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阮晓村

荷兰建筑文化遗产的传承与创新

文/阮晓村

文化遗产内容丰富，从生活饮食、居住形式到音乐戏剧及宗教活动，一切物质形态都包括在其中。文化遗产中的哪些部分，我们要继承、传留？如何把它们改造、再发展，以适合人们现代生活的需要，在保证经济效益的前提下，充分保留并发挥它的历史文化价值？

一、对历史建筑保护利用的思考

欧洲各国对文化遗产的保护及再发展利用有着长久的历史，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在建设了大量新建筑的同时，也对大量的历史建筑进行了保护及再利用。

以荷兰为例，上世纪70-80年代，各个城市就对城市中建成区逐步进行城市更新改造，不仅仅对百年以上的历史建筑进行保护维修，同时对代表不同时期建筑学派风格的近代建筑也进行了修缮、改造和利用。以街区邻里为保护单元，强调保护隐藏在建筑单元内部的邻里关系及生活习惯，特别是建筑组团的公共空间及其代表的居住形式，只对建筑内部的结构及外表有所改进。大部分建筑的使用性质也没有变化。

在国内，建造（修复）了许多具有旅游价值的古镇及老街区。看上去许多历史建筑都被保护起来了，并进行了维修翻新，大的风格没有改变，但它的使用性质完全改变了，不再是原有居民的居住环境，不再是他们祖祖辈辈所生活的城市小镇或街区，而是外来游客的消费场所。不仅仅是店铺林立，而且进村要收门票，成为名副其实的游乐园。这样的例子，不仅在江南水乡的小镇有，在北京上海也有大量的经过改造的历史街区。这些改造固然好，但需要提醒的是，除了物质形式被保留下来，是否也将原有的人脉与这些城镇街区的生活结构延续下来？形式的保存是一种最基本的保护，精神的继承延传更为重要，因为它是物质形式存在的基础与支持。

对于名城、古镇及老街区或古建筑，我们不仅仅要继承它的外表、它的物质形式（建筑外表与结构），更主要的是激活经济活力，使百姓有经济能力来维修房屋建筑，或市政府与开发商联合，共同开发改造再发展，使名城古镇及老街区能够具有吸引力，使人们在此生活，这些吸引力来自悠久历史文化、优美的大自然、舒适的生活环境、较高的收入、良好的就业机会及和谐的邻里关系。

自上世纪80-90年代以来，荷兰宗教建筑（教堂、修道院等）的使用率不断下降。由于荷兰信教的人数大大减少，教会的会员人数急剧下降，教会的收入也大大减少。一方面，许多教堂空置，导致不少教堂合并，空置的教堂需要有新的使用方式。另一方面，维持教堂的费用并没有减低，随着教堂建筑的年代增长，它的维修费用也逐年增加，教会的收入逐年减少，远远不够它的维修支出。这样，许多教堂被迫停止使用，或被拍卖出售。在有些地区，美丽壮观的教堂被以一欧元为底价拍卖，但买方有维修之责，不可推倒拆除，更新改造的条件和规则也很严格。因此，许多教堂建筑还在等待它的新主人赋予它新的使用方式。据统计，目前荷兰有4200多座教堂，将有三分之一在五年中被关闭，即每周都会有教堂停止使用。

教堂建筑，不仅仅是城市中心的标志，而且是人们聚会社交的地方。因此，一方面，教堂建筑作为城市特征或标志性建筑应被保留下来；另一方面，它作为城市居民日常生活方式的一部分，应赋予新的内容进行改造、再发展。

近几年，荷兰教堂建筑改造和重新利用的优秀案例并不罕见，极为成功的案例有荷兰南部马斯特里赫特市的多明尼加教堂被改建成书店，还有赫尔蒙德市在教堂中设置剧场，它们是人们周末聚会的好地方，极受人们的欢迎。

有些教堂及修道院被私人买下，经改造变成了私人住宅、餐馆及酒店甚至超市。有些被市政府与非盈利组织集资改造为社区健康中心、文化中心及图书馆， 发挥其作用。笔者认为，宗教建筑改造为图书馆及文化中心较为适合，因为宗教在很长的历史发展中是人们精神的寄托，它是人们生活及社会发展的指引及基础，而教堂则是人们寻求精神寄托及信仰的地方，它是具有共同信仰（以现代人们的说法是具有相同的道德观）的人们交流及相互鼓舞的神圣之地。图书馆及剧场文化中心的作用与教堂有相似之处，它们是满足人们精神生活需求的场所。

