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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疏勒城之争的是非玄虚与考辩

2016-10-18高振亚马维绪

丝绸之路 2016年18期
关键词:涧水奇台奇台县

高振亚 马维绪

(吉木萨尔县政协,新疆吉木萨尔831700)

汉代疏勒城之争的是非玄虚与考辩

高振亚 马维绪

(吉木萨尔县政协,新疆吉木萨尔831700)

1972年,新疆奇台县开展了文物普查,把石城子定为东汉耿恭守卫的疏勒城。1973年,将此消息公布于众,引起了新疆史学界的热议。1999年,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人民政府在奇台石城子竖了一块自治区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石城子古城遗址”碑。但奇台县以疏勒城为名,搞了许多与历史文献记载不相符的宣传造势活动。17年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人民政府又于2015年9月3日在石城子竖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2013年5月3日公布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石城子遗址”碑。但不知为何,碑的背面却被镌刻了“学术界专家根据地理位置、地形、器物及文献记载认定此城为《后汉书》中戊己校尉耿恭抗击匈奴的汉代疏勒城”。为了厘清疏勒城之争的是非玄虚,笔者考辩撰写此文。

奇台县;石城子;疏勒城

1972年,新疆奇台县开展了文物普查活动,根据奇台县半截沟麻沟梁出土的文物,将石城子定为东汉永平十八年(75)耿恭引兵进驻的疏勒城。1973年,奇台县举办了出土文物展览会,把石城子定为疏勒城的消息公布于众,从此挑起了40多年的疏勒城之争。此后奇台县进行了C-14检测,搞了许多名不符实的宣传造势活动,并在江布拉克入口处不远建立了一座高塔,高塔顶端塑了一尊身着盔甲、跨着战马的英雄雕像,还在石城子路口制作了“汉疏勒”广告牌。2009年12月,奇台县史志编纂委员会编纂的第一版《奇台县志》中把奇台石城子作为疏勒城记载。2011年3月,奇台县又策划邀请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西域文化专家杨镰到奇台拍电影《疏勒城保卫战》,并且在中国市县招商网(www.zgsxzs.com)公布计划斥资1800万元修建耿恭纪念馆、旅游接待中心、服务中心等旅游设施。

2015年9月3日,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人民政府在奇台石城子遗址竖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2013年5月3日公布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石城子遗址”碑。为回答石城子遗址碑后铭文内提出“学术界专家根据地理位置、地形、器物及文献记载认定此城为《后汉书》中戊己校尉耿恭抗击匈奴的汉代疏勒城”的问题,我们提出以下考辩意见,以求抛砖引玉,诚望贤达、同仁不吝赐教,提出宝贵意见。

一、东汉耿恭守卫的疏勒城(地理位置)究竟在何地

《后汉书》清楚记载,永平十七年(74)冬,窦固率一万四千骑,出敦煌昆仑塞(今甘肃省安西县),于蒲类海(今新疆巴里坤西北巴里坤湖)大败匈奴白山部,乘胜攻占车师前后部,复置西域都护与戊己校尉。命陈睦为都护,命耿恭为戊校尉屯后王部金蒲城(今新疆吉木萨尔县泉子街小西沟古城),命关宠为己校尉屯前王部柳中城(新疆鄯善县鲁克沁),各屯置军均数百人。

永平十八年(75)春二月,窦固奉诏罢兵回京师雒阳。就在窦固大军离西域后,北单于蒲奴立即遣左鹿蠡王率二万骑争夺车师。耿恭派司马将兵300人救援,道逢匈奴骑兵众多,全军覆没。匈奴破杀后王安得,进攻金蒲城。耿恭以毒药涂箭传语:“汉家箭神奇,中箭必有异”。发强弩攻击。虏兵中箭后,肌肉崩裂、溃烂,惊恐撤离。五月,因金蒲城缺水,《后汉书》记载:“耿恭以疏勒城傍有涧水入可固,五月乃引兵据。”迁疏勒城。“七月匈奴复来攻,恭募先数千人驰之,胡骑散走,遂于城下拥绝入城的涧水,恭于城中穿井十五丈,不得水,吏士笮马粪汁而饮之……恭拔佩刀刺山飞泉涌出,恭乃令吏士扬水以示虏,虏出不意以为神明遂引去。”

