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园园

摘 要：

柏拉图在《理想国》一书中不仅给出了正义的内涵，而且找到了正义的实现机制。正义的实现有赖于城邦正义与个人正义的共同实现。城邦具有良好的法律，公民接受好的教育，统治者、辅助者、生意人各司其职即实现了城邦正义。个人灵魂理性部分领导激情、欲望，使自身内秩序井然，则实现个人正义。最善的城邦必然具备智慧、勇敢、节制、正义四种品质。只有让哲学家做王，普遍正义的理想才能成为现实。柏拉图个人正义思想在当今的魅力在于启示人们反思个体生命，寻求灵魂的和谐与安宁，建立人生信仰，塑造自我品格，升华生命。

关键词：

柏拉图；理想国；正义；灵魂；理性；自我塑造

中图分类号：F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3198（2016）04011302

柏拉图的思想犹如浩瀚的星空，为脚踏实地的人们不断照亮前行的道路。柏拉图一生屡遭世变，在《第七封信》中他回顾一生的心路历程：“因此我思考所有这一切，思考着这些人治理城邦的方式，思考着他们的法律及习俗。……我越觉得正确管理城邦事务之难。……我不得不宣告，必须颂扬正确的哲学，通过它一个人可以认识到公众生活和私人生活中的各种正义的形式。因而，除非真正的哲学家获得政治权利，或者城邦中拥有权利的人，由于某种奇迹，变成了真正的哲学家，否则，人类中的罪恶将永远不会停止。”败坏的法律和习惯使满腔热血的柏拉图晕头转向，他综合自己的经历与学问，力求得出一套治理城邦的理论，其思考的结果便是《理想国》，这篇人人皆知的对话是当时的学术大全。

《理想国》为人们展示了理想城邦的蓝图，人类追求的正义与善是它的主旋律。柏拉图式的正义的实现就是其理想城邦的实现。城邦的正义是成功的教育和灵魂正义的结果。教育的目的是从灵魂里激发爱欲，包括对哲学的爱、对智慧的爱，让人知道什么是良好的生活、善的生活，然后人们的灵魂达到和谐，大家自觉自愿的各司其职，整个城邦就正义了。纵观《理想国》，正义的落脚点一是柏拉图所热爱的雅典城邦，另一个是对人的灵魂的救赎。“之所以要建立一个城邦，是因为我们每一个人不能单靠自己达到自足，我们需要许多东西。”为满足集合体所需而建立的城邦如何实现自身的秩序性并不断延续下去呢？正义就是这个关键角色，正义既是理想国的一种状态，也是理想国实现的方式。柏拉图在《理想国》中不急于给出正义的概念，而是先从城邦的正义入手，由大见小，在得出关于城邦正义的概念后，推导出个人正义的范畴。在探讨城邦正义的过程中，详细论述如何培养统治者的问题，以及一个好（善）的城邦应当具备的四种品质：智慧、勇敢、自制、正义。在个人正义层面，每个人的灵魂由理智、激情、欲望三部分组成，对应着城邦中的三种人：谋划者、辅助者、生意人。在理智的领导下，情感和欲望服从并各得其所，和谐相处，秩序井然，这就是个人灵魂的正义。只有让哲学家做王，普遍正义的理想才能成为现实。

1 城邦的正义

杰出的统治者对理想国的实现有关键作用，柏拉图在《理想国》中详细论述了如何培养统治者的问题以及如何建立良好的教育与法律的问题。所有谈论要素的目的都在于建立正义的城邦。城邦的正义是最高的善，一个好的城邦、善的城邦必然具备四种品质：智慧、勇敢、节制和正义。这四种品质也是城邦中的部分人或所有人具有的，因为城邦中的公民拥有这些品质，所以整个城邦具有这些美德品质。

城邦的首要品质是智慧。“我觉得我们所描述的这个国家的确是智慧的，因为它是有很好的谋划的。”好的谋划来源于知识，这种知识不是某一方面的知識，而是用来考虑国家大事，改善内外关系的知识，即护国者的知识。具有深谋远虑的知识的人是少数的，在国家中处于统治地位，一个城邦是智慧的，不意味着城邦中的所有人是智慧的，而是统治者具有智慧。智慧与政治权利的结合使国家具有智慧。其次，理想国还具有勇敢品质。勇敢者不仅仅要胆大敢为，而且“无论在什么情形之下，都保持着一种信念，认为他们应当害怕的事情就是立法者在教育中告诫他们的那些事情。”保持信念需要精神能力，对于可怕事物和不可怕事物符合法律精神的正确信念都要保持，并能抵制快乐、欲望与恐惧。此外，节制也是理想国必备的。“节制是一种好秩序或对某些快乐与欲望的控制。”人的灵魂内有一个较好的部分和一个较坏的部分，自己做自己的主人就是要灵魂里的较好部分控制较坏部分，做最好的自己。节制是全体公民都具有的品质。“靠理智和正确信念帮助，由人的思考指导着简单而有分寸的欲望，”这种能力在那些天分最好且又受过良好教育的少数人身上更明显。这些少数人往往占据城邦的统治地位，统治者与被统治者都是节制的，这样的城邦必然是节制的。在寻找到三种品质之后，剩下的正义品质无处可藏，“正义使节制、勇敢、智慧在这个城邦产生，并在他们产生之后一直保护着它们。”城邦正义就是城邦里的人根据自己的天赋，各司其职，做自己份内的事。

