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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 路

2016-11-26

西江月 2016年8期
关键词:刚子大雄四叔

修 路

刚坐下来,大雄就接到村主任的电话,村主任说现在家乡正在开展“美丽乡村”建设活动,村前那条山路终于要修了。可上级拨下的资金不足,需要村民们捐一部分款,村主任问大雄能不能慷慨解囊,毕竟大雄是闻名乡里的大老板。

提起村前那条路,大雄感慨万千。那是一条羊肠小道,晴天,山路上覆盖着一层黄尘,一阵风吹过,顿时黄土漫天飞扬;雨天,泥巴没过脚背,鞋子上的泥巴怎么也甩不掉,更可怕的是路滑,一不小心就会摔个四脚朝天。沿着山路走两个小时可以到达一条简易的村级公路,那是村里唯一通往镇上的大路。以前的大雄最怕周末了,因为一到周末,他就得走两次那条凹凸不平的山道,从家里背上一个星期的粮食到镇上的学校去。

后来大雄和镇上的姑娘、同班同学秋莲好上了,可遭到了秋莲父母的坚决反对。秋莲的妈妈说:“嫁到那个鬼地方,还不如嫁到非洲去!”因此,高中毕业后他们只好含泪分手了,大雄伤心地打起行囊,坐上了开往广东的汽车。

打工的日子很苦,大雄说自己“做的是牛马活,吃的是猪狗食”,但他觉得都没有每次回家踏上那条山路时的心苦。外面的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家乡的这条路还是没变。如今他已结婚多年,可妻子除了第一年跟他回了一次老家,以后就谈路色变,再也不愿跟大雄回老家了。随着事业的发展,时间越来越不够用,大雄也好几年没回家了,那条山路似乎淡出了他的记忆。前几天,村主任的电话让大雄又想起了那条羊肠一样的山路,想起了当年那个淳朴的少女,他头脑一热,十万元便汇进了村里的账户。

妻子知道后,跟大雄大吵起来。大雄说:“吃低保收废品的四叔,把多年积攒的一千块全捐了。刚子你是认识的,摆着个半死不活的烟摊,这回也捐了一万。路不通,化肥农药种子、建房的沙石砖头都运不进去,外面的村子都是楼房了,可老家都还是低矮的泥瓦房。当年四婶难产,就因为路不通送晚了,一尸两命,四叔才成了如今的孤老头子。刚子也是在那条路摔断手,干不了重活,今天才过得那么艰难。现在国家负担了修路的大部分钱,我们只需出小部分钱,几辈人的希望就可以实现了,十万块,对于我们来说并不多……”

大雄的妻子沉默了。

驻村书记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修路的进程很快,几个月后,村主任打电话请大雄回来参加竣工仪式。

庆功宴上,大雄喝得酩酊大醉,村主任和驻村书记扶他回家,走到那条笔直宽阔的新路上,大雄说什么也不走了,他直挺挺地躺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责任编辑:陈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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