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惠仪

在吉林省榆树市，活跃着这样一支保护野生动植物的团队：几年间，他们不论寒暑，利用业余时间，深入林间地头、水库塘坝，足迹遍布吉林省的长春地区、松原地区、吉林地区，以及黑龙江省的部分地区，为解救野生动物与捕鸟者斗智斗勇，为过境的野生鸟类平安迁徙保驾护航，让榆树市周边变成野生动物的乐土。

他们是榆树市野生动植物保护协会的会员。从2010年4、5人的巡逻队，发展到今天168名注册会员，是什么驱动着榆树市这支野生动植物保护团队无偿却义无反顾地投入到野生动植物保护战线？

捕鸟人折断的不只是鸟翅膀

张德江是榆树市野生动植物保护协会的发起人之一，也是多年的户外摄影爱好者。张德江说，他和朋友们喜欢利用业余时间在野外摄影，却在摄影过程中发现榆树市的野生动植物，尤其是野生鸟类越来越少，在湿地和林地发现的捕鸟网却越来越多了。到底怎么回事？

榆树市位于吉林省中北部，是吉林省人口最多的县级市。地理位置上，榆树市处于长白山向西部草原过渡的地区，境内中西部地势平坦，东部为丘陵地带，森林资源比较丰富，主要为天然次生林和人工林。榆树市境内共有四条大小河流，分属松花江水系和拉林河水系，纵横交错、水量充沛、水草茂盛，形成了一个适合动物繁殖、栖息、采食、迁徙的生活圈，春秋两季有很多种候鸟在迁徙时途经榆树市，榆树市已成为迁徙候鸟的重要驿站。

2010年以前，在榆树市，对野生动植物的保护工作还是一个空白点，甚至变成了候鸟迁徙路线上的一个断点。一些利欲熏心的人打起了过境林鸟、水鸟的主意，拿起猎枪、张开捕鸟网，经营起了自己的“生财经”，难以计数的候鸟惨遭枪打、投毒、粘网（捕鸟网））捕，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丧于此地。一段时间里，经营野味的饭店更遍布于榆树市的多个乡镇，位于市区东郊的霸湖岸边，有几十家烧烤店，每逢夏秋两季，烤蛤蟆成为这里特色菜……一些人更是把吃“野味”当成一种时尚和炫耀资本。

“但是，捕鸟人折断的不仅是鸟儿的翅膀，也是人类心灵的翅膀。你希望子孙后代日后只能从书本、电脑上看到这些野生动物吗？”2010年的深秋，在吉林省榆树市张德江等几位野生动物保护志愿者的共同倡导下，榆树市野生动植物保护协会组建成立了。野生动植物保护志愿者有了组织以后，爱鸟、护鸟的群众更加有积极性，志愿者的队伍也在不断壮大。他们当中有机关干部、检察官、法官、警察、企业家、记者、农民、教师、学生、摄影爱好者、动植物保护方面的专业人士等，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会员们对鸟儿和其他野生动植物多了一份特殊的感情，甚至开始把野外巡查、环保宣传、救助工作当作了一份无偿的“专业”。榆树市野生动植物保护协会与捕鸟人的战争由此打响了。

“看在我没报案的份上，能把网撤了吗？”

野生动植物保护，并不是一句简单的口号，更不是几次轻易的野外巡逻。背后是榆树市野生动植物保护协会会员们牺牲休息时间，与捕鸟人斗智斗勇;是会员们的工作单位和家人从不理解到支持并加入;是会员们轮流救助饲养被人类伤害的野生动物再放生，还有社会各界对榆树市野生动植物保护协会的配合和敬佩。

几年来，榆树市野生动植物保护协会的志愿者牺牲许多节假日和休息时间，贪黑起早，深入到各个村屯宣传野生动植物保护的法律法规和保护知识，同时采取举报与巡查相结合、打击与教育相结合、曝光与销毁相结合的办法，分组与各地的捕鸟人展开了斗争。