十一月,焉耆、龟兹联合进攻车师,都护陈睦战殁。示围关宠于柳中城,次年(建初元年,即公元76年),章帝即位,诏公卿会议,决定派兵救援戊己校尉。东汉救援大军于建初元年(76)正月会柳中、击车师、攻交河。北虏惊走,车师复降,这时关宠已逝世,王蒙闻之,欲引兵还。先是耿恭派遣军吏范羌至敦煌迎领士兵寒服,随王蒙出塞,正在大营,范羌固请迎恭,诸将不敢前。《后汉书·耿恭传》清楚记载:“乃分兵二千人与羌,从山北迎恭。”

交河城山北迎恭,通往车师后王部的山路只有一条,这条道民间称车师道,它从吉木萨尔县泉子街镇南,越天山至吐鲁番市交河城,是汉代连接车师前后部的捷径,故称车师古道,也称金岭道,唐时又称他地道。这条道新疆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员薛宗正先生在《新疆历史词典》中注释:“(他地道)唐交通干线之一,出于交河县北80里之龙泉馆,北入柳谷120里,经柳谷度金砂岭160里经石会汉戌(汉金蒲城)至北庭都护府,全长225公里,足水草,通人马。”范羌接受西征救援大军迎救耿恭的使命后,毅然北上,路途大雪不止,地面积雪1丈有余,2000人艰苦跋行,终于勉强抵达交河城北端山口,即位于吉木萨尔县泉子街的大龙沟沟口的疏勒城。

《中国新疆名胜古迹》一书载:“大龙口又称吉木萨沟,今称长山渠,由此南行,至天山山口,东汉称疏勒山,今称卡子湾,为通往吐鲁番的第一道山口。”耿恭守卫的疏勒城就在此处。范羌抵达疏勒山下的疏勒城时正是深夜,城中听到人喊马嘶,以为北匈奴来犯,惊慌失措。范羌遥呼:“我是范羌,汉遣军来迎校尉耳。”城中惊喜若狂,高呼万岁,开门相拥涕哭。天明向南班师,虏兵尾随,汉军且战且行,吏士素肌困乏。

《后汉书·耿恭传》记载:“恭以疏勒城有涧水入可固,五月乃引兵据之。”说明耿恭引兵在永平十八年(75)五月进驻的是有涧水入的疏勒城,到次年(建初元年)正月,范羌率兵迎救耿恭,离开大龙口古城疏勒城时,《后汉书》又有“癸疏勒尚有二十六人”之载。说明耿恭永平十八年(75)五月从金蒲城进驻吉木萨尔泉子街大龙口疏勒城后,至次年(东汉建初元年)正月退出疏勒城回玉门关,这一进一出记载清楚,耿恭一直坚守在大龙口疏勒城,并未去奇台石城子和其他任何地方。疏勒城在哪里,《后汉书》记载清楚,就在交河城山北,怎么能到奇台石城子呢?时至今日,大龙口古城一直静如处子,安如泰山坐落在交河城山北、天山山口的吉木萨尔疏勒山下的大龙口,并不在奇台石城子。这一活生生的现实例证,摆在吉木萨尔县泉子街大龙口古城,事实清楚,说明至今两地仍隔山隔水,彼此相距100多公里。①再查阅历史文献,奇台石城子历史上并未出现疏勒城的命名。

二、奇台石城子出土文物(器物)考辩

一个地方的地名,与当地的地理环境、自然面貌和历史渊源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它蕴含着一个地方的传统基因和文化密码,不因朝代和政权的变更而割裂。奇台石城子从东汉至今为什么会称石城子,因为其地理环境、自然面貌与这个城的特征有相似之处。新疆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员薛宗正先生在《北庭春秋》中论述:“麻沟梁山丘上石城子临山而建,四周有许多露出表面的岩石,故称石城子。”薛宗正先生还在《北庭春秋》中论述:《汉语—波斯语词典》1531页有“solb”一词,意为硬石、坚硬的力量……其硬石亦与“石城子之名含意相吻合”。奇台魏大林先生在1987年第3期《西部学坛》刊出的《疏勒城考辩》中论述:“汉军建城山顶石质坚硬,故有石城子之称,下为砂岩层,地下水位在四五百米以下。”2015年9月3日,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立的国务院公布的石城遗址碑背面铭文也镌刻“因城东侧山涧边有大量巨石,故称作石城子”,以上对石城子的命名与自然面貌论述非常相似。

