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尼柯拉斯·莫林

墙

◎［美］尼柯拉斯·莫林

我曾是一个普通的男孩。正如你所想象的那样，我可能是黄皮肤的、白皮肤的、黑皮肤的或棕色皮肤的。我可能很胖、很瘦、皮包骨或者中等个子，还可能又高又壮。我也许聪明伶俐，也许笨拙迟钝。但，无论怎样，我始终是个孩子。

我住在一个与你们截然不同的社区里。我们就当它是个工业时代前的那种小城镇吧，我们那儿曾经，到目前为止也仍是个混合社区。人们按种族划分，住在不同的街区里。当地人就住在当地人那一片里，非洲人就住在非洲人中间，高加索人、亚洲人等都像这样各自住在各自的种族区里。

一面巨大的墙将我们彼此分开。在墙中央，有一扇未上锁的木门。

当我还小的时候，母亲就告诉我千万别靠近那扇门，门后潜藏着可怕的东西。她说，如果我打开门，非洲人就会跳出来将我吃掉，或者说，当地人将抓住我把我当供品。同样，我父亲也叫我离那扇门远点，因为我们勿需和那些“低等”种族交往。

我从未相信过他们。

随着我日益成长，我开始明白，为了谋生，我必须装作是我父母那类人中的一员；同时也明白，为了生存，必须将儿时的纯真让位于世故的观念，必须在任何事情上选取立场。而持中立观点的人往往被视为优柔寡断、无所作为，轻微点说，就是上帝都不爱的人。

但我知道，有一天，我要改变这一切。

随着时光流逝，我越来越想知道那墙后面究竟有什么，这是一扇自我有记忆以来就一直紧闭着的门。

我开始变老了。有一天，我发现自己周围全是和我一样蹒跚衰朽的老人，我想这个时刻终于来了。我的白胡子在风中颤动，我的拐杖敲打着石头路面，此时，我从椅子里站起来，缓缓地向那扇门走去。我摸着墙的岩石。不知何故，门把的木头摸起来很温暖，仿佛是可移动的，可打开的。

那扇门很轻易地便被打开了，我走了进去。

墙那面的那个小小圆形房间早已遗弃，无人居住，各个角落都垂着无数蛛网。我在一个角落的摇椅上坐下来，四处打量，来回摇动。

我看到另一扇门，它紧挨着我们那扇，也打开了，一个矮壮的非洲年轻人走了进来。最开始看到那纯黑的身影真叫我大吃一惊，要知道，我是个纯粹的白种人。但他的出现，又让我记起了我父母曾说过的那些话。

我抛开曾被告知的一切，冲那个非洲人咧嘴一笑，并友好地说道：“我想你是会来的，你来吃掉我！”

明白这不过是个玩笑，那个人回答道：“你，我的朋友，据推测会在我开门的那一瞬间便将我击倒！”我们一起大笑起来，并将彼此的手握在一起。

另外两扇门也开了。一个矮矮的亚洲人和一个高挑苗条的土著女人也走进了房间。看见我与那个非洲人握着手，他们的眼睛都惊讶地睁圆了。我一下不知怎么办才好，只得给每人都先安排个座位，然后问他们是否愿意谈一会儿。

多么奇妙而令人难以置信的一个夜晚啊！我终身也不会将它忘记。

我记起我父母说，建这面墙是为了将我们彼此分离，而我说，建这面墙的原因是为了叫我们走进来，融合在一起。

无论我们的皮肤是浅还是深，白还是黑，粗糙还是光洁，我们都是人，在这一点上我们是一样的。

我知道这面墙最终将会倒下，它是仇恨的象征，是对未知的恐惧，是偏见的产物。

人类啊！

孟庆蛟选自《文苑》

点读

本文描述了种族之“墙”形成的人与人之间的隔膜，充满童真的作者渴望通过人们的努力来推倒这面墙。文章大量采用想象，想象的情节如此真实，人物的对话情态毕现，以至于作者最后发出“人类啊”这三个字的抒情时，文章更具动人心魄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