已成为协会秘书长的张德江讲起最近一次野外巡查，和捕鸟人差点打起来的经历。“你是谁？你有什么权管我？”这回捕鸟的是一个老人，在林间架起了粘网，等待经过的鸟儿“自投罗网”。张德江和同行的协会伙伴告诉捕鸟人，他们是榆树市野生动植物保护协会会员，并拿出了省林业厅颁发的协会证明。目前榆树市动植物生态环境严峻，亟待保护，希望捕鸟的大爷收起罗网。但是好言相劝，并没有换来老人家的理解。只能在林业执法部门的协助下，履行查缴粘网的野保责任。在协会会员配合林业执法部门依法收缴粘网鸟笼等非法猎捕工具时，捕鸟人用鸟笼砸向了张德江，鸟笼的竹签在张德江的胳膊上划出了一道口子。张德江对捕鸟的大爷说：“看在我没报案的份上，能把网撤了吗？”此时捕鸟的大爷才把网收了起来，张德江说后来再也没看到这位老人在林间捕鸟了。

协会成员牺牲许多节假日和休息时间去候鸟栖息地巡逻，拆除鸟网，救助鸟类，并与盗猎人斗智斗勇。

会员们的辛勤和热忱换来的，除了是部分捕鸟人的“回头是岸”，还得到了普通民众的支持和加入。有一次，榆树市野生动植物保护协会的几名志愿者结伴去野外查缴粘网，一座小山和周边的几片林子全走了一遍，时间的指针慢慢地指向了下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大家又渴又饿。适逢几个踏青野餐的年青人，他们身旁有几个吃剩的馒头，志愿者想花钱买下充饥。几位年青人一听是出来保护野生动物的，深受感动，不只把剩下的馒头白给了志愿者，每人还给了一瓶水。经历此事的一名会员深有感触：“又渴又饿，接过人家赠的水，喝起来就像喝糖水一样甜。为了开展救助工作，我们哥几个都快赶上‘要饭的了。”

每到候鸟过境的时候，协会会员们都活跃在候鸟迁徙区域内观测、巡护、救援被捕获或落单受伤的鸟。此外，协会会员还自费制作了宣传爱鸟、护鸟的宣传单和联系卡，分发给周边群众，并定期开展爱鸟科普活动。在大家共同的努力下，爱鸟、护鸟的意识在榆树市及周边的县（市）区逐渐深入人心，协会的热线电话也成了重要的电话号码，被村民们写进了自家的炕墙上和电话本里。有一名做户外广告经营的老板甚至将协会的举报电话免费放到各处户外广告上，后来这个老板也成为了协会会员。

爱鸟、护鸟，从娃娃抓起

张德江说，从榆树市野生动植物保护协会的不断壮大，可以看出榆树市市民的环保意识日益增强。很多户外活动协会，例如野外徒步协会、风筝协会的成员也开始加入到了野生动植物保护的团队中来。既能接触大自然，又能保护生态环境，还是利人利己的亲子活动，大家何乐而不为呢？

几年间，榆树市野生动植物保护协会收缴捕鸟药数万袋，铁夹子、弹弓等捕猎器具不计其数，解救各种鸟类超过4万只，成功解救过国家重点保护动物蜂猴、豹猫、黄鼬、白尾海雕、苍鹭、长耳鸮、红隼、雕鸮、毛脚鵟等，并在省野生动物救助中心专家的指导下，全部成功放归了大自然。目前，协会正在想办法筹措资金，准备在榆树市的石塘水库、苏家水库、向阳水库、玉皇庙水库等地建一些人工鸟巢和观测点，为重点保护的鸟类提供足够的栖息孵化场所，以更好地开展野生动物保护工作。

榆树市野生动植物保护协会还希望能走进学校，走近学生，让野生动植物保护从意识抓起，从娃娃抓起。张德江说，孩子是家庭和国家的未来，希望学校和野生动植物保护协会能携手培育出热爱自然、关爱生态环境的学生。当家长们因一己私利捕鸟，或因一时口腹之欲吃“野味”的时候，孩子们也可以告诉家长，他们为什么不能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