查阅历史资料,东汉历史文献中就有“石城”的命名。如新疆大学出版的《二十四史两汉时期西域史料校注》中就记载,汉宣帝地节二年(前68),“汉遣侍郎郑吉,校尉司马熹将免刑罪人田渠犁(今新疆库尔勒市西南)积谷,欲以攻车师。至秋收谷,吉、熹发城郭诸国兵万余人,自与所将田士千五百人共击车师,攻交河,破之。王尚在其山北石城中,未得。会军食尽,吉等且罢兵,归渠犁田。[收秋]毕,复发兵攻车师王于石城,王闻汉兵至,北走匈奴求救,匈奴未发兵”。从以上记载可知“石城子”与匈奴白山部腹地“蒲类海”(新疆巴里坤县西北巴里坤湖)接近。今奇台石城子就接近巴里坤县,说明汉代山北石城,就是今麻沟梁的石城子。

汉代车师至今吐鲁番山北称“石城子”的地方只有奇台半截沟麻沟梁石城子一地,再无他处,奇台半截沟麻沟梁山丘上的石城不称石城子还能称什么。

因为在东汉汉宣帝地节二年(前68)早已有了“石城”的命名,100多年后至永平十八年(75),耿恭如果引兵从金蒲城进驻“石城”,历史文献应该将石城记载为耿恭引兵据守的地方。可事实是文献如此记载:“恭以疏勒城傍有涧水入可固,五月引兵据之。”说明耿恭引兵进驻的是交河城山北的疏勒山下的疏勒城,而不是车师柳中城山北、萨捍道麻沟梁的石城子。这一事例可以证实从古至今,汉代“石城”就是今奇台县的石城子,历史文献《后汉书》并无耿恭引兵去石城子的记载,耿恭从永平十八年(75)进驻“有涧水可固的疏勒城”至次年建初元年(76)离开疏勒城回京师雒阳,一直坚守在泉子街大龙口古城疏勒城,并未去奇台石城子,石城子出土文物应归属石城子,它与大龙口古城疏勒城没有任何纠葛缠绕关系。

三、奇台的地理环境、自然面貌(地形)与疏勒城不符

《后汉书》记载:“恭以疏勒城傍有涧水可固,五月引兵据之。”说明耿恭引兵进驻的是有涧水入的疏勒城。可是奇台石城子建在山顶,水渠在山下,水渠离山顶数十米,无法引水上山。中国著名的西域考古学家、原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所长王炳华先生所作透辟分析指出:“石城子终汉之世已经废弃,揆其原委,建危城于山梁之上,水源则在山下溪涧之中,在军事防御上是有很大弱点的,一旦敌军切断水源,即可能置守军于死地。”麻沟梁石城子没有入城的涧水,七月匈奴复来攻,耿恭先募数千人直驰之,胡骑散走,匈奴还去哪里拥绝入城的涧水。这与《后汉书》记载的历史环境不相符。

与麻沟梁没有入城的涧水的自然环境相反,吉木萨尔疏勒山下的疏勒城却有涧水。这与《后汉书》记载相吻合。吉木萨尔疏勒山下的疏勒城,东、西二面都有水相临。东边距疏勒城不远的牛圈子沟,有一渠冬不结冰、夏不干涸、四季长流的泉水。人民公社化时,太平大队四队就用这水浇灌疏勒城旁的打麦场。现在这渠水用于山下农民饮水的自来水工程,仅剩部分水,已改建渠道,仍在流淌。这与《后汉书》记载的“恭以疏勒城傍有涧水入可固”相吻合。

《后汉书》记载,七月匈奴拥绝入城的涧水,守城汉军榨马粪汁解乏解渴。耿恭率吏士亲挽盛土竹笼掘井,不久泉水涌出。耿恭令士兵用水和泥涂墙,将水向城墙外泼出,北匈奴大出意外。奇台石城子无入城的涧水,地下水位四五百米以下又打不出井来,在匈奴围攻下,守城吏士就无法在石城子生存,坚守石城子。由此可知,石城子与《后汉书》记载的疏勒城自然环境不相符。

疏勒山下的疏勒城,不但东边临牛圈子沟大渠,西边又紧靠疏勒城梁坡下的大龙口河谷。河底距梁顶坡长50米,有很好的蓄水层,所以耿恭在疏勒城穿井15丈,飞泉涌出……符合历史文献记载的事实。

参加1972年奇台文物普查的作者在其著作《北庭春秋》中载:“奇台石城子南倚天山、东临悬崖,西、北两面有土墙垣,北墙长280米,西墙155米,城墙残高3米,墙基宽约10米,其东段最高处约3米,马面角堡依稀可辨。”据此论述,城北、城西有城墙,城东依悬崖没城墙,城南依天山没城墙,城东最高处虽有马面角堡,不可能太大。没有形成四周围绕的城池,起不到掩护防御作用,尤其西墙南段还有一片较为平坦开阔地,并无壕沟。这明显可为两万匈奴长驱直入留下方便,两万匈奴可从此冲锋陷阵,冲向北墙、西墙前后空旷地带,守城汉军无有退路,被逼上城头。守城汉军如何下城掘井取水,如何收捡木柴、秸秆生火煮饭,匈奴派使劝降,言“耿恭如归附可封白屋王,妻以女子”。耿恭诱使上城斩杀,自己在城头炙烤匈奴使者尸体,所需木柴、秸秆从何而来。

