日情敌靳远卷土重来,易嘉言和南桥又会有怎样的未来?欢迎持续关注《时光隔山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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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回北市那天,暮春的阳光已然热烈得有些过分了。

靳远坐在头等舱第一排,戴着足以遮住半张脸的墨镜,闭目养神。

助理小周没能与他坐在同一排,在他身后认真研究着这趟班机的头等舱套餐,片刻后在他背后小声说:“听说这趟班机请了法国米其林的厨师高徒来烹饪,他的菲力是一绝。”

靳远“嗯”了一声:“你点吧,我不饿。”

为了回北市一趟,他赶了好几天的通告,上个月数字专辑刚上架,这一阵免不了大量的采访和节目。

人一旦忙过了头,似乎就察觉不到饿。唯一剩下的感觉,只有疲惫。

旅程中,他睡得很不踏实,除了耳机里的摇滚乐太嘈杂以外,还因为旁边那道炽热的目光一直定格在他脸上,火辣辣的,没完没了。

他闭眼片刻,终于没忍住,睁开眼来,侧头望着身边的人。

那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微卷的栗色中发垂在肩上,眼睛很大很亮,眼角略略下垂,看上去有几分无辜的稚气。

靳远从墨镜上方与她对视,唇角微扬,食指轻轻放在了嘴唇中央:“嘘。”

然后,他从容地拿过她手中的笔记本,又从衬衣口袋里拿出黑色钢笔,唰唰几下在空白页上写下两个苍劲隽永的大字:靳远。

将本子递还给她,他保持耐心,微笑着说:“飞机降落之后,我们可以合个影。”

这不是第一次有人在飞机上认出他。他见过更疯狂的粉丝,在认出他的第一时间又蹦又跳,尖叫声将全机的人都吸引了过来,空乘人员险些以为乘客发病了。

后来他从容很多,被人认出来时,可以保持微笑签名合影。

他从前曾经是缺乏耐心的辍学少年,这辈子所有的耐心都用来等待,等待绽放光芒在台上歌唱的那一日,等待那个疤痕体质的小姑娘对他回眸一笑的瞬间。

但是,这一切都慢慢改变了。

如今他是光芒万丈的摇滚乐歌手,他可以在唱歌时对这世上的一切仍旧无所顾忌、肆无忌惮,可除去唱歌之外的其他时光,他需要用更大的耐心去包容,去学习。

他对身侧的女生说了这番话,又重新戴上了墨镜,继续闭目养神。只可惜那道视线依然没有散去,仍旧定格在他的侧脸上。

靳远闭着眼睛说了句:“如果你能不这么一直看着我,我可能会安心很多。”

片刻后,他听见一个很轻很窘迫的声音:“对、对不起。我、我只是觉得你长得挺好看的,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这话说得很委婉,一般粉丝不会用“挺”这个程度副词,而会用“非常”“超级”,以及“非常非常”和“超级超级”。

几秒钟后,女生又弱弱地开口:“所以,你是明星吗?”

闻言,他睁开了眼睛。

“……革斤远?”

看着她费劲地,一个字一个字地照着那难以辨认的笔迹念出来,靳远一顿,问:“你不认识我?”

“我在国外念了七年书,今天才回国。”她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你名字挺特别的,我回去上网搜索一下,多了解了解。”

他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对方不认识他,那他刚才那一系列行云流水的签名动作就显得很傻了。

小周一直在后座听着两人的对话,此刻很尽责地凑近了说:“阿靳,还有一个半小时到北市机场。”

靳远知道小周是在岔开话题,帮他解围。他点点头,重新戴上了墨镜:“那我再睡一会儿,到了叫我。”

耳机里是国外一个当红摇滚乐团的新歌,重金属的质感总是格外嘈杂,喜欢的人义无反顾地喜欢,讨厌的人不厌其烦地抵抗。

他一直都很想写出一张这样的专辑。

可是经纪公司很反对,说这个风格不讨喜,现在的国内市场不迎合这样的音乐,他从前走的路子就很好。

南桥喜欢在电话里对他说:“阿靳,你这是奢侈的烦恼。”

