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 逢

惊 蛰〔外一首〕

正 逢

后半夜，雷的车轮

碾疼心口

第一个醒过来的人

摸不到伤口

只好把面前的空气

拂拭了几下

他觉得晚了

春天变得如此汹涌

石头也在夜晚翻身

他还是晚了，在石下

他有着恐惧的眼神

向故乡发出的呼救

停留在捧着的嘴巴里

微光中，故乡门前的桃花未开

而下面早就站着

疼他的两个人

他疼的两个人

春草

春草剥开泥土

微笑，如鸟鸣，

大地很安详

以浅浅的绿欢呼

春草曾见过这个世界

它又活过来了

母亲生下我，我哭

我被突然到访的另一个世界

吓掉了魂

紧紧攥住的拳头

至今只能抵抗空气

或打在自己的身上

我曾待过的世界

我回不去了

春草会毁于一把火

根还能扎进自己的灰烬里

轮回，一次比一次茁壮

我化为灰烬的时候

根在灰里

疼我的人如能把它捡出

就打制成沉在箱底的一把银锁

选一个吉日

重新翻出，戴上我虚无的脖颈

而疼我的人，走在我的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