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国

人间灯火都是黄金的耳朵（外二首）

王志国

群星闪耀

仿佛苍穹从深处在往外燃烧

尘世的灯火，是飞溅而出的火花

落向了人间的低处

苍茫夜色里，神在天外巡游

卑微的乡民在睡梦中翻转疲惫的腰身

只有雪山耸列，默默支撑着

越来越低的星空

晚风轻轻吹

仿佛人间灯火都是黄金的耳朵

每一束闪烁的灯火背后

都有一扇虚掩的门

每一扇虚掩的门里

都有一声遥远的呼唤

在等待应答……

走得慢的人最悲伤

他们在泪水里纠缠

在地铁口分别，在车站挥手

一次又一次，一次比一次慢

送走四川的，送广西的

送走云南的，送青海的

送走新疆的，又送内蒙的

送走贵州的，再送西藏的

送走湖南的，最后送宁夏的

就这样，每送走一位朋友

就在心里添上一道新伤

送走九个省的忧伤后

走在最后的人

再也无力起身送自己回家了

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失声痛哭

走在所有人的后面

看到的都是匆忙的背影

走得最慢的人，最悲伤

孤独的路上，谁能给他一个拥抱

把这淤积的悲伤突然抱紧

然后各自散开

以背影互道平安

覆满月光的小路

月光洒在弯弯曲曲的小路上

小路就宽阔起来了

仿佛黑夜突然往两边的草木上后退了几步

让出了一线虚空

走在覆满月光的小路上

其实就是把一根银色的绳索

从黑夜的腰间拽出来

把自己惊慌的脚步声拴在身后

抵抗紧追不舍的黑暗

如果，前面突然出现一条熟悉的岔道

我会趁机把脚下的月光分成两绺

让粗的那一绺把夜晚引向旷野

继续追赶那个怕黑的孩子

只让最细的这一缕月光

在狗吠声中领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