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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丑网红:“毁容男主播”家有仙妻

2016-12-19石顺江

知音·上半月 2016年12期
关键词:王玲主播

石顺江

他叫“大象”,是名网络主播。提起网络主播,自然会联想到帅哥美女,可他却有一张令人惊悚的脸。因遭遇97%的烧伤导致严重毁容,生活、美……统统将他关在了门外。不想,一个漂亮的女孩却爱上了他,并嫁给了他。在这个女人的鼓励和支持下,他异军突起,将最丑的自己暴露在千万网友面前。不曾想,剑走偏锋,他红得一塌糊涂。是什么力量让他有如此勇气?以下是“丑男主播”的自述:

万念俱灰时,爱情来敲门

我叫李鹏远,1987年出生于河北承德。18岁那年,我在家人的安排下进了当地一家钢厂。2005年9月的一天晚上,因厂里工人操作不当,1300度的钢包发生爆炸,钢水四溅,导致下方的值班室发生火灾。而我那时就在值班室里。来不及反应,我全身已被大火覆盖,但求生的本能仍使我奋力向门口爬去……半年后,当我第一次终于能自己下地,在玻璃窗前看到自己那副比鬼还恐怖的脸时,我大脑一片空白。

我在医院呆了整整三年。从此,我不愿意出门。怕我寂寞,母亲给我买了电脑,安装了网线。此后,我在网络世界里找到了寄托。我爱上了网游,因为通过不分昼夜的练级,我可以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和众多追随者。王玲就是我的铁杆粉丝和搭档,我们一起携手杀敌,一起公关,最后成了游戏里的“国王和王后”。为庆贺,网友们还给我们举行了盛大的网络婚礼。那可是网游界至高无上的荣耀,我在虚拟荣光的膨胀下,开始关注起了王玲的真实身份。王玲比我小一岁,山东枣庄人,父母都在当地矿区工作,上有两个哥哥。她在枣庄一家自行车厂办公室上班。相处时间长了,王玲渐渐对我产生了爱慕之意,我却不敢把真实的自己暴露在她面前。

王玲总是千方百计地想一睹我“国王”的风范。可我明白,在游戏里,我是国王,英俊多金,而现实里我貌如魍魉,穷困潦倒。我有什么勇气,有什么资格来面对她?当她第101次向我发出视频请求时,我决定快刀斩乱麻,彻底了断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终于,我将自己的遭遇竹筒倒豆子般如实相告。如料想的那样,她沉默了,一连几天都没再登录游戏。我在电脑面前泪流满面。然而,就在我死心时,王玲主动发消息给我,她说家里有点事,导致几天没能上网。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是看看我的真面目。我哭了,如果这个世界上注定有种审判,来自爱人,我愿接受任何结局。

2008年4月18日那天,我特地理了发刮了胡子,将自己穿戴一新。一切准备就绪后,我用颤抖的手点开了与王玲的视频连接。我的心狂跳不已,当看到对面的女孩浓眉大眼,清新白净时,我更加慌乱。她的美丽愈加衬托了我的丑陋,我根本不敢抬头。可错愕再次袭上心头,这是第一个不惧怕我的脸的女孩。王玲很自然地与我聊起天来,当她知道我还需要做手术时,竟心疼地说:“等你手术时,我一定过来照顾你。”她的话瞬间戳到我心底最柔软的部分,我的泪再度情不自禁地夺眶而出。此后,我们每天都视频,聊人生,聊理想,相互关怀鼓励。时间长了,我也不用去刻意掩饰了,习惯了将自己这张脸随时暴露在她的眼前。

勇敢追爱,娶个美女回家

2008年下半年,我要做第4次手术了。王玲果然没失言,在我住院前两天,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我面前。当我看着面前真实的她时,激动得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事后我才知道,她来我这里,并没得到家里的准许。当她跟家里说要请假,来河北照顾一个因烧伤而做植皮手术的网友时,家里人都觉得她是脑子进水了。她的父母气得不让她出门,还派两个哥哥对她严加看守。王玲是趁哥哥出去办事的空当偷偷跑出来的。

