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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块

2016-12-08孙一圣

青春 2016年2期
关键词:马家阁楼

孙一圣



煤块

孙一圣

孙一圣,85后,山东菏泽人,现居北京,有小说发表于《上海文学》《青年文学》《天南》等。

因此我想这故事就是个浑然天成的圆体而我们无论由哪个角度劈上去势必打滑沦为一条切线所以需要有里头某个人的死亡化作利刃蛮横地剌个口子藉此终结故事的同时也开了叙述的头然而我们秉承的先祖遗训重述此等久远或者必须遗忘的故事会带来厄运倘若我们仍坚持这么做要么在句子的开头不停地添加时间状语从句和原因状语从句要么不在句子途中添加任何标点特别是逗号使之在不断蔓生的过于繁复的子句里由于难以停顿的急促以期骗过厄运之神因为即使再小的事件单位也不堪忍受无论多少词句的拙劣摹仿甚至因此回绝语言的册封比如大或小这个假命题。然而邬梅死掉那天有个太阳悬在黄昏的上头,这个被晚霞醮红的村庄活像一具砍掉头颅的躯体,到头七人们从难以置信的震惊里知晓她那存活过的血肉之躯所深具的黄铜腥味已被那份硫磺味庖代并萦回不散这时还没人晓得他们所分担的那蝗群般的硫磺味是她的鬼魂呢甚至在他们成为葬礼的一部分时还以为同邬梅一起参加他人的葬礼,她躺在棺材里整洁、瘦削的身子虽早已干瘪却不再蜷缩而终于平整地躺下了但死后的肉身却似乎刚好与她生前相反——如今她的身子像一把折刀,只有在合拢时方才放松,现在的平躺反倒呈现一种剑拔弩张的紧迫姿态。她活得太久太固执更是太过精致,由于估计不足,墓坑太小,他们又不免张惶,乍闻鸟惊匝树,但凡凿开边边角角,使得墓坑粗粝难惹,这与她生前的装扮和行为均极不相称。下葬这天天上灰滋阴沉又下着雨,瘦风细雨,淅沥绵绵,悬在半空,不为浸只为润,不急不缓的调子反使冷湿抢了先侵了体,这些都挡不住村上人雾霭一般前来哀悼,棺椁里的邬梅像一尊精致、刨光的长方体。然而荣丽的父亲没来,她再次念及弟弟,今天是父亲儿子的忌日。她晓得他不会来这个不是她的而是弟弟的父亲身子骨愈来愈颤的步伐里也咯吱作响早没了先前的风采,仅凭一口悲恨抽作压不瘪的脊梁不肯向岁月就范——这悲恨既没有对妻子的哀而不争又没有对女儿的愧疚甚至都没有对儿子的悔念而是一种缺了后代、断了血脉的不服从。这荣丽,这女儿,做女儿没能尽职即使这不尽职源自父亲的疏远和放逐;然而,这荣丽,这妻子,做妻子亦同样没尽心尽力,对抗她的不但是她丈夫更是丈夫的母亲甚至马家的整个庭院和家族了。因此她想,总有一天要了结这寂然的一生,却不是现在,已然过去二十年,她对马家仍是一如鸿蒙。她熟悉这么个庭院、田地和家产的每一个细部(除却那阁楼)却解不开马家的死结。她,孙荣丽,起初年轻漂亮、涉世不深,历经风吹日晒,色泽也被磨损与做旧,一如经了秋风熏染的枯叶,嫁过来的二十年里仿佛跟马家的任何一个人、一寸土地都毫不相干,他们生活在占据着同一方土地的好几幢庭院里马家有几人便有几幢庭院。