他承认,这是个奢侈的烦恼。但除此之外,他还一直有一个肤浅的烦恼,那就是他喜欢的人眼中始终没有他。

只可惜不管奢侈的还是肤浅的,烦恼终归是烦恼,轻易解决不了。

飞机降落在北市机场,正值中午十二点整。

暮春的天气已经热起来了,正午的阳光晒得人鼻尖都在出汗。可是即便如此,机场的出口大厅仍然聚集了无数粉丝,大多数是少女,人人都举着牌子,伸长脖子踮着脚尖在人堆里左顾右盼。

总有一些神通广大的粉丝能够从各个渠道打听到偶像的动态。听说今天中午,她们的阿靳就要飞来北市了。

其实明星不难辨认,大老远的就算看不清鼻子眼睛,但凡揪着那戴墨镜戴口罩的人不放,准没错。更何况能来机场接机的粉丝都是铁杆粉,神通广大到大老远地凭一个模糊的侧影就能认出来那是不是自家偶像。

靳远与邻座的女生一前一后地下了飞机,从经济舱涌来的四个工作人员兼保镖陪同他和小周一起朝出口大厅走去。

小姑娘似乎有些诧异,被这阵仗唬得一愣一愣的,他真是大明星?然后,她一边出神一边跟了上去。

没想到,过安检时出了意外。

粉丝们一见偶像来了,高举着牌子争先恐后地涌了过来,齐声呼喊着靳远的名字,热情高涨。工作人员迅速进入状态,将靳远围在中间,挡开拥挤的人群,一边说着:“对不起,麻烦让一让。”一边为他开路。靳远低头朝前走,步伐很匆忙。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左侧忽然有个粉丝探出身子来,大喊一句:“阿靳,我真的好喜欢你!”同时,她用力地挥着手中闪闪发光的写有“靳远”二字的牌子,而那牌子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刚刚跟上来的小姑娘脑门上。

小姑娘吃痛地叫了一声,可禁不住那粉丝疯狂的追星行径,只能连连退让。人群拥挤,她踩到了不知谁的脚,又被人一推,踉踉跄跄地朝前跌来。

靳远似乎察觉到什么,回头一看,恰好看见这一幕。他忽地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稳住了她的身形:“没事吧?”

那小姑娘愣愣地抬起头来,又赶忙抽出手后退两步:“没事没事,我没事。您先走吧,别为了我耽误时间。”

她很乖觉,知道在公众场合最好不要和明星有什么亲密接触。看看这群少女粉丝,这位墨镜男似乎很红的样子,她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靳远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余光在出口大厅扫了一圈,他看见了出口处有个女孩子站在抱柱后面在朝他咧嘴笑,脚下一顿,唇角微扬,就大步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粉丝呼啦啦追了上来,可他却与那个女孩子一前一后上了同一辆候在出口处的黑色面包车。工作人员将粉丝挡在了车外,司机随即将车开走。

靳远取下眼镜,侧头弯起嘴角:“还真来了?”

南桥眨眨眼:“大明星回北市了,您老发话,我怎敢不从?”

他失笑,揉揉她的发,眼里有缱绻的温柔缓缓漾开。

她再接再厉:“啧啧啧,真没想到你已经红到机场都要爆炸的地步了,我都没敢接近,生怕发生踩踏事故牵连到自己。”

她说话时,眉心有一道浅浅的红色印痕在波动,不甚显眼,但就是让他无论如何都忽视不了。

恍惚间,他似乎回到了初二的那一天。

当他被一群人围堵在墙角殴打时,那个小小的姑娘尖声叫着:“警察来了!”

所有人一拥而散,避之不及。而有人临走前狠狠地将她推到墙上:“是你报的警?”

她的额头“砰”的一声磕在凹凸不平的砖墙上,鲜血直流。他赶了过去,手忙脚乱地替她用红领巾包好额头,问她:“你没事吧?”

她迟疑片刻,含泪摇摇头:“没事。”

可是没过多久,他就知道她是疤痕体质,所有的伤痕对她而言都不是轻易就会消失的。她为他受过的伤成了永远的印记,哪怕后来经过医生用液氮处理,烧掉了肉痕,可那道浅红色始终留在了她的眉心。

那是她永远的伤疤。

而他永远的伤疤,是她。

为了给靳远接风,南桥提议去他们从前很爱的一家老字号川菜馆大吃一顿,靳远似笑非笑地说了句:“我还以为你舍得亲自下厨做一顿呢。”

南桥一顿:“也不是不行,就是想着我的手艺终归没法跟大厨相比,你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小鲜肉了,能屈尊来吃我做的糙粮?”