听闻这些,我既感动又担心。我让她赶紧回家,不要让父母担心了。可王玲俏皮地说:“没事,我给家里留字条了。你别忘了,我们可是‘夫妻啊!‘王后照顾‘国王是理所应当的事!”我紧紧地握住王玲的手,心中如万马奔腾。在我治疗期间,王玲跑前忙后,为我拿药、打水、喊护士,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病友和护士都说我有福气,找了个漂亮的女友。每当这时,我就看到王玲害羞得红了脸。我心里又幸福又忐忑,毕竟我没正式向她表白,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一天黄昏,我和王玲在医院的花园里散步。王玲却突然开口道:“你看,我来承德也这么长时间了,你有没有考虑过咱俩的事?”我一听激动不已,但仍苦笑道:“别傻了!”王玲坚定地点了点头,她娇笑道:“如果不是喜欢你,我跑这么远干啥啊?”我没有想到,自己冥想了千万次的表白,居然被王玲抢先说了出来。自惭形秽,又狂喜不已,我再也没有任何顾忌,狠狠吻上了她。为了让王玲安心留下,我托亲戚帮她在承德找了份工作。王玲在我出院后一个人回山东了,那段时间我很害怕,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回来。

不久,王玲回到了承德。她从来没有说过如何与家里斗争的事,只说:“没事了,都说好了。”但我知道,她一定是为了我与家人决裂了。为了弥补内心的愧疚,我决定带王玲逛一次街。这在普通情侣间,再平常不过的事。于我来说,却是千难万险。那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我武装到了牙齿,一前一后的和王玲走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突然,走在前方的她一个趔趄,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了要摔倒的她。当周围的人看向我们时,我却迅速将帽檐拉低,扭头回到了她的后面。

这次约会无疑十分扫兴,但王玲似乎毫不介意。此后,我们约会的唯一项目就是去看电影,还会选在午夜场,我们会刻意晚到,等灯熄灭了再进去,电影没放完就提前溜走。这样的恋爱多么无趣,但王玲却甘之若饴。2008年底,我鼓足勇气远赴枣庄,向王玲父母提亲。跟预想的一样,她父母将我拒之门外。王玲很难过,和我在家门口站了一天,向父母证明了我们的诚意后,拉着我返回了承德。

2009年初,王玲不顾父母的坚决反对,毅然和我结婚。幸福之余,我能看到王玲眼底的失落。那是因为父母没有来参加女儿的婚礼,这也是她心里最深的痛。我紧紧拥住了王玲,暗暗发誓,一定让她过上好日子。婚后一年,儿子承承出生,我也到了三十而立的年纪,经过几年的治疗和康复,我的身体已基本稳定。我决定开创自己的事业。

2010年年底,我用工伤赔偿款开了一家网吧。为节约开支,我只雇了一个网管和一位收银员。刚开始生意不错,网管忙不过来时,我就帮忙在网吧里穿梭。每次,当我来到顾客身旁替他们解决网络问题时,他们有的吓得立马跳开,有的尖叫,还有的直接嚷着:“真是见鬼了!”我的长相令顾客不舒服,尤其是女孩子,来网吧的人也越来越少。生意日渐冷清,最后不得已,我于2012年转让了网吧。

一年后,我又用转让网吧的钱开了家小超市。由于我不善言辞,相貌狰狞,顾客都不敢进来选购商品。即使不得已进来买东西,也是匆匆拿了就走。不出一年,超市也关门了。连续两次创业失败,我彻底没了自信。那段时间,我借酒浇愁,每次喝醉都会在家里大吵大闹。刚开始,王玲总是像哄小孩一样耐心地安慰我,给我清扫呕吐物,给我熬醒酒汤。可一段时间后,她看我仍旧醉生梦死不问前途,也按捺不住了。有天,当我再次喝得酩酊大醉后,王玲愤怒地砸了家里所有的酒瓶。“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我们就离婚,我会带着孩子永不回来。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让我后悔当初的选择。失败有什么可怕,大不了从头再来。你要是个爷们,就向前看。”说完她带着儿子离家出走了。

当红主播,爱造就的奇迹

王玲走后,我彻底清醒了。我思考了两天,我的未来,我的人生。我回想着和王玲在一起的点滴,她舍弃了全世界,投奔到我这个在别人眼里简直如同怪物一样的男人身边,看准的是我的“聪明”。现在,我怎么犯浑了呢?两天后,我从宾馆里将她和儿子接了回来。我郑重地对王玲说:“老婆,我不会再犯浑了。我发誓,会努力让你和儿子过好。”王玲含泪点了点头。

晚上,王玲依偎在我身旁道:“这两天在外面没听你给我讲故事,还真不习惯呢。”我呵呵笑着,开始了我们夫妻特有的浪漫:关灯后给她讲恐怖故事,她吓得直往我怀里钻。那天,我讲了一个新恐怖故事,声情并茂,王玲吓得一直把头蒙在被子里。我笑她胆小,她却突然正儿八经对我说:“你讲得真好,干脆当主播讲恐怖故事好了。”我一听当即反驳道:“开什么玩笑?我这副鬼样子还不把人都吓跑了?”王玲哈哈大笑:“就是这副鬼样子才有恐怖效果啊,我看还有谁讲恐怖故事拼得过你?”