她的这幢庭院无畏而孤独又如此荒凉,一点点蚕食她的灵魂和身体,尽管她仍旧是一具尚未开发的身体,马博这个憎恨的儿子却从未碰过她这是对她对女性甚至是对她身体的一种秋毫无犯的玷污,即使她对这等事毫无兴致甚至厌烦却不怀恶意,如果一开始把她嫁给马家是父亲强加给她的话,那么,自她嫁入马家的第一天起便与父亲毫无瓜葛了,她婚礼启动的那刻起她已是马家的一部分,而非一个与父亲对抗的待字闺中的女儿;她早不是一个女儿,也不是一个妻子,甚至不是一个人、一具躯体,而是一种义务,之前她这个义务是以女儿命名的现在已经抛给了妻子这个名词和身份。她这份义务不不不经了这许多年这义务早经逻辑的误导反叛成一种权利,而她的躯体只是慢慢渗进这权利的载体。她直管由着这权利闹,几次行事连自己的衣裳都不曾铰透,她感到了亏欠,不是亏欠丈夫、邬梅或是马家的任何先祖,而是亏欠自己这身体。马博需要她给他一个儿子来传承这个久远甚至辉煌过的家族,而她则需要马博给她一个儿子来对得起她这具身体,然而马博只用他自身这具涂蜡的躯体和一双眼睛早将自个跟妻子跟母亲跟庭院甚至跟整个世界隔开,他并非与世隔绝,而是生活其中并活得比好多人都好都热烈,他是我们世俗生活的绝缘体,任何事物都扎不进他的身体,除却一件——鸟类。他养了各种鸟儿在阁楼,并禁止任何人进入。那是他的整个世界,而我们和我们的世界只是他养鸟的饲料。对于这些鸟类她嫁来前早有听闻,嫁来后好几月才窥伺一斑,然而,荣丽嫁来当晚连丈夫都未眼见,只见房门虚掩、床头红灯、光线昏愦。这是旧历的年底,婚庆和新年的气象太过轻率压不住这个灰白沉重慢腾腾的满是冗赘的夜晚,夜色渐深,屋外喧哗已毕,而那些偶有几个零碎或近或远的爆竹放的亮炸的响尽管都是缺乏才气的表达但仍弥漫着因衰变而放射出的死尸般的火药味,了无生气。马博仍不见归来,而新娘的衣裳是棱角鲜明又死板的,勒挺腰背又绷直腿脚又丈量尺寸,不免被冷冷的硬硌进皮肤。她偎在被子里默不作声,陷进难安的揣测,呆滞、猩红的被子仿佛被寒冷冰冻的起伏并泛着昏黄的毛茸茸的光。她耐心地等待,觳觫、专注、执拗得像个孩子,却不知道这谦卑又疑虑、阒寂又广袤的第一次等待远不如往后的日日夜夜难捱。她甚至以为她之前进来过,不是以往任何时间亦不是这幢她将要待上余生的房子而是进来这情景这时空,这房子和房子里的空间寂静不动,那景象像是一方几十立方米的冰块,而这空间寂静的程度要到她下床走来走去起了空间和寂静的皱才会被意识到那是寂静。这房子原本是冷的,现今仍是冷的,而由荣丽暖了一夜也没将房子原本的冷驱走,即使她身体本来不多的热量将房子烘得暖和一些,这薄薄的暖又会浸回到她的身体,因为能量守恒这热量并不增加,非但不能使她暖和甚至因为房间的空旷分担了身体的部分热量使其更冷了一些。她在寂静与冰冷交织的空间里待到拂晓醒来时即便色度阴沉天空的光亮还是凑足了数透过窗户填满房子,马博正埋在被窝里熟睡,他面膛瘦削、形象粗野,苍白憔悴的脸仿佛宿夜未睡,下巴笼着青色的胡茬。她晓不得他何时进来并上床的,他显然无意惊动她(乃至避之唯恐不及)。她努力按下清醒反复假寐与他共眠,邬梅的敲门声敲醒了她也撞醒了她的晌午,没成想她的假意竟然深深入眠。马博已然起床,也不看她,仿佛这一夜这恁多夜以及将来的夜他非但不会推倒她而只会推倒甚至摊开更大面积的时间。