靳远弯唇笑道:“屈,这个尊一定屈。”

车窗开了一条缝,春日的暖风吹进来,他前额的刘海在轻轻晃悠,可晃悠的分明又不止是刘海。

“回家吧,在外面吃饭也容易被认出来,到时候把你一块儿照下来发网上就不好了。”他补充一句,心里却在想,要是真把她和他一起发网上,至少名义上还能做对恋人。

这些年他也算小有所成,多的钱存起来了,拿了一小笔在北市买了套公寓,北京也有一套房。

当初经纪人不解地说:“何必在北市买房呢?你知道做音乐的人都会来北京发展,这里才有更多机会,就扎根在这里不好吗?”

他只浅笑着说了四个字:“叶落归根。”

他没有说出口的还有,因为那里有她。他漂泊多年,在有她的地方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那才是家。

虽然靳远长期在北京生活,北市的这套房子总是无人居住的状态,但家政阿姨每周都会来打扫,所以屋子里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靳远与小周拎着大包小包的生活用品和蔬菜走进来,只有南桥一个人两手空空。

她不好意思地说:“都说让我拎一点了,又不重。”

靳远把钥匙随手放在鞋柜上:“让人看见我和小周欺负你一个女孩子,我们还要不要在道上混了?”

小周点头:“对,我们可是道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鲜肉组合!”

靳远扫他一眼:“鲜肉是我,你勉勉强强算得上是腊肉。”

小周不服气,捞起衣裳拼命鼓出一丁点少得可怜的腹肌:“腊肉有这个?”

靳远微微笑着看看他的腹部:“哪个?大肚腩?”

他还伸手嫌恶地戳了一下,小周怕痒,立马缩了回去,笑得南桥停不下来。

“活宝组合。”她诚恳地评价。

说是南桥做饭,靳远就真的全程让她去了,自己靠在沙发上休息。

小周倒是撸袖子去厨房帮忙,南桥开玩笑说:“你这个助理真尽责,他是奴隶主,咱俩是奴隶。”

她探着脑袋往外面瞧了一眼,又说:“哟,还睡起大头觉了呢,咱俩在这儿给他做吃的,他倒好意思睡觉。”

客厅里的靳远只是往沙发上靠了那么几分钟,已然闭眼睡着了,抱着靠枕的姿态有些防备的意味——他一直就没有什么安全感。

小周也看了一眼,把声音放低了些对南桥解释:“阿靳也是累得受不了了。这阵子数字专辑刚上线,又是跑通告又是搞宣传。公司很重视这张专辑,他自己也总想做出更好的成绩,所以没日没夜地忙。”

“这样啊。”南桥在切菜,洋葱很冲,她努力离菜板远一些。

“是啊,昨晚三点半才从电视台回来,连夜录完了下周的娱乐通告。我劝他先回家睡一觉,大不了改签晚一天的机票,可他偏不,就在车里打了个盹,早上五点又坐上飞机回北市来了。”小周叹口气,“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北市到底有什么东西吸引力这么大,就跟磁铁似的,年年都牵着他往这边跑。他本来可以不这么赶的,通告是要跑,节目是要做,可也没必要全部堆积在这么短的日子里啊!”

闻言,南桥手中的动作稍微迟缓了些,洋葱的刺激气味似乎已然传达到面上,眼睛已经开始有些酸涩。

“大概是,叶落归根,有种归属感?”她心不在焉地说。

小周凑了过来:“哎,你说阿靳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在这边啊?我看他每回提起要回北市,整个人都跟打了兴奋剂似的,再累也两眼放光。”

“不、不会吧?”南桥干笑两声。

“我看八九不离十。”小周开水龙头,把西红柿放在水流里洗,“让我名侦探周楠好好探查一番,我就不信我找不出那个人。”