“当生意人、辅助者和护国者这三种人在国家里各做各的事而不互相干扰时，便有了正义，从而也就使国家成为正义的国家了。”正义既是善的城邦的一个品质，也是善的城邦的良好状态。正义是四种品质之一，也是三种品质的有机统一，当其他三种品质实现时，正义自然就来了。

2 个人的正义

柏拉图找到城邦正义的含义与结构后，开始寻找个人正义。个人正义与城邦正义就形式而言是相同的，所以可以借助“个人国家同构论”的路径寻找个人正义。“当城邦里的三种人各做各的事时，城邦被认为是正义的，而且，城邦也由于这三种人的其他某些情感和性格而被认为是有节制的、勇敢的和智慧的。”国家是大写的人，个人是缩小的城邦。因为个人国家的同构性，所以个人具有的品质城邦也会具有，个人灵魂的组成部分与城邦结构相同。一个人始终不忘理智教给的信条，我们就因他的激情部分称他为勇敢的人；一个懂得理智、激情、欲望三部分各自利益和共同利益的人是智慧的人；当灵魂三部分友好和谐，理智领导激情和欲望时，这样的人是节制的人。

灵魂由欲望、激情与理性部分组成。“欲望是与理性相对立的。它的驱动力最强，但理性因素最小，”欲望的对象十分广泛。激情涉及人的自我意识，一方面使人们有雄心，另一方面让人们对不正义之事产生愤怒之情，而又让做错的事的人羞愧。理智部分也是爱智慧部分，有计划和推理能力，关照人的整个灵魂。理性对灵魂的整体意志方向有清楚的认识，并能以正确的信念指导行动。理智部分的能力与地位为实现个人正义提供了可能。个人灵魂的理智部分领导激情和欲望部分，三部分不互相干涉，使得个人主宰自己，自身内秩序井然，这样的人便是正义的。同时，个人正义的实现离不开实践理性。一个人灵魂内部知道何谓正义，并能达到灵魂正义，但他的个人正义观必须通过实践理性外化为正义的行为。当城邦正义与个人正义都实现时，柏拉图式的普遍正义就实现了。

3 个人正义与城邦正义的关系

普遍正义的实现与四种品质、灵魂论有密切联系，同时城邦正义与个人正义之间也不是孤立的。

首先，柏拉图的个人正义与城邦正义之间存在某种对应关系。城邦中存在统治者、辅助者、生意人三类人，人的灵魂由理智、激情、欲望三部分组成。统治者和理智对应智慧品质，辅助者和激情对应勇敢品质，节制是三类人与灵魂三部分都具有的。城邦正义要求统治者对辅助者和生产者的统治，三类人各司其职；“个人正义要求理性对激情和欲望的统治，”各部分不互相干涉。这种对应关系是基于同构性推论的结果。

其次，城邦正义与个人正义之间存在依赖关系。柏拉图个人正义的实现有赖于灵魂的和谐，城邦正义的实现依赖于个人正义的实现。而城邦正义是个人正义实现的前提。城邦正义中包含法律、教育等一系列有关公民的制度措施，如果城邦的法律没有保障，城邦治理会出现问题，个人正义也无法得到实现。

最后，城邦正义在一定程度上优先于个人正义。“我们建立这个城邦的目标并不是为了某一个阶级的单独突出的幸福，而是为了全体公民的最大幸福。”出于对雅典城邦的政治关怀，柏拉图的理想国高度关注城邦正义，只有在正义的城邦中，普遍的个人正义才能实现。所以，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城邦正义可能吞噬个人正义。

但城邦正义与个人正义不是割裂对立的，二者统一于普遍正义，城邦正义与个人正义相互成就是二者关系的主旋律。柏拉图正义观对城邦与个人都是一种善的要求与成就，正义自身会有内涵的演变与丰盈，但它是人类永恒追求的目标与价值。

4 柏拉图个人正义观与现代个人自我塑造

柏拉图的理想国是在当时历史背景下对人类未来的美好憧憬，在当下挖掘理想国的