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原 郑君

今年以来，已发生多起有限空间作业典型事故。工贸行业有限空间作业安全目前面临哪些问题，如何解决？本刊对国家安全监管总局专家组轻工烟草纺织专业副组长、中国安全生产科学研究院特种劳动防护用品安全标志管理中心主任李忠祥进行了专访。

2016年7月11日16时14分许，宁夏自治区中卫市宁夏正旺农牧科技有限公司生物发酵车间，1名工人在清洗饲料发酵罐时晕倒在罐内，现场另外3名工人进入罐中抢救，相继晕倒，经送往医院抢救无效，共造成4人死亡。今年以来，已发生多起有限空间作业典型事故。

7月14日，国家安全监管总局发出提示：有限空间作业事故处置不当问题应加强防范。有限空间多为封闭或半封闭自然通风不良的作业环境，极易产生硫化氢、一氧化碳等有毒有害气体或其他危险源，进而导致人员伤亡。有限空间作业属于高风险作业，应该按照“先通风、再检测、后作业”的作业原则，确认通风良好、检测达标的情况下方可开展作业，并应按规定佩戴劳动防护用品。有限空间事故发生呈季节性特点，每年的3—10月为事故易发期，春夏两季尤为突出，所以在此时间段内的有限空间作业行为一定要更加注意，必须严格按照《有限空间安全作业五条规定》等规定执行。

国家安全监管总局要求，各有关地方、单位要切实督促企业严格执行作业审批制度，扎实开展安全培训，切实做到有限空间风险辨识，确保作业人员掌握有限空间作业安全知识和应急救援方法，杜绝盲目施救。同时呼吁全社会深刻吸取事故教训，杜绝同类事故发生。

2016年5月18日，国家安全监管总局办公厅发布了《关于造纸和酱腌菜生产企业有限空间作业条件确认重点工作专项检查情况的通报》（安监总厅管四函〔2016〕97号）（以下简称《通报》）。国家安全监管总局开展企业有限空间作业条件确认重点工作专项检查的背景是什么？工贸行业企业的有限空间作业安全生产工作，目前是什么样的现状？目前存在问题及应对措施是什么？为此，本刊对专家国家安全监管总局专家组轻工烟草纺织专业副组长、中国安全生产科学研究院特种劳动防护用品安全标志管理中心主任李忠祥（原工业安全技术研究所所长）进行了专访。

记者（以下简称“记”）：李主任，您好。近年来，工贸企业有限空间作业安全的总体现状是怎样的？

李忠祥（以下简称“李”）：近几年来，有限空间作业已成为工贸行业安全生产工作重点之一。据统计，2010—2014年，全国工贸行业共发生有限空间作业较大以上事故79起、死亡310人，分别占工贸行业较大以上事故的42.2%和41.0%。2014年为12起、41人，分别占比50.0%、51.8%；2015年为12起、46人，分别占比50.0%、46.0%。从统计数据可以看出，工贸行业的较大事故中有限空间生产安全事故占到了四成以上，而且2014—2015年有限空间作业较大以上事故和死亡人数占比有所上升。

盲目施救导致二次事故是有限空间事故的特点之一，也是造成较大事故的主要原因。很多时候，由于盲目施救造成的二次事故死亡人数，甚至比原事故死亡人数更多。近年来，90%以上的有限空间较大事故都存在盲目施救导致事故伤亡人数扩大的问题。

如2009年7月3日14时30分许，北京市通州区新华联北区悦豪物业公司，在对新华联家园北区6号楼西侧污水井内的污水提升泵进行维修作业时，3名工人因硫化氢中毒晕倒，先后又有7人下井实施救援，共造成10人中毒。其中6人死亡，另外4人经抢救脱离生命危险。在救援过程中另有1名公安消防队员牺牲。

2011年6月1日9时15分左右，位于江苏省常州市武进区嘉泽镇的常州市中岳铸造厂在生产过程中，1名铸造工在冲天炉炉顶处理故障时发生煤气中毒，随后有5名工人及1名合同制消防员参与施救，由于方法不当，相继发生煤气中毒，共造成6人死亡、1人受伤。