说着,他眼睛微眯,手上一使力,西红柿爆炸了,汁水溅了一水槽。

“……在那之前,麻烦你先把这个洗了。”南桥不客气地又递了两只西红柿过来。

靳远迷迷糊糊地睁眼时,看见了一桌的家常菜,西红柿炒蛋、鱼香茄子、洋葱炒肉丝……都是他喜欢的菜色。

周楠跟他跑了一整天,说是飞机餐已经吃饱了,就跑到客房去睡觉了。

南桥正站在阳台上打电话。

他走到桌子旁边,肚子确实饿了,便伸手拈了条洋葱丝放进嘴里,哪知道这一幕刚好被转过身来的南桥看见。

她挂了电话,从阳台上走进来,对着他“咔嚓”一拍:“不好意思啊,明天报纸头条如果是‘靳远偷吃,被逮个正着,你可不要怪我。”

她逆着光,外面是轻软的春风,屋内是浅浅的笑意。

哪怕身体依然疲倦着,心底却像是淌过了三月的潺潺溪水,所有的躁动到了此刻终于平息下来,他望着她,下意识地想着,这大概就是他无论如何也想要回到这个地方的原因吧。

两人站在客厅里,桌上的菜还在冒着腾腾的热气。

南桥忽然问他:“这些年很辛苦吧?”

他答:“还好。”

“那我应该恭喜你曾经梦想的很多事如今终于如愿以偿。”她歪着头对他笑,“我还记得以前在吴镇的时候,你抱着吉他在院子里第一次唱歌给我听的样子。当时,你告诉我,总有一天你要站在很大的舞台上,让很多人专注地听你唱歌。”

“而你告诉我,你相信我会做到。”他接了下去。

她笑得灿烂了些,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你看,我就知道你会有今天。”

那得意的样子让他失声笑了出来,片刻后他摇摇头轻声说:“可那个时候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有这一天,会不会我一辈子都是那个抱着吉他异想天开的靳远,会不会连吴镇都走不出来,会不会——”

“不会。”她答得很轻快,却斩钉截铁。

“这么看好我?”他挑眉。

“因为你的眼里写着三个字:不放弃。”她走到桌边,把筷子递给他,“尝尝看,我也不知道我的手艺退步了没。”

那样轻快的笑意,那样澄澈的眼神,他失神地看着她,下意识地接过了那双筷子,与她对坐下来。

低头尝了一筷子菜,他竟没吃出来那是什么滋味,只是觉得空洞洞的胸口似乎终于在此刻圆满。他渴求一辈子的人和事,如今仍然只有一件得偿所愿,可是此刻她坐在眼前,笑盈盈地看着他吃她亲手做的菜,这于他而言已是天大的难得。

饭后,南桥没有待太久,靳远需要休息,哪怕他坚持说不用,可她执拗起来比他还可怕。

南桥走了,靳远站在阳台看她从楼道里步入阳光下,她在打电话。

电话拨出去,她的第一句话是饱含笑意的三个字:“易嘉言!”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只看见她的背影,可那语气分明让他清楚地看见了她面上的笑容。一整天的美梦终于还是在这一刻进入尾声,他一直刻意忽视的存在,却分明不容忽视地存在着。

那个存在一直提醒着他,南桥已经是别人的小姑娘了。

“易、嘉、言!”三个字,一字一顿,每一个音都比前一个音更加轻快上扬。

这样的语气轻而易举地让那边的年轻男人笑出了声。

最近她每一通电话都是这样的开场白,像是要让他在接通电话的第一时间就能笑出来,而他当真每一次都很给面子。

他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走到那扇落地窗前,窗外是湛蓝的天,清澈的海。

“接到靳远了?”

“接到了,还做了顿饭给他。”南桥声音轻快地说。

这边的人沉默了三秒钟,又重复了一遍:“还做了顿饭给他?”

“对啊。”她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都做了什么?”

“西红柿炒蛋,洋葱炒肉丝,鱼香茄子,黄瓜圆子汤,哦对,还有一个青椒土豆丝。”南桥很诚实地把菜名全部报了出来,随即求夸奖,“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贤惠?”

易嘉言笑了两声,不紧不慢地说:“的确贤惠,四菜一汤。”

“对!”她以更加急迫寻求夸奖的语气说。

“上一次我回来,你只做了三菜一汤。”他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嗯?”南桥渐渐察觉到哪里不对。

“所以——”那边的人换了一只手拿手机,另一手懒懒地放在大衣口袋里,“你要不要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他比我多了一个菜?”

