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茨维塔耶娃《山之诗》中“山”的多重象征意蕴

2016-11-26

唐山文学 2016年4期
关键词:维塔长诗耶娃

李 娜

茨维塔耶娃《山之诗》中“山”的多重象征意蕴

李娜

玛丽娜·茨维塔耶娃是俄国白银时代最重要的诗人之一,她在诗歌写作中运用了诸多的意象,而“山”的意象是她的长诗《山之诗》的核心意象,构成茨维塔耶娃诗歌中一道独特的诗学景观。本文将从爱情象征和自由精神的象征两个层面,研析这个意象所蕴含的象征意义、诗人的人格魅力和文化底蕴。

玛丽娜·茨维塔耶娃是俄国白银时代最重要的诗人之一,有人称她为那个时代“最不合时宜的天才女诗人”,只因她独立于当时所有的文学社团和流派之外。这种游离状态对她的艺术个性形成大有裨益,但是却给她的生活和写作带来很多困难和不便。她一生都在追求爱情的路上奔走着,她用文字来抒写伟大的爱,长诗《山之诗》就是这样的作品。

《山之诗》是诗人在盛年时创作的,它包括引语、献词、十首抒情短诗和尾声。此诗和与康·罗泽维奇的充满激情和折磨的失败爱情相关,诗人借“山”这个意象表达了内心的痛苦和对永恒的追求。在作者眼里,山峰是爱情的象征,道尽尘世之爱的苦楚;是心灵和家园的象征,写出她对永恒之爱的渴望。在作者笔下,在激情的巅峰,是人类关系中的绝对。

一、爱情的象征

《山之诗》这一标题勾勒出茨维塔耶娃由大地向天空、由生活向存在的垂直爱情世界。

长诗开始,作者就以荷尔德林的诗句“所有离别的人说起话来都像是醉汉……”作为引语奠定了整首长诗的基调——恰似醉汉疯言疯语,朦胧却不失庄重。在献词中,诗人写道“只要抖动一下——就会卸掉负荷,心灵就会冲向山巅!”在这里,“山”是垂直方向爱情的形象,冲上云霄,卸掉这爱的负荷。同时,诗人更借助于在俄文中山是“苦难”的谐音,将山等同于痛苦,“让我来把痛苦讴歌——讴歌我那座山,让我屹立山头,来把痛苦讴歌。”在随后的第一诗节里,山或似新兵的胸膛伤痕累累,或似雷霆在怒吼,山凌驾于城市的上方,以山的姿态、力量来强调爱情降临的突然,同时爱情的高度和魔力又不在山的限定范围之内。第二、三诗节诗人将山看作是被赐予掌上的天堂,傲立于城市之上,山与城市相对,远离世俗社会,是真正爱情的象征,与尘世之爱无任何交集。它是人间的天堂,是通向理想王国的必经之地。诗人紧接着在第四诗节中引用了象征结婚的石榴子,虽有珀尔塞福涅错吃石榴子而毁灭幸福的神话寓言,但她不甘心,仍执着地与现实抗争。第五诗节,诗人不再高歌爱情,转而倾诉自己的痛苦:“啊,那该多美好——假若我们能够作为爱情的凡人来到这世间。”直言山巅上的爱情王国与尘世之爱格格不入,伴随着巅峰之路上升的心灵之痛取代了永恒的幸福。第六七诗节中,山成为爱情的预言者、捍卫者、见证者。“山为海誓山盟的重负而悲痛”,山预言了“我们”超脱世俗的爱情注定是失败的。幸福美满的家庭生活终究不属于我们。山是“我”爱情的捍卫者:“山说,它不会放我们登程,不准你同别的女人在一起。”然而山却未能为“我”的爱保驾护航,最终无可奈何地成为见证者,见证“我们”走向“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人生就是乌合之众——市场——病房……”。最后两个诗节,山被城市同化,它失去了精神的高度,不再是令人神往的爱情王国,而成为一座拔地而起的夫妻之城,但山并忘记自己曾经拥有的短暂却幸福的时刻,所以不惜化为火山抗争着、诅咒着世俗的人类。