可她这个人、这个活物分明杵在那儿容不得置疑,俄而马博的随意一瞥既不是蓄意而来又非汹涌澎湃仿佛他的目光刚触及她的表面未来得及反射又统统收回既没有反馈也没有回执的刺痛在她掀开被褥才发觉尚未褪去的衣裳之时又因心惊很快退却。她为邬梅开了门,目光碰到她的脸生硬地匆忙返回,她站在那里,衣裳已然褶损,惊愕的表情严格受制于这张嫩滑、红润、年轻的脸,而邬梅并不惊慌。现在荣丽处在中央的位置,邬梅和马博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前一个的目光让开荣丽的目光并越过她的肩膀,后一个的目光也在荣丽的肩膀上接上母亲的目光,同时两人放任光线抵达对方,荣丽的肩膀像是挑了根扁担第一次挑起两人沉默如谜的交锋。她不晓得这是二人的第几次,其顽强严峻辉煌触目堪比枪炮喧嚣的战争,她更不晓得她和她这一生已经陷进这场极大的窘境中。婚后的生活虽平淡若水,也极不寻常——她正值青春,他正当壮年,他却从不碰她;每逢夜半均难见踪迹。三周过后,马博更是礼遇有加。我必须找到缘由,她想。日子就这么过着,细雨仍在纠缠,荣丽夜夜不眠,再忆及过往事关马家阁楼与鸟类之传说,两相交互,荣丽走下床头,隔着门缝望向阁楼,阁楼腾在富丽堂屋之上,是后添上的,虽与新房仅隔三丈之距却如一派广袤荒野令其望而生畏。思量半晌,长叹一声。我是过不去了,她想,起码需要半辈子的时间才能跨过这荒野。想到此,荣丽几乎醒过来。她醒来时是下一个料峭春寒夜,马博已是不见,她悄然起床,雨水下着并愈下愈稳当,门外的大荒野蹲伏在不紧不慢、灰蒙蒙的冷雨里,起初雨线落下来只是缝缝补补地上的坑坑洼洼,没成想,这雨下得太久,不但沟壑、起伏连同地势都一块填了平成就一面汪洋,这平面没有浪花没有色彩有时会有树叶塑料袋和断枝积聚在泡沫里无数雨脚敲击水面起了相等的无数个泡泡一口一口吃掉水面。她竟然一步来到了堂屋的廊檐下,如一叶扁舟顺势漂来,因为事态紧急她多跨出这仅有的一步来到阶沿上。午夜刚过,门板虚设,风推潜入,屋里黑咕隆咚的,她不是走进去也不是跌进去而是被黑暗一口吞了进去,只是喁喁前行,嗅到潮湿沉闷而又霉味肆掠的空气。因此这个时刻到来了,她打开手电,手电的光芒刹那间劈开黑暗,收拢如炬,没有拐弯,至多在墙角折个痕,没有白炽灯的四散奔逃,也没有绵软的烛光那样不是要咬破黑暗而是被黑暗的斑点一颗颗渗进来。这道锋利狭窄的光芒太过具象太过猛烈地陡然存活(仿佛它没有出生与死亡只是凭空而生的存活)并始终存活,与其说这道光像一把剃刀毋宁说更像是被它割破喉咙之后的那道惨烈血腥的伤口。这道亮光在黑暗里发现桌子又抹去桌子发现椅子又抹去椅子发现案台又抹去案台发现沙发又抹去沙发发现电视机又抹去电视机甚至发现烛台又抹去烛台帮她躲开它们,她的步子虽因为这些腾挪而备显古怪,却也异常坚定,接着她害怕了;在旧一年结束之前嫁过来新一年开初这嫁娶还未完全,她没哭,然后她坚韧、固执地要独自解决,出了门跨了步,到这里,她只是害怕了,不是害怕这前行或未知前途,只是单纯地害怕这黑暗,甚至不知道何时走上了台阶,并在这蛮荒的黑暗里仔细倾听,即使阁楼上不时传来沙沙和咕咕的怪叫也不退缩,仿佛她那已溶进黑暗的身体连同湿漉漉的衣裳都有着不可更改、难以征服的色彩,这时她才意识到楼梯的狭窄和乖谬,水泥临时砌成的污浊台阶年深日久,布满苔藓。