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刊记者 赵钧

绿色建筑：革命不再静悄悄
——上海推进绿色建筑实践启示

GREEN ARCHITECTURE: THE REVOLUTION IS NO LONGER SILENT

文|本刊记者 赵钧

悬浮在空气中大量的污染物阻碍了光线的传递，从空中望去，北京城像是个蒙着一层黄油的蒸笼。当局部地区能见度甚至不足100米，跑道灯失去应有之效，面对漆黑的地面，匆匆而来的空中列车要么选择返航，要么会在附近城市寻找气象条件更好的机场降落。

11月5日，这次重雾霾天气，北京大量航班延误或取消。截至当天20时，全天共计取消512架次。这一天，市空气重污染应急指挥部办公室启动空气重污染黄色预警，这意味着第二天的拥堵会和雾霾同样严重。

北国霾锁京城。而同一天漫步在上海普陀区万里城中，密密麻麻的绿植犹如丛林，走在小区内部，让人感觉好似置身于空气清新的森林公园，而这也是上海最优质的绿色建筑项目之一。

“小区空气好、环境好，安静且没有灰尘”，来自小区的张大妈对记者说，她离开家3个多月回来，灰尘也不多。来自11月3日上海市空气质量实时发布系统的数据也证明了张大妈所言非虚：上海已有54天没有出现持续空气污染。而自9月10日至11月2日，上海的空气质量指数（AQI）始终低于100，空气质量一直维持在优或者良的水平。

不难发现，经济下行压力之下，房地产依然会作为拉动经济的重要动力。然而城镇化的趋势同样遭遇到了雾霾和建筑能耗高等环境压力，居民的舒适度似乎与环保不可兼得。但以上海为代表，越来越多的地方政府在大力推进绿色建筑的实践中证明：良好的能源规划和绿色先进的建筑设计，可以在兼顾环保的同时提升居民生活的舒适度。

从概念走向现实

在现代工业兴起之前，中国木结构和砖石结构建筑所用的建材，基本都是取之于自然，由于当时人口较少，建筑物的总量也少，资源和能源的消耗，并没有对环境造成太大的破坏。房子破败之后，建筑垃圾也回归了自然，很少给自然界留下污染。

而钢筋、水泥、玻璃等现代建材的出现，改变了这种状况，降解它们的难度远远大于木材和砖瓦。按照一般建筑50年到100年的使用寿命，重盖一栋房子就意味着造成一堆建筑垃圾，再耗一遍资源与能源不说，还会排放大量的二氧化碳，对环境造成不良影响。

从我国当今的建筑节能来看，建筑能耗占总能耗比例大，目前，建筑能耗的总量在能源消费总量中所占的比例约为1/3。而建筑节能工作相对落后，全国达到建筑节能标准的不到10%。建筑能耗浪费量较大，我国每平方米建筑采暖能耗尽管约为发达国家的3倍，但热舒适程度远不如人。

这同时意味着，在能源的巨大需求与能源相对短缺之间矛盾日益凸显、城市建设规模不断扩大的背景下，节能已经成为建筑行业追求的目标，而推广绿色建筑不仅成为突破能源瓶颈的一剂良方，也是保护环境的重要举措。

而所谓绿色建筑，就是依据可持续发展原则，在建筑的全寿命期内，最大限度地节约资源、保护环境和减少污染，为人们提供健康、适用和高效的使用空间，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建筑。

近年来，包括美国、欧盟、日本等发达国家相继制定了建筑节能的路线图，国际建筑节能技术也是突飞猛进。而在我国，自2014年以来，多部有关绿色建筑发展、绿色建材推广的标准、方案密集出台。如根据《国家新型城镇化规划(2014-2020)》，城镇绿色建筑占新建建筑的比重，要从2012年的2%提升到2020年的50%。

中国建筑科学研究院建筑环境与节能研究院院长徐伟认为，发展绿色建筑就是促进产业升级，大幅度降低建筑能耗，特别是北方采暖地区的建筑能耗可以显著地下降，为解决城市的能源消费、大气污染问题带来非常直接的效益。同时，可以有效地改善和提升室内环境，提高热舒适度。

而据了解，北方居住建筑的采暖能耗目前是2亿吨标准煤，如果从现在起北方新建建筑全部按被动房标准执行，同时将现有北方居住建筑进行改造，到2050年，有望给国家节省70亿吨标准煤，节能效果非常可观。

绿色建筑，不仅正从概念走向现实，同时也带来了新的商业前景。

上海实践的启示

每到冬季，由于大面积采暖需要，建筑物污染、碳排放会导致许多城市出现严重的雾霾天气。绿色建筑如何实现创新式发展、解决既有社会问题，不仅仅成为企业决胜市场的关键，也牵动着政府的神经，更是打造人类宜居环境的大事业。