2015年2月15日,疆内媒体发布消息称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考古人员在发掘中发现石城子城内依托北面和西面建了一个子城,城东城南临深涧证明城东城南没有城墙。即或有子城,也不可能太大。古代战争攻城有水攻、土攻、火攻,如用水攻,石城子无进城的水源。如用火攻,两万匈奴兵每人背一捆柴草,从城北、城西攀上城头,投向子城点燃,顿时烟火四起,东汉守城吏士不死也会受伤,从而失去战斗力。如用土攻,两万匈奴每人抱一块大石,提一筐土,居高临下,从城头投掷石块,扬撒沙土,顷刻可从城头铺垫出直通城底的坡路,匈奴就可横冲直撞扑到城中,数十名东汉守城吏士,就难逃全军覆灭之灾,怎能等到次年(建初元年)东汉救援大军来救。更令人惊奇诧异的是,《后汉书》记载“癸疏勒时尚有二十六人”。这“二十六人”在无遮挡的石城子,早就在两万匈奴的包围下,如同羊落虎群,怎能活着离开石城子回玉门关。

四、西征救援大军会柳中城后没有去石城子

《北庭春秋》载文:“耿恭移驻山北最后一个据点疏勒城所在的石城子,南隔天山与鄯善柳中城相望,山中且有谷道相通,时有汉军关宠驻守,参稽《西州图经》十一道中的移摩道、萨捍道、突波道、乌骨道、花谷道皆可通奇台。”

何谓“西州”,《辞海》1831页“西州条”解释:“贞观十四年(640)灭麹氏高昌以其地置,治所在高昌(今新疆吐鲁番东南),贞元七年(791)地属吐蕃,史称西州回鹘。”《西州图经》十一道中的移摩道、萨捍道、突波道、乌骨道、花谷道等是敦煌出土的唐代地志残卷中的西州碛滩路道,②这些道即使存在,也是汉代后曾经历了蜀、汉、魏、晋、南齐、梁、陈、北魏,随、唐数百年的更朝换代,经人踩马踏后逐渐形成了贞观,贞元年间的人径马道,并列入《西州图经》,东汉永平十七年(74)始设西域都护府时,以上通道所在的山崖峡谷是否形成人踪马迹未见史籍记载。我们总不能把相隔几个朝代,相距700多年的不同时期的问题前拉后扯搅和在一起。查阅历史文籍,东汉永平十七年(74)并未出现《西州图经》和《西州图经》所列的各道称呼名谓,《后汉书》也未记载范羌和东汉西征救援大军从柳中道、萨捍道、移摩道等去石城子的记载。《北庭春秋》怎么能说石城子是耿恭移驻山北最后一个据点疏勒城呢。

详细阅读《后汉书》便可得知:西征救援大军出征前,明帝刘庄已于八月十六日驾崩,永平十七年(74)十一月,焉耆、龟兹联合进攻车师,西域都护陈睦战殁,关宠被包围在柳中城,他上书求救,东汉在国丧期间,无法派兵,关宠战殁。次年(75)正月,西征大军会柳中时,救援关宠的任务已不复存在。耿恭如果在奇台石城子,西征大军可从柳中城直奔石城子,但《后汉书》载,会柳中后,西征大军击车师,攻交河,并未去石城子。因为西征大军知道,肃宗皇帝降旨迎救耿恭的城,在交河城山北的疏勒城,并不在石城子,要迎救耿恭必须攻交河。当攻交河获胜,匈奴惊走,王蒙闻关宠战殁,欲引兵回。耿恭派军吏范羌去敦煌迎士兵寒服,随王蒙出塞,正在大营,坚决请求迎救耿恭,诸将不敢阻拦,乃分兵二千与羌,山北迎恭。至此,范羌从永平十七年(74)冬随窦固出敦煌昆仑塞已在车师古道往返走了三次:第一次出敦煌昆仑塞大败匈奴,第二次赴敦煌取寒衣,第三次随王蒙救耿恭。范羌对车师古道并不陌生而是熟路轻辙,耿恭在哪里,他心知肚明,所以在会柳中时他没有提出固请耿恭的请求,也未从柳中城向北去石城子。以上事例表明,《北庭春秋》提出的耿恭移驻山北最后一个据点石城子,过于牵强附会。

