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震

卖螺

十二岁那年的暑假，我卖了一次河螺。第一次卖东西，卖的又是自己捡的很“贱”的河螺，心里的紧张与羞怯真个难以表达，其情景与感受，至今在目在心，恍如昨日。

宽阔的金溪河傍村而过，每到夏天，村民们都下河摸河螺，或卖或自己吃。我和弟弟也决定下河摸些河螺卖。

中午的时候，兄弟俩捡了满满一桶河螺。本村没人买河螺，需送到二十里外的一个镇子上卖。匆匆吃了午饭，我骑着自行车，载着河螺到了那个镇子。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卖东西，心里紧张得不行。路途太远了，要不把二弟也带来，两个人一起卖，心里的紧张与羞怯也会轻些。这是个弹丸小镇，只有一条街，没有菜市场，平日也没有卖菜的，只有圩日时，才有菜贩运菜来摆在街上卖。我把自行车推到了街旁的一棵树下，上卸下装着河螺的桶，朝街放在地上。站在那里，心怦怦直跳，因为热，也因为紧张与羞怯，满脸淌汗。这时正是午后一点钟，气温高，大家都在家午休，街上行人稀少。偶尔有一两个人从身前走过，我心跳加快，脸更加发热，转脸看着别处，不敢看行人。我很矛盾，既盼有人来买，又怕有人来买。近半个小时过去了，没有人来买。我心生悔意，后悔来卖河螺。又半个小时过去了，终于有了第一个顾客，一位老大爷在我身前停了步，要买河螺。这是一位慈祥和蔼的老人，他问了价，说要买两斤，接着夸这些河螺个头大。我慌张又拘谨地应答着，手忙脚乱从自行车后架上拿秤和薄膜袋子。第一次称河螺，没有经验，再加上紧张，总称不准斤数。刚开始分量不足，抓一把添进袋子，还是不足，再抓一把，太多了，抓掉一点，还太多，再抓掉一点，又不够了……如此折腾了好长时间才称准斤数。老人微笑着付钱，问是不是第一次卖河螺，我连连点头。“你要把秤和薄膜袋子放在桶边，这样别人一看就知道这河螺是卖的，要不放在车子上，别人没看见，不知道你是在卖河螺。”老人温和地说，接着又告诉我，可先把河螺称好，一个袋子装一斤，若别人要买两斤三斤，就把两三个袋子里的河螺倒在一个袋子里，就样就不用临时称了。老人提着河螺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十分感激。我按照老人说的，一斤斤称好河螺，然后把秤放在桶旁边。太阳渐渐西移，天气不那么热了，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很快有了第二个顾客，接着第三个、第四个……

太阳快要落山时，一桶河螺全卖完了。数了数钱，有十九元多。我心里充满了喜悦，来到一家小店买了个西瓜，用桶装着绑在自行车后架上，骑上车子回家。衣服已被汗水渍湿，骑着车子，风往衣服里钻，觉得凉爽无比，好不畅快。

编者按：突破自己的时候，就是竹子拔节生长的时候。暑假里，你收获了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