对此，上海早在2009年，就开始试点推动高标准的绿色环保建筑。从上海市住建委了解到，截止到目前，上海已经累计发放绿色建筑节能扶持资金超过6亿元，建设面积7300万平方米，其中高级绿色建筑的占比已经列全国第一。

以上海某绿建项目小区为例，通过统一的高效节能采暖技术，居民屋内都可以维持在恒温20度左右，而花费却比安装一般地暖节约三分之二以上。

“如果说以前做的房子是玻璃杯的话，现在我们的房子就像做了一个保温瓶”，中鹰黑森林项目（上海市代表性绿建项目）负责人芮永祥告诉记者：“我们的地暖很节约。现在二期算下来一个平方的地暖费用是三块五。如果你有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100个平方就是350块能源消耗。所以我们85%的能源都没浪费。”

发展绿色建筑为解决城市的能源消费、大气污染问题带来非常直接的效益

芮永祥提到的这一类绿色建筑，就是上海正大力推广的未来城市生活模式。另据了解，上海住建委目前正在研究加大扶持力度，推动绿色建筑从眼下三体向成片、成规模的城区发展，更大范围提升节能效果及居民舒适度。

“近年来，上海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绿色发展，将推进建筑业绿色发展作为加快生态文明建设、推动先进制造业发展、建成绿色宜居城市的重点工作，并不断加快建筑业转型升级步伐，成效明显。”上海市住建委建筑节能和建筑材料监管处处长陈宁近日透露：“下一步，要把扶持资金从过去的建筑环节向后续的运营管理去转变，努力在城市发展的持续性和宜居性上寻求突破，让使用者更好地体验到绿色建筑带来的舒适度和获得感。”

国际项目的借鉴意义

但同时也应发现，建筑行业绿色发展不能仅仅依靠政府的政策引导和优惠，还需要包括房地产企业、上下游多个行业协同发展。其中既涉及开发商又涉及众多产业链上的建材供应商和服务商。而在这个过程中，行业组织、国际机构的经验交流和合作将起到重要作用。

例如，工商企业是碳减排的行动主体，世界可持续发展工商理事会（WBCSD）和中国可持续工商理事会（CBCSD）就非常重视企业建筑节能的意识和能力建设，并早在2006年就在全球10个特定的城市发起了跨行业的建筑能效（EEB）项目以及系列研讨会，旨在释放当前由于认知程度、能力水平、资金、政策等“非技术”市场障碍而未被充分利用的能效投资潜力。

WBCSD联合副主席、UTC高级主管Bill Sisson表示，EEB lab的创新之处在于整合了当地的价值链，联合了包括私营部门和公共部门的专家和代表，共同应对挑战，寻求解决方案。“我们希望营造一个可以让不同利益相关方发表观点、披露最新进展和最终达成合作共识的氛围和机制，共同应对建筑能效方面的挑战，并形成统一的行动计划。”Bill Sisson说。

而上海正是该项目全球10个城市中的最后一个城市。

“我们在研讨会中发现，现阶段上海建筑能效发展面临的最大挑战之一是对节能建筑所带来的巨大的协同经济效益认知的不足。尽管对能源的节约通常是其中最重要因素，然而同时节能建筑还可以带来一系列其他的好处，如帮助减少电厂污染、实现节能解决方案、创造高技能工作岗位等等”。

联合技术研究中心可持续发展高级总监兼CBCSD建筑能效项目联席主席William Sisson表示，很多人认为建造节能建筑或对现有建筑进行节能改造，将会提高楼宇建造的成本。然而实际上，其在上海的案例证实了既有楼宇在进行节能改造之后，每年可节省45%到50%的能源，一般来说在5年或更少的时间内就可以收回改建时所投入的成本。

来自同济大学机械工程学院，并为EEB研讨会提供了市场研究报告的许鹏教授也认为国际领域的项目实践对中国开展节能借助意义深远，“建筑节能在上海拥有活跃的市场。我们已经在技术方面积累了被动式和主动式建筑节能改造方案，然而推广建筑节能改造的困难主要集中在非技术领域，而这一方面的国际项目经验就具有很好的借鉴意义”。

政府政策引导、行业组织统筹、企业率先实践。上海绿色建筑推进实践走得最早、效果也最好。而下一步，基于物联网、云计算、大数据等信息技术的应用，让绿色建筑变得更加智能、宜居，则是下一个需要攻克的大考。

编辑｜李蔷薇 qiangwei.li@wtoguide.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