五、“石城子遗址”碑背面铭文考辩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人民政府2015年9月3日在奇台半截沟麻沟梁石城子立了一块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公布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石城子遗址”碑。从正面看这块碑国务院以石城子出土文物将石城子定为“石城子遗址”,符合石城子历史定位,可是碑背面铭文却如此记载:“学术界专家根据地理位置、地形、器物及文献记载,认定此城为《后汉书》戊己校尉耿恭抗击匈奴的汉代疏勒城。”

为澄清事实,我们不妨对“石城子遗址”碑背面铭文提出的问题进行考辩,将1972年奇台文物普查的简要过程及学术界专家的认定作以介绍。

据参加奇台文物普查的学者,在《北庭春秋》中自述:“我认为疏勒城就是1972年奇台文物普查时所发现的石城子古城。当时我在奇台工作,与当地文物专干徐文治一起主持了这次文物普查,以马、驴代步深入南山,发现了这座古城。1973年举办了奇台文物展览,在解说词中提及此城就是汉疏勒城。1979年将这一观点以《耿恭驻守的疏勒城在哪里》为题公开发表。大约同时已在奇台看过文物展览的自治区博物馆柳用能也发表了《耿恭所守的疏勒城考》,提出了同样的观点。此后我又将这次发现,整理成论文陆续发表。”1988年,这位参加奇台文物普查的学者在《新疆文物》第2期发表了《务涂谷、金蒲、疏勒考》的文中论述:“耿恭于金蒲城初挫匈奴之后,不南投交河与陈睦会师,而是东退疏勒、凭险固守,原因是陈睦败殁,南路已被切断。”“耿恭东退唯一指望,只能是同驻守柳中城的关宠会师。则此,疏勒城必与柳中城相望,相距不远。”

根据以上论述,我们结合历史文献《后汉书》记载略谈一些看法。《后汉书·耿恭传》记载:“恭以疏勒城傍有涧水入可固,五月乃引兵据之。”到次年(建初元年)正月,肃宗皇帝降旨组成的西征迎救戊己校尉的大军,会柳中、击车师、攻交河匈奴警走,车师复降……“范羌固请耿恭诸将不敢前乃分兵二千与羌,山北迎恭。”次日天明,耿恭吏士遂范羌启程回京师雒阳。《后汉书》又载“癸疏勒时尚有二十六人”。《后汉书》的载文清楚说明耿恭吏士上年五月进驻疏勒城,至次年正月一直坚守在交河城山北,吉木萨尔大龙沟口的疏勒山下的疏勒城,并未南投交河与陈睦会师,也未东退石城子或柳中的关宠会师。疏勒城就在交河城山北,距离金蒲城仅8公里,并不在100多公里的石城子。

不言而喻,奇台文物普查将石城子定为疏勒城,是由参加文物普查的学者把《后汉书》记载的“恭以疏勒城傍有涧水入可固”五月进驻的交河城山北的疏勒城,错判为“陈睦战殁,南路已被切断,耿恭只能东退石城子”。所以,将石城子误判为疏勒城,造成了时至今日疏勒城之争之大错。今天孰是孰非的是非玄虚,已浮出水面呈现在大家面前,疏勒城之争还有必要僵持下去吗?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40多年的疏勒城之争,给社会带来伤害、经济造成损失、民众受到蛊惑。疏勒城之争该偃旗息鼓、销声匿迹了,我们怎么能把今代造成的疏勒城争论,留待下代去解决呢!

我们的祖先自古以来就有修史立传的优良传统,把数千年的中华文明史翔实公正的载入史册,给我们留下了宝贵财富。我们应该珍惜历史、尊重历史,对疏勒城之争的问题追根溯源,从历史事实中寻找答案,做好毗邻两县的与邻为善、和睦相处工作。

[注释]

①根据中国地图社测绘出版社2011年1月修订河北第七次印刷《新编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公路里程地图册》,“昌吉回族自治州”用直线尺量泉子街镇——奇台半截沟石城子为是4.5厘米,比例尺1:126万,1厘米:25.2千米,求得直线距离113.4千米。实际运行,要绕山弯水,其距离远远大于直线距离。

②张国蕃、陈琦:《敦煌交通地理文书考辑——兼谈唐代敦煌西域道情况》,《西北史地》,1992年第4期。

K878.3

A

1005-3115(2016)18-003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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