2013年3月14日，山东省潍坊市金牛恒基钙业有限公司1名工人通过观察孔进入炉窑内疏通板结炉料遇险，另外4名工人盲目施救，结果造成 3人死亡，2人受伤。

2015年8月28日，湖南省常德市安乡众鑫纸业有限公司1人遇险8人盲目施救，共造成8人死亡、1人受伤；12月25日，山东省青岛市青岛九盛纸制品有限公司1人遇险4人盲目施救，共造成4人死亡、1人受伤。

记：国家安全监管总局开展造纸和酱腌菜生产企业有限空间作业条件确认重点工作专项检查的背景是什么？

李：近年来，国家安全监管总局非常重视有限空间作业安全。2009年，发布了《关于进一步加强工商贸企业有限空间作业安全生产工作的通知》（安监总厅管四〔2009〕129号）；2012年，发布了《关于开展工贸业企业有限空间作业专项治理的通知》（安监总管四〔2012〕93号），开始了有限空间作业专项治理工作；2013年，发布了《工贸企业有限空间作业安全管理与监督暂行规定》（国家安全监管总局第59号令），并于2015年修订。这些法规，从法律上，将有限空间作业安全监管上升到了部门规章的层面。2014年，又发布了《有限空间安全作业五条规定》（国家安全监管总局第69号令）。

2015年，国家安全监管总局办公厅先后发布了《关于吸取事故教训加强工贸企业有限空间作业安全监管的通知》（安监总厅管四〔2015〕56号）《关于开展造纸和酱腌菜生产企业有限空间作业条件确认重点工作专项检查的通知》（安监总厅管四函〔2015〕142号）等，并根据新《安全生产法》的精神，将第59号令修订以后以第80号令发布。特别是在56号令中，还公布了工贸企业有限空间参考目录，对于有限空间作业的地方监管和企业管理具有很强的指导意义。

此外，从2014年开始，国家安全监管总局还从国家财政申请专项资金，先后对23个省、自治区或直辖市的工贸行业监管人员进行了专项培训，其中有限空间作业安全是培训的重点内容之一，有效地提升了全国工贸行业安全监管人员的业务能力。

近年来，国家对工贸行业有限空间作业安全所做的这些工作发挥了积极的作用，但事故多发的势头还未得到有效遏制。通过分析工贸行业有限空间作业事故发生的企业分布特点，发现造纸、酱腌菜企业事故较为多发。因此，为了抓住重点、切实遏制工贸行业有限空间作业事故，2015年9月25日，国家安全监管总局发布了142号文，部署了对全国造纸和酱腌菜生产企业有限空间作业进行专项检查，共检查了1 562家造纸企业、1 380家酱腌菜企业。

而今年发布的《通报》，就是对2015年142号文部署的专项检查的实施情况及结果进行的公布。

记：根据《通报》得到的结果，反映出目前有限空间作业安全生产工作存在哪些问题？下一步应当如何解决？

李：从《通报》的情况看，全国共专项检查造纸和酱腌菜生产企业2 942家。其中造纸生产企业1 562家，酱腌菜企业1 380家；上报了专项检查结果的有2 637家，其中造纸企业1 386家，酱腌菜生产企业1 251家。未上报专项检查结果的有305家，涉及了浙江、安徽、山东、湖南、四川5省。

存在的问题：一是一些企业对于有限空间安全作业要求落实不到位。检查结果表明，存在问题和隐患的企业2 116家，其中未进行有限空间风险辨识的611家、未建立台账的424家、未开展培训或培训不符合要求的875家、未按要求设置警示标识的754家。企业对有限空间危害认识不足，不够重视，是企业主体责任落实不到位的原因之一。

二是排查不全，底数不清。根据中国造纸协会发布的《中国造纸工业2015年度报告》显示，2015年全国纸及纸板生产企业（即纸浆制造和造纸企业）约2 900家。根据国家食品药品监管总局统计，目前全国取得食品生产许可证的酱腌菜生产企业共计4 313家。而此次专项检查仅排查到一半的造纸企业和1/3的酱腌菜生产企业，暴露出部分地区并未全部掌握辖区内相关企业的基本情况，存在专项检查不全面、不到位的问题。

三是检查不深入，督改不到位。表现在部分地区上报的专项检查表数量不全、有缺项、对检查发现的问题及隐患未提出整改要求等。特别是2015年，山东省青岛市青岛九盛纸制品有限公司“12·25”较大中毒事故就发生在专项检查刚结束之际，一定程度上也反应了专项检查并未检查到位。

