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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局》中的不确定性

2016-10-20严红艳

艺术科技 2016年5期
关键词:重复塞缪尔终局

严红艳

摘 要:塞缪尔·贝克特——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被认为是20世纪最有影响力的作家之一。贝克特一生创作了大量的作品,而《终局》也是其最著名的代表作之一。在剧中,贝克特用荒诞和重复的手法描绘出了战后人类孤独、空虚以及绝望的精神状态,同时在荒诞性和重复中又体现了该剧的不确定性。本文通过分析《终局》中的荒诞性和重复的手法,来阐述该剧是如何体现不确定性的。

关键词:塞缪尔·贝克特;《终局》;荒诞性;重复;不确定性

塞缪尔·贝克特是一位爱尔兰小说家、剧作家、戏剧导演以及诗人。作为一位剧作家,贝克特是20世纪最重要也是最具影响力的剧作家之一,他一生创作和出版了众多作品;在其众多作品中包括数部反映二战后人类现实生存和精神世界的先锋剧。放弃和颠覆传统戏剧的因素,贝克特开创了一种新的戏剧形式——“荒诞派戏剧”。因为贝克特放弃了传统的戏剧模式,所以对评论家来说很难对他的作品作出合理的评判。贝克特的作品从来不会向读者解释其中的意思和给出可决定的意义。相反,他的作品倡导让读者和观众积极地全身心投入到文本中去。贝克特在他的剧作里塑造的人物大多都是些病态、丑恶的流浪汉,残废者和老人,作品中人物的语言和动作也大多不连贯,看起来好像毫无意义,但是颠覆传统的贝克特并不追求在文本中给出既定的解释,而是坚持自己的信条:“我戏剧中的关键词就是‘可能”。(Reid ii)这里贝克特所说的“可能”就是不确定性或者可能性。贝克特的大多数戏剧作品中都表达了不确定性的主题,被看作其代表作之一的《终局》也不例外。

《终局》1957年在法国出版以后,不容置疑地成了荒诞派戏剧的代表作品。贝克特自己也认为,《终局》相比其他作品更加晦涩难懂,但是却也是他最喜爱的一部剧作品。起初,《终局》使用法语创作,之后贝克特本人把它翻译成了英文。通常,《终局》和《等待戈多》一起被大多数人认为是贝克特有重大意义的两部作品。《终局》是一部有四个人物,包括哈姆、克劳夫、纳格和耐尔的独幕剧。其简陋的布局,简单的情节以及枯燥的语言都让读者对哈姆和克劳夫这两个人物之间的关系感兴趣。克劳夫,一个被收养的儿子,在精神上完全服从于主人也就是父亲哈姆;同时,残疾的父亲和主人哈姆也必须依靠克劳夫才能够生存。两者的关系就像是戏剧的标题所涉及的象棋一样,是无限的象征,这里的无限也就表明了不确定的意思。除此之外,剧中还充满了荒诞性和重复的写作手法,在荒诞性和重复中又表达了不确定性的主题。因此,为了分析该剧中的不确定性的主题,本文将分别阐述不确定性在荒诞中的体现和在重复中的体现。

1 荒诞中的不确定性

贝克特是最重要的荒诞派戏剧家之一,也是荒诞派戏剧的奠基人之一。他认为整个世界都是荒诞的,人的存在方式也是荒诞的、无意义的。人类被一种无名的力量所左右,无力改变自己的处境,人与人之间、人与世界之间都是无法沟通的。因此,在贝克特的戏剧中,他把世界描写成缺乏意义的和无人性的。而这种荒诞在《终局》中也是必不可少的。《终局》中,贝克特描写了荒诞的情节以及荒诞的人物关系,荒诞的情节和人物关系又体现了不确定性。