这,这有什么好解释的?

南桥眨眨眼:“因为他长得比你帅,还是个大明星?”

易嘉言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沉默着与她保持通话。

南桥的玩笑开不下去了,自觉气氛似乎有点诡异,便又出声叫他的名字:“易嘉言?”

“嗯。”他不冷不热地回答。

“怎么不说话了?”

“我在想——”他若无其事地说,“要不然你把电话挂了,去跟那个长得比我帅,还是个大明星的人通话?”

她忽然间哈哈大笑起来,片刻后又强行忍住,转过街角才压低声音说:“你吃醋了!”

他却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刚才怎么不笑了?”

“我在街上,刚才笑得太猖狂,被路人发白眼了。”

“白回去!”他很有气势地说,“我的人,谁敢随便发白眼?”

她又笑了,指控他:“可你刚刚还叫我去跟靳远打电话的,我以为我不是你的人了,毕竟你听起来像是不要我了!”

他沉默了两秒钟,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前后矛盾,被抓住了把柄,却又迅速思维敏捷地拨乱反正:“虽然我是不想要胳膊肘往外拐还有红杏出墙嫌疑的人,但隔着南海都能感觉到你在电话那头拼命说‘不要不要,不要丢下我的样子,所以我勉为其难地决定,还是暂时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了。”

她笑得更开心了:“我发现,你好像越来越厚脸皮了。”

“谢谢夸奖,毕竟近朱者赤。”

“还越来越口齿伶俐了!”她补充道。

“只是口齿伶俐而已?”他的尾音因询问微微上扬,却又因为声音低沉悦耳,意外地拨人心弦,“我以为,我的口齿在别的方面似乎更该让你印象深刻。”

南桥的脸陡然间暴红,思绪回到了上个月他回来时的那一阵吻——铺天盖地的吻。

他深夜归来,抵达家门口,父母都已睡下,留下她在客厅看电视剧等他。他没有按响门铃,而是给她发来信息:“南桥,开门。”

手机震动起来,南桥拿起来一看,瞬间蹦起来,步伐轻快地跑过去将门拉开。

黑暗的走道里,他风尘仆仆地归来,手中的行李箱陡然松开,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黑夜是寂静沉默的,父母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里熟睡,而大厅里还回响着微弱的音乐声,他与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紧紧相拥,高大的身躯在她身后的墙上投下一片温柔的阴影,就连空气里都染上了思念的味道。

然后,便是似乎永无止境的梦。

南桥从回忆里挣扎着抽身而出,指控电话那头的人:“你,你太污了!”

易嘉言却好整以暇地反问一句:“我怎么就污了?”

“你心知肚明!”她愤愤不平,更多却是因为面上不断上升的热度,而非真的生气。

他低笑两声:“南桥,你好像想多了。我所谓的口齿,不过是说除了跟你斗嘴之外,我做正事的时候也有良好的谈吐。”

“……”

“所以,污的人到底是我还是你?”

闻言,南桥在零点零一秒内挂断了电话。

可恶!自从两人在一起之后,恋人模式似乎总在不断升级,他从一开始温柔的嘉言哥哥迅速变成了现在这个口齿伶俐总叫她无法还击的坏人!

她涨红了脸气呼呼地往前走,却不知道脸红到底是因为羞赧更多,还是气愤更多。

没过片刻,那边的人回拨过来,却不是电话,而是视频通话。

她挣扎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出息地接起来了,拉长了脸,打定主意要让他看到她生气的样子:“喂。”

可是那边却不见易嘉言。

他拿着手机,手臂与前胸持平,镜头对准了落地窗外的海与天。

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蓝,上半部分温柔到仿若清风拂面,下半部分却像是宝石一般深邃澄澈。

她怔怔地望着屏幕上的景致,耳机里传来他很轻很轻的声音:“垦丁的天,垦丁的海,垦丁的春天,垦丁的易嘉言。”

下一刻,他的面容出现在上面,眉梢眼角都带着一点点笑意,在与她视线相接的那一刻,悉数浸渍开来,像是金色光芒染在了蓝色的画卷之上。

“南桥,我很想你。”他的唇角柔软地扬起,眼眸一眨不眨地锁定在她的面上。

她的心在一瞬间被烟火击中,四分五裂,四溅开来。这么说似乎有点壮烈了,但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心动的一刹那,那滋味像是灭顶的喜悦加上一点点心碎。

可是最后,她只能红着脸低头嘀咕一句:“真是……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台湾是不是有一种吃了就会说话的药卖?”