她一级级往上走,听不到什么声响,除却屋外涟涟雨声。她将手电筒的光芒垂直向下,使亮度作用的面积减到最小。她还在一级级往上走,听不到什么声响,除却屋外雨水翻腾的响动。她跨过最后一级台阶,整个人被抬到与阁楼平等的界面。这最后一级台阶是木制的,与水泥台阶也并不相连,这短短的一级木制台阶并不简单是整个阁楼的延伸,仿佛仅凭这一级木制的台阶已将整幢阁楼支在半空。后来她不记得有门或着根本未触及那门,只是站在那儿,待在那昏暗潮湿的三更时分,许是门开了,吱呀的声响犹如雷鸣轰击,她听得见心脏的搏动,一下接着一下,一声接着一声,这点点滴滴的声响像是敲出了时间的出现与消失。到后来,她再也忍不住,走了进去,进来时已是精疲力竭了,却仍在尽力行走,心无旁骛。她晓得她等候的时间太短,既未能溶解这黑暗,又未能承担这寂静,因此他在退缩、挣扎、颤抖的边缘迟疑了一下才终于向前。而这人造的房子并不像以往任何一幢严格依照人类公式建立的那样边角齐全,更像一处真正的荒野,被人类概括出来的杂花生树没有边界没有受制也没有人为的痕迹,野草盛行、虫鸟轰鸣,未受文明污染。在人与自然、人与动物之间的古老规则里荣丽出于自尊舍弃人类通过历久弥新的繁衍才势均力敌的名声刚刚落于下风,那手电筒的光芒犹如文明的斧钺一击,一举揭穿这荒野的谎言,此时她虽也尖叫一声,却被另一声尖叫刚好容忍。除却众多野鸡麻雀乌鸦喜鹊啄木鸟杜鹃布鸽斑鸠白头翁乃至秃鹫之鸟群,她分明看到了它,还有它的尖叫。那只大鸟,张开那双巨大的翅膀,扑打着,近乎飞起来。那鸟大得惊人,与人一般。想到此,荣丽几乎昏过去,此时此地她才想起这是她第二次来到阁楼遇见这只大鸟,第一次是昨夜。荣丽将会记得昨夜同是大雨时分她由阁楼回来,坐在窗前床头,几乎是一瞬她的身体她的脸她的呼吸甚至冷峻神情以一种绝难让步的虚荣和凛然不可侵犯之架势含着同一单位的频率共振,这劲头曾使她处于一种坚韧的时刻,没有陷进无可挽回的泥沼,即使是伤痛与存在同在更或许存在本身才是皈依了这种神召的状态。这一觉醒来,凭靠身份的戏法已将肉身从万有引力中分解、弥散,她竟不知身处何地,以为自己还未出阁,再以一整套神秘密码下的秩序重组挽回,才晓得这是马家,并早已获得婚嫁迎娶。天色还未发白,雨一直下,马博尚未归来,荣丽深感不安,雨声幢幢,荣丽将会记得这个同是大雨的破晓时分,听到雨声内的另一个声频,这脚步声是雨声的罅隙,恍若雨帘里拨开的一条缝,她以为马博回来了呢,又害怕是盗贼,起身拉亮灯泡,灯泡的亮度壮些胆,她又和衣躺下,天还在下雨,而且冷透了,寒冷的压缩非但没让时间短下来更使之陷进漫长的困境,近乎于时刻与时刻间的一条臭水沟,接着,她听见脚步声像一列士兵而这列士兵又像一个个的逗号一次次拨开雨帘切进这一方又一方雨水的句子里,并在门口停下,脚步不堪字体的强度踩碎脚步自个,更近乎是盗贼了,她下床披上件衣裳,从门缝望出去,看不见任何物件。门突然打开了,没有征兆,更像出于自愿,这既不犹豫也没畏惧的莽撞吓到了她,尚没来得及惊慌,那呼喊已是抢了先,可雨水太大了,喊声刚一出口即被雨水浇灭吃掉,荣丽一度以为自个忽地哑掉了。