一般来说,戏剧情节的基本要素是要有能够吸引读者参与到戏剧情节动作中的冲突,但是贝克特的戏剧作品情节简单,对事件的安排没有连贯性也没有因果关系;对话都像是说梦话,人物的问话都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在《终局》中,这种荒诞也是从文本的开头延续到了结尾。戏剧中四个人物全部居住在一个一成不变、封闭的空间里。更为荒诞的是哈姆的父母亲,纳格和耐尔住在垃圾桶里。当纳格在戏剧中出现时,一直像个孩子在说:“我的粥”,“我要我的粥”。(贝克特 12)他从出场就一直表现得像一个孩子,好像他又回到了孩童时代一样。该剧中的人物跟贝克特其他戏剧作品中的人物一样,永远处在一种等待的状态中。他们等待着的永远都不会到来,直到他们逐渐衰老变得无助、依赖别人,就像是纳格又变回孩子一样。这种回到孩童时代荒诞的设想似乎是不停旋转的螺旋体的一部分,不停地旋转却又看不到结局,像是有多种可能性却一个也实现不了。这种荒诞的可能性又暗示了不确定性。除了纳格之外,哈姆也是处于一种一直等待的状态。在等待的过程中,他消磨时间的方式就是讲故事。哈姆给克劳夫讲过一个“疯子”艺术家的故事,艺术家画着画,“他看到的只是灰烬”,全世界似乎“只有他是被排除在外的”。(41)《终局》中,哈姆暗示画家是因为他悲凉的视角而疯狂,因为他在美丽中看到的都是灰烬。但是,这个画家正是哈姆自身的写照,这个故事可能是哈姆自己的故事,也可能只是他打发时间所编造的故事。所以说,这个故事并不能被完全信任,画家看到的可能是真实的也可能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没有人知道是不是真实存在。从以上可以看出,荒诞的情节有多种可能性,换句话说也就是不确定性。

此外,人物关系的荒诞性也导致了文本的不确定性。《终局》中,哈姆和克劳夫,这两个人物之间既相互依靠又相互憎恨,而且他们已经相互争斗了很多年。哈姆眼睛看不见也不能走路,他必须依靠克劳夫才能移动以及听他描述外面的世界,克劳夫没有权利也没有食物,他必须依靠哈姆才能生存;同时,他们又相互折磨好像是敌人一样,但是他们又相互离不开。因为对哈姆来說,“没有别的人可留”,对克劳夫来说,“没有别的地方可呆”。(10)就像前文提到的那样,这部戏剧跟象棋有关。该剧中,哈姆被看作是一个国王,而文本中贝克特的隐喻逻辑表明,克劳夫既是一个小兵也是一个国王。根据象棋游戏的规定,当棋盘上剩下两个国王时,游戏永远也不会结束,双方都要围绕着棋盘一直移动,也就是说没有输赢的结果。贝克特对人物之间荒诞的安排表明哈姆和克劳夫之间的关系是不明确的也就是不确定的。在《终局》中,贝克特采用荒诞松散的情节,单调的语言,甚至有一点离题。正如伍德所说的:“贝克特离题式的书写占了一个特别的但又有界线的位置,就像是地图上的线索,疏远地呆在地图的边缘,但是对辨认地图又是必不可少的。”(Wood 1)从以上可以看出,荒诞性是贝克特戏剧中的一大特色,同时在《终局》中,荒诞性又体现了不确定性。

2 重复中的不确定性

值得指出的是,在最初的时候贝克特打算把《终局》写成一个三幕剧,他也一直在犹豫是否加上一幕或者去掉一幕,但是在最后却变成了一部“比《等待戈多》更不近人情”的一幕剧。(McMillan,Fehsenfeld 168)而贝克特这样做的原因也是很重要的。贝克特一直都对数学很痴迷,所以他知道在数学理论里从数字0到1的过程是一个状态改变的过程,然后从1到2的过程则表明了“无穷的可能性”。(Worton 70)因此,可以推断出贝克特希望通过使用简单的手法让戏剧作品变得更具灵活性,然后具有多种可能性。在《终局》中,其中一个简单的手法就是对重复的运用,以此给该剧带来多种可能性也就是不确定性。