二、荷兰历史建筑保护实例

实例一：教堂改建为剧场

赫尔蒙德市剧场由德尔夫特的著名建筑所Cepezed所设计。原有剧场2011年底失火后，需要在最短时间内再建一个新的剧场，城市中空置的圣母升天教堂便成为新剧场的临时用地。由于教堂是国家历史保护建筑，不能作很大的改变，而且要尽快改造为剧场以便于使用，因此，建筑师以简洁的手法设计了最轻巧的结构。

具影响力的原有建筑外貌和室内丰富的花饰成为营造剧场气氛的重要部分，让观众能够直接欣赏到墙壁及天花板的绘画、精细的雕塑、圆顶和彩色玻璃窗。考虑原建筑功能的可恢复性，所有增加的部分如舞台、舞台前部、光桥、观众台及阳台等，可在最短的时间内移动、拆除。剧场的其他配套内容是位于教堂旁边的一个新建建筑，内有货运的装卸、艺术家更衣室、售票处、衣帽间和厕所等，附加建筑有一个完全透明的入口， 与原有教堂建筑的风格截然不同，更加衬托出原有建筑风格的特色。

新剧场被公众和艺术家公认为是改造非常成功的剧场，现已成为设在教堂中的永久剧场。

实例二：教堂变书店

在荷兰，不仅去教堂做礼拜的人数大大减少，以致教堂建筑空置，而且由于网购及电子书籍的普及，人们在书店购买图书也相应减少，城市中书店的数量大大减少。但是，这并不是说人们没有买书读书的需求，书店是人们社交的好场所，还是会有很多人喜欢在书店中消磨自己的空闲时间，喝喝咖啡，翻翻新出版的书、杂志及报纸，甚至有的书店还经常搞一些讲座，设有咖啡店，提供午晚餐。这是城市生活的一种方式，在每个城市中都应该为人们提供这样的场所。

教堂建筑不仅有着雄伟壮丽的外观，内部也有着优美的建筑细节，以及反映宗教历史故事的彩色玻璃和壁画，它像一座博物馆，如果把它与书店结合在一起，岂不是两全齐美？既能把空置的教堂利用起来，也使书店的内容更丰富，文化气息更浓郁，更吸引人。

在荷兰南部马斯特里赫特市的多明尼加教堂，经过Merkx+Girod 建筑事务所的改造设计，已成为一座现代的书店。教堂底层可用面积为750平方米，但书店的商业面积要求至少为1200平方米，这样就必须增建第二层。但是建筑师考虑到，如果教堂内设有两层没有高耸的圆拱，没有通天的立柱，会大大影响到教堂内的空间视觉效果。因此，建筑师在教堂的一侧设计了像书架一样的三层黑色钢架结构，供陈列书籍，以满足1200平方米的功能需要，在另一侧则没有增加任何楼板面积。这样，人们通过爬楼梯登高，可以观赏到教堂建筑的雄伟壮观，教堂的内部空间效果得以保留和延续。

书店的问询处、收银台及一些辅助设施设置在底层。书店中的咖啡店设在了以前教堂的中心部位，圆拱顶下有现代的照明灯及新设计的十字架形状的长桌，以供人们交谈及餐饮。这些新增加的内部细节与原有教堂室内设计协调一致，得到了人们的好评，也获得了荷兰最佳室内设计奖。

一位荷兰文化遗产专家的演讲对我们启发很大：每个地区都有它的特点及遗产，关键在于我们想继承发挥哪些。因此，第一，要有一个概念策略；第二，改造其空间形式；第三，分析其经济效果，即投资与效益；第四，发挥其改造后的经济活力。这些都是我们在文化遗产项目开始之前所要周全思考的。总之，路还很长，祝愿我们的专业人员与百姓及决策人员共同努力，将我们拥有的文化遗产与人类共享。

（东西方城市事务咨询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