王玲的话深深触动了我。其实,喜欢上网的我早就关注起各种直播了,什么讲故事,谈话,甚至各种真人秀直播,我都看得津津有味。有些主播确实很有才华,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还有些主播只是为了博取眼球,赚各种“礼物(礼物可以折合成人民币)”。但无论怎样,主播的先决条件就是外形靓丽,我这么丑陋,照着镜子,自己都不忍多看,做主播行吗?在我犹豫时,王玲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了。她从网上买来高清摄像头、麦克风和蓝光灯。然后把卧室稍作布置,一间直播室就展现在眼前。不仅如此,心灵手巧的她还特地制作了一些主播用的道具,红色的假发、黑色的披风等等,这份装备配上我的脸,简直就是一个“活鬼”!与此同时,王玲还把我独创的恐怖故事,以及给她讲的全部故事,都收集整理起来,让我进行二次加工和改编。当我手上有100个故事后,她告诉我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见王玲这么上心,我也只能赶着鸭子上架。既然决定当主播了,我就得给自己起个响亮的艺名。《道德经》里有“大象无形”的说法,像我这样的人就得时刻忘记自己的长相,于是我给自己起了艺名“大象”。随后经过紧锣密鼓的联系,我与某大型直播平台签订了直播协议。去签协议的时候,那里管事的人吓得连连后退,毕竟他见惯了漂亮的,突然看见这幅丑样的我有点无法适应。

2015年12月,我的“大象讲故事”直播正式开始了。卧室就是我的直播间,床前的书桌就是我的操作台。然而,当我克服种种心理障碍,将摄像头对准自己的脸后,我仍看到了各种刷屏:天啊,好丑啊!太惊悚,吓得腿软……我装作无视,在音乐声中缓缓道出恐怖之极的故事。

为了鼓励我,每次直播,王玲都以网友的身份呆在直播间里,各种评论她都一览无余。网络直播,遇到的人形形色色,有的喷子就是专门砸场子取乐。每每遇到那种情况,我就心生退缩。怕我气馁,怕我伤心,王玲每天都会给我煲各种心灵鸡汤,这些浓郁的“鸡汤”有的是她从网上搜罗来的,有的是她原创的,但句句都温暖人心。为了支持我的工作,王玲将儿子送回了山东老家。虽然她父母依然不待见我们,不让我们上门,但对于“从天而降”的外孙,他们还是疼爱有加,把孩子留在了身边。

为了将故事讲得惟妙惟肖,王玲为我下载了各种表演视频,让我学习、模仿,然后再讲给她听,她从观众的角度来点评,我再根据她的建议进行改正。然而,我的容貌依然是我的硬伤。甚至有些网友说话很不客气,一上来就说我丑得惊天地泣鬼神。起初,我非常介意,王玲安慰我:“这个世上只要我不嫌你丑,谁嫌你丑都没用。你的故事讲得很好,比那些绣花枕头强多了。”有了王玲这个坚强的后盾,我的心比什么都踏实。我常自我安慰:我就是丑,可我丑得有内涵啊!

在我们不懈的努力下,我的铁杆粉丝越来越多,收到的礼物也越来越多。甚至到最后,我讲的恐怖故事配合上我的表情,不仅吓坏屏幕那头的观众,连早知故事内容的王玲都被吓得不敢睡觉。许多网友对我越来越好奇,纷纷问起我的过往,我也一一真实真诚地回答。许多人都会给我点赞,说我没有放弃生活,活得精彩。但有的人不免尖酸刻薄,说的话很难听。有天晚上,我正在直播,有人在弹幕上写道:“这副鬼样子,哪个女人敢嫁哟,晚上睡觉都会被吓醒的。”没等我反驳,另一间房里的王玲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冲到摄像头前,连转了几个身,姿态优雅地微笑作答:“你给我看好了,我就是那个不怕吓的女人。我的男人在我心里是最英俊的男人!”说完,她嫣然一笑,帅气地离开了。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个写弹幕的人吓住了:“艾玛,吓死我了!这原来都是情侣组合啊!佩服!”屏幕上随后出现了大片的鼓掌和点赞。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很快,我有了10万粉丝,收入蹭蹭直上。如今,在主播界里,我不算红得发紫,也算个淡紫了。王玲为了刺激我,常常故意不淡定,“惊慌失措”地拉着我问:“你现成网红了,不会不要我了吧?”我拉着她的手哈哈大笑:“我现在可是恐怖世界的一朵花,你可不能再张罗着给我整容了……”王玲笑得那么美丽:我的人生,终于有勇气直面人生真正的丑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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