总之,在长诗中,山虽以多副面孔诗人,或是命令者,或是哀悼者,或是诅咒者,却总离不开爱情这一范畴,始终以它独立于世的挺拔姿态象征着爱情的崇高而伟大。

二、自由精神的象征

俄罗斯民族本身是一个信仰宗教的民族,在俄罗斯,文化被打上宗教精神的烙印。俄罗斯人身上有着特有的神话思维,即把神圣与人性连在一起,把自身存在的可能性与理想性转化为现实意识。茨维塔耶娃在回忆录里曾这样写道:“这一切都是神话,于是,没有非神话的东西,不可能生活在神话之外,一切都来自神话,可以说,神话预料到了一切,并且一劳永逸地把这一切都雕刻出来了。”在长诗《山之诗》里,我们可以找到很多来自希腊神话和历史的母题,如帕耳那索斯山、西奈山、珀尔塞福涅、夏甲、阿特拉斯等等。我们有理由相信,她笔下的“山”蕴藏着探索生命自由的情怀。

在诗的第二节她直接将山称之为天堂,这一天堂(“仿佛被赐予掌上的天堂——千万别去触动,既然灼热!)。在作者笔下天堂传统的特征被一些相反的东西所替代了,“只是一座驻兵的光秃的山冈——向右看齐!开枪!远非什么乐园——穿堂风漫天吹刮!”在作者看来穿堂风代替了高贵的天堂之风,天堂不是一座与外界黑暗隔绝开来的花园,而是一个敞向力量的地方。她试图超越世俗的观念,打造属于自己的有着自由、力量的世界。

作者笔下的山不仅仅是宗教意义上的天堂,而且也是傲视世俗的所在,是对苦难、自我和生命的超越,象征着诗人追求的自由。如第六首短诗,“山还在悲悼:生活成了军营,人生就是赶集!山峰还在悲悼:虽然有了儿子,夏甲还是被驱逐!”作者想要超越女人自身,不愿成为依附于男性的生育工具的存在。这种痛苦不仅仅是超越自我的痛苦,更是对世俗的超越,对永恒的追求。因此,在第二节开头,山成了否定的手段(“不是帕尔那索斯山,不是西奈山”),但是后来它又恰恰具有西奈的特性:它就是人与天界相互交流的神的位点。作者感叹第七诫的无比巨大的重担,在作者看来山和上帝是同一的,而自己和摩西是同一的。可以说茨维塔耶娃的内心始终涌动着一种激情——追求自由与永恒。从本质上来说,这是一种超越情结——超越苦难,超越自我,超越世俗。

由此可见,在诗人的观念中,山已成为人化的自然,它主要不是作为一种自然景观而存在,而是成为诗人心中一种观念的象征物,积淀着诗人的理想,被赋予了一种诗人观念化的意义。山象征着诗人对自由的追求,对自我的超越。

三、心灵与家园的象征

茨维塔耶娃的诗就是心灵的日记,她曾这样声称:“向所有人敞开心扉,用留在你心中的东西造就混合的幻影,不死的幻影,”她用诗真诚地记录她的心路历程,她总在不懈地探究着自己,总是试图弄清楚内心深处复杂矛盾的情感。她将自己对于崇高之爱的渴望转化为审美的感受,将柏拉图式的爱情诉求和巨大的热忱冲动予以诗化的意象加以显现。山,作为现实的,视觉化的,超拔于大地生灵和万物之上的至高,就成为茨维塔耶娃这种情志、意愿最契合的客观的关联事物。

《山之诗》书写的就是她与罗泽维奇之间的爱恨纠葛,是她心灵生活的写照。长诗中那似雷霆般的激情,超脱了世俗的羁绊,超越了物质世界的枷锁,是一种真挚细腻的感情。诗中散发着诗人隐忍的气概和高雅的神韵。尽管这种爱情最终以离别收场,但却给人一种爱的自信和力量。茨维塔耶娃借抒情主人公之口道出了心之所向,她高喊出:“在家都应当幸福,想幸福就该返回家园!”在这里家园就是她向往高山般的永恒之爱,精神上的爱恋和依偎。当面对男主人公的尘世之爱,她不得不与之告别,虽饱尝身心的痛苦,但始终无法停下朝梦想迈进的脚步。这也正是茨维塔耶娃自身所具有的敢爱敢恨、敢想敢做、勇往直前性格特征的真实写照。

四、结语

茨维塔耶娃用山作为意象创作的长诗,展现了她卓越的才华,炙烈的性格,阐述了她所追求的永恒的精神之爱与尘世之爱的矛盾,建构了一个爱情悲剧王国,体现了诗人爱情诗学中的一个理念——幻想中的爱情最可靠,爱情只存在彼岸,真正值得追求的爱情是不可能的爱情。

李娜(1989—),女,山西晋中人,天津师范大学2014级硕士在读。研究方向: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

天津师范大学 3003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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