一只手一下撷住她,这只抓住她的手皱缩、黝黑,像一截湿漉漉的枯枝,这手紧紧地攥着,却使不上劲道,她的身体毫不松动,不但一口回绝拖拽她的意图还给了它支点借机反噬,与其说是这只手抓住了荣丽不如说是荣丽一把抓住这只手,并将这个人拽进屋里头。当她由外头进来时她看到了她,仿佛并不是她的眼睛看到而是灯泡的亮度逐帧逐帧地以亮度烘干了她,并由下至上依次明亮,这灯泡的亮度看见她的鞋子溅满湿泥、衣裳湿透、脸上头发上尽是水珠,双眼睁着,这份相貌和妆容是她见过七次的邬梅,虽然惊吓了她却并未击溃她,而邬梅那张湿哒哒皱巴巴的脸上容不得任何水分,浮着的水珠像漂在水面上的油珠;她拢共辨认过七次邬梅的脸,每一次都浅尝辄止,目光如那水珠溶不进她的脸,她的脸她的眼睛和她的声音仿佛上了釉既摸不见也听不得。荣丽瞧着邬梅的衣着、姿态和陈述,只是瞧着,也不答话,牙齿紧咬,装出隆重聆听的模样,一动不动。出乎意外,邬梅没居高临下或悯宥荣丽,非但没帮上荣丽更像在寻求帮助,尽管她既没劝慰荣丽也未提及马博,只是说话,仿佛她既不是讲给荣丽也不是讲给自己听的,邬梅说的是啥子?没人晓得嘞,而表述还在,邬梅说,“这天可真冷。”荣丽不答话,更睡不着,瘦小、严峻、呴着的身子像匹马那样坐着。若是开初她定然平躺着,喘气若龙,双手贴上裤腿,身上开始发痒,并克制翻转的欲望,她继续躺着不动,面容若蚀刻的岩石得不到一丝懈怠,两只眼睛空洞洞的,盯着屋顶,不少根并排的檩木肩着被岁月熏黑的芦苇编织的苇箔,这只是虚构的借口,事实上荣丽只是坐着,闻到冰冷掺和泥水的臭味,拿火钳子挑了挑炉子的煤块,煤火旺了些,火光明亮,这景况令邬梅找到二十年前的此刻,“那年月比这时候更冷。”她说。那回忆就这样无情地追上来,并将那个远冬以及冰冻和盘托出,那年月总是枯瘦的模样,原本的色彩也褪掉了,并且整个季节里那粘稠、密实、没有流动、即使劲风鼓吹也丝毫未动的冷像煤一样没有变化,午后的太阳也未能使之稀释,既没有更暖和也没有更冷。而煤全用完了,劈来的柴火又欠奉与这冷相匹配的硬度,定然捱不过今晚。

主持人的话

很久没有遇到像这样困难的阅读了。这样的写作既是对读者的挑战也是对自我的挑战。藉此,孙一圣对文学的朝圣之心跃然而出。我喜欢这样的写作。哪怕有人会冠以故作姿态之名。这姿态本身就是一种决然的态度。没有为大众的文学。没有“二为”方向的文学。只有文学本身。只有作家本人对文学的态度和追求。

孙一圣的文学理念显然来自于西方现代主义作家。而他的语言方式显然又来自于沈从文及“五四”以降的中国现代文学。这样的杂糅所产生的“隔”足以将绝大多数读者拒之千里。但那些坚持读下来的人,一定是对文学有着坚定想法的人,很可能,他也是一个不错的写作者。他早已放弃了被故事感动之心,而是好奇地看着这一个同类如何将他的写作进行下去。而到了最后,则很可能会被作者的写作这一举动所感动。

为什么不呢?在我看来,那些在暗夜里,不为声名不计利益,只为写作这件事本身努力着的人才是真正的可敬的文学的良心和精灵。——邵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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