他又笑了:“那种药没有,别的药倒是不少,比如吃了就会想你想到没法呼吸的药。”

“既然那边药多,那你再去找一种吃了就会停止想我的药好了。”

“没有那种药。”他语气轻快,“你不知道吗?相思病,无药可救。”

真是够了!她捧着脸,又觉得该捧的似乎是心脏:“你怎么可以这么会说好听的话!”

他只含笑望着她:“我以为这不是好听的话,只是大实话。”

受不了了!她嗫嚅着:“我认输了,认输了认输了,你再说下去我都想买机票飞来看你了。”

闻言,那头的人顿了顿,忽然一言不发就关闭了视频通话。

哎?南桥莫名其妙地拿着手机,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她也不做多想,大忙人总是这样,时不时就有个紧急会议之类的。这次易嘉言去的是台湾,与两岸知名建筑师一起参与设计新的美术馆。

没走几步,南桥抬头看见了街角的面包店——从前还在北市读大学的时候,易嘉言常常来这家店给她买红豆面包。

她朝里走,拿了只盘子,一边逛一边往里放糕点。

盘子装了一半时,手机震动了一下,她单手拿盘子,另一手取出手机,点开新收到的短信。

“尊敬的南小姐,您好,您选乘的国航G730航班信息如下……”

南桥傻眼了。

短信刚读完,新的电话已经打进来了,易嘉言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收到短信没?”

“你给我买了机票?”

“你不是说想飞来看我吗?”

“可是,可是这速度也太快了吧!”她瞠目结舌。

“不快。”他轻声笑了几下,“南桥,我只嫌太慢,不能第一时间看到你。要是能一眨眼,你就在眼前,那就好了。”

她站在面包店里一个人傻笑,电话挂断很久之后,依然翻来覆去地看着那条短信。

陷入感情的人是否都会变得有几分傻气?她是,易嘉言也是。那些久违的天真,阔别已久的幼稚,似乎在爱上一个人的时候通通回来了。

四月初,南桥坐上了飞往台湾的飞机,从北市到垦丁需要坐车,转机,再转汽车。可她不嫌麻烦,反倒浑身都跟打了鸡血一样。

抵达垦丁时已是下午六点多了,旅途的疲倦被垦丁蔚蓝的海一扫而空。

她从车站走出来,黄昏的薄暮洒在大海之上,也洒在站在大门口等她的那人身上。

易嘉言脱下了严肃的西装,穿上了灰色的卫衣,像个邻家男孩一样站在那里。与她视线相接的第一刻,他给了她一个很浅很浅的笑,眉目柔和地展开了双臂。

紧接着,南桥背着背包,像只小鸟一样扑进他的怀里,满心满眼皆是欢喜。

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口,闻着他身上熟悉好闻的气息,却被他支着下巴抬起头来。她的视线堪堪触及他,就被无限扩大的面容挡住了垦丁的天与海。

他在吻她,在人来人往的车站大门口,在漫天飞舞的海鸥注目下。

周围有人吹起口哨,大声欢呼,她红了脸,不安地到处乱看,却被他指责:“你不专心。”

“我脸皮太薄了。”确实薄,红得都快滴血了。

他放她一马,唇角轻扬:“秋后算账。”

她跟着他一起装厚脸皮,低头踢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子,厚颜无耻地说:“行,那就秋后算账。不过现在是春天,你说话算话,秋天才能算哦!”

易嘉言被反将一军,顿了顿,没说话。

她小心翼翼地斜着眼去看他,却看见他若有所思地嘀咕了一句:“看来台湾真的有吃了会说话的药卖。”

她哈哈大笑,挽住他的手:“这才叫近朱者赤!”

下期预告:

阳明山,士林夜市,诚品书店……南桥所有的少女心都在与他在台湾共度的三日里得以满足。易嘉言骑着小绵羊与她在岛屿上肆意挥霍着大好时光,而谁都不知道,这短短三日将成为他们最后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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