在《终局》中,贝克特在多处都运用了重复的手法。该剧中,“人物躲避在重复中,他们重复自己的动作和对话或者是别人的动作和对话,只是为了打发时间。”(Connor 115)事实上,时间并不会自己在世间流逝,因此他们不得不寻找打发时间的方式,所以他们一直都在重复。该剧的一开始,克劳夫“走到左侧窗下”,然后又“走到右侧窗下”。(1)他一直不停重复地变换位置。“他把梯子放在左侧窗下”,又“把它放在右侧窗下”,(2)他登上梯子又从梯子上下来,不停地爬上梯子又从梯子上下来,看着窗外,一笑。克劳夫看起来就好似一个机器人,不断地机械性重复着指令。从克劳夫重复的动作可以看出,他一直都处于不确定的状态中。没有确定性,也就没有明确的意义,不确定性一直都是贝克特戏剧中的主题之一。语言的重复性也是不确定性的原因之一。《终局》中,人物不停地重复他们的语言或者对话,特别是有关过去的事情的对话。当纳格对耐尔说:“昨天你给我抓过的地方。”耐尔只是悲伤地重复“啊,昨天!”(21)哈姆和纳格也一直都在重复地说着过去的故事。例如,有关裁缝的故事和“疯子”画家的故事。正如波左在《等待戈多》里所说的那样,记忆都是有“欺骗性的”,所以没有人知道哈姆和纳格对于过去的记忆是对的还是错的。换句话说,时间是作为一种强力而存在,所以《终局》中的人物都发现他们在逐渐地变老;但是他们没有注意到,时间也是有持续性的。沃顿曾经说过:“终局是对离开的许诺。”(73)《终局》中,所有的人都在盼望着未来,都希望有一个“终局”能够结束无望的状态,但是如果没有过去,也就没有现在和未来的存在。所以,为了强调对未来的期盼,他们可能会借助重复他们的语言和对话虚构一个并不存在的过去,而重复也正说明了该剧的不确定性主题。

在贝克特的戏剧作品中,对语言的运用都达到了一种崩塌的状态,或者是分裂状态的表达,即使是最简单的手法的运用都起到了巨大的作用。《终局》中,重复的运用不仅表达了战后人们一直处于一种无望、崩塌的世界之中,也展现了人们希望结束崩塌状态的期望,就像是该剧人物不停地重复他们的动作和对话,也是希望能有一个“终局”。而这种对“终局”的盼望但是又不知道它是否会到来的焦虑导致他们都处于不确定性的状态中。就像是克劳夫,在该剧中他从头到尾一直都在重复说:“我将离开你们。”(36)但是在最后,他“停下,未转身”,(74)都不能证明他是否有离开,所有的恐慌、无助、期盼还有疑问都是不确定的。

作为荒诞派戏剧最重要的戏剧家之一,塞缪尔·贝克特的戏剧作品细致地描绘了战后人类空虚孤独的精神状态。同时,在他的作品中也时刻表现出对人存在的终极关怀。除此之外,不确定性的主题也是他荒诞派戏剧的重要主题之一。《终局》作为贝克特最杰出的戏剧作品之一,其中不仅细致地描写了人物空虚无助的状态,而且在文本中还展示了不确定性的主题。贝克特的作品就像是一个谜团,从来不会给出既定的结局,也不会给出任何解释,《终局》中也是如此。贝克特设定该剧中四个人物都有生理上的缺陷,他们都不能随心所欲地生活,也不能走出那个既定的房间;他们每个人好像都在期盼着终局的到来,但又看不到希望也没有任何解决的方法。这种看似绝望的设定却又充满了不确定性的希望。通过运用荒诞和重复的手法,贝尔特希望提醒读者不存在确定性的结局,也没有确定的不可更改的学识,每个人都应该给自己足够的空间深入戏剧的文本中找到心中的结局。

参考文献:

[1] Reid,Alec . All I Can Manage,More Than I Could:an Approach to the Plays of Samuel Beckett[M] . Dublin:Dolmen Press,1968.

[2] 塞缪尔·贝克特.是如何[M].赵家鹤,等,译.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2006.

[3] Wood,Rupert . An Endgame of Aesthetics:Beckett as Essayist.in The Cambridge Companion to Beckett[M] . Shanghai: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Press,2000.

[4] McMillan,Dougald . Beckett in the Theater:the Author as Practical Playwright and Director[M] . London and New York:John Calder and Riverrun Press,1988.

[5] Warton,Micheal . Waiting for Godot and Endgame:Theater as Text.in The Cambridge Companion to Beckett[M] . 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Press,2000.

[6] 斯蒂夫·康納.塞缪尔·贝克特.重复,理论和文本[M].牛津:布莱克韦尔,1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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