针对以上发现的问题，《通报》也提出了下一步的要求：进一步落实造纸和酱腌菜生产企业专项检查工作，各省要开展“回头看”，彻底摸清底数，对于未检查到的企业要彻查并补报，对于检查出的隐患督促整改。此外，由于污水处理系统检修过程中有限空间事故占比较大，把工贸企业附属污水处理系统的有限空间作业条件确认和专项检查作为今年的重点进行了部署。并要求2016年12月25日前将专项检查汇总表报送至国家安全监管总局监管四司。

记：针对目前存在的问题，基层安监人员对于企业有限空间作业的安全监管重点有哪些？

李：对有限空间作业监管的依据是安全监管总局的第59号令，作为基层安监人员要认真学习理解和掌握，凡是要求企业做到的事项都应该作为监督的内容，督促企业落实到位。到企业现场监督时应重点关注：企业是否建立健全了有限空间作业的安全管理制度、是否建立了有限空间管理台账、防护设备设施的配备及维护情况、应急救援预案及演练记录、专项安全培训记录、有限空间作业审批手续、检测记录等。

其中，有限空间作业安全管理制度包括：有限空间作业安全责任制度，有限空间作业审批制度，有限空间作业现场安全管理制度，有限空间作业现场负责人、监护人员、作业人员、应急救援人员安全培训教育制度，有限空间作业应急管理制度，有限空间作业安全操作规程等。

有限空间管理台账，是要求企业对自身的有限空间进行辨识，确定有限空间的数量、位置以及危险有害因素等基本情况，建立台账，并及时更新。

检查企业的设备设施配备及维护，应当重点检查警示设施、气体检测设备、安全作业设备（风机、风管、照明、通讯等）、呼吸防护用品、其他个体防护用品（安全帽、全身式安全带、安全绳等）、应急救援装备（呼吸器、全身式安全带、安全绳索等）配置。

此外，要重点检查企业对“四种人”的专项培训。第59号令第6条要求：工贸企业应当对从事有限空间作业的现场负责人、监护人员、作业人员、应急救援人员进行专项安全培训，培训应当包括：有限空间作业的危险有害因素和安全防范措施；有限空间作业的安全操作规程；检测仪器、劳动防护用品的正确使用；紧急情况下的应急处置措施。安全培训应当有专门记录，并由参加培训的人员签字确认。

记：企业如何做好有限空间作业的安全管理，有哪些环节需要注意？

李：企业预防有限空间作业事故，应从事故起因入手，通过消除或减少致因因素来达到预防事故的目的。一般可考虑采取技术措施和管理措施。技术措施方面，可考虑采用通风、监测、照明、安全用电、防爆、通讯、个体防护、警示、隔离/断等措施。

如：采用机械通风，可以将新鲜空气送入有限空间，可将有限空间内积聚的有毒有害或易燃易爆物质带出，同时可解决有限空间内可能缺氧的问题，为有限空间作业提供一个安全的环境条件。当然，爆炸环境下，风机须防爆。

配备适宜的个体防护装备，可以确保相关人员不受有毒有害物质或其他危险有害因素的伤害，从而保护人身安全。不管是在作业过程中还是在应急救援中，佩戴适宜的个体防护装备都是预防事故的有效措施。

采取可靠的隔断（隔离）措施，将可能危及作业安全的设施设备、存在有毒有害物质的空间与作业地点隔开也是预防事故发生有效措施。

管理措施，就是企业建立健全有限空间作业相应各项管理制度并认真落实到位。第59号令已明确规定了企业应建立有限空间作业的六项管理制度，企业只要建立并落实好这六项管理制度，就一定能够有效地预防有限空间作业的事故。

实施有限空间作业必须做到：制定有限空间作业方案，明确人员及其安全职责，履行作业审批手续并安全交底，封闭作业区域并设置安全警示，进行设备安全检查和安全隔离，进行机械通风和气体检测，对作业环境进行判定，有时还应进行二次气体检测和二次判定。作业者要正确选择并佩戴个体防护用品，并有监护者在有限空间外全过程持续监护。

有限空间作业事故中二次事故特点突出，企业应加强应急方面的管理，制定切实可行的应急预案，配备必要的应急救援装备，并定期进行演练，提高相关人员的应急救援能力。一旦发生事故应立即报警，禁止盲目施救，防止事故进一步扩大。救援人员实施救援时，应首先做好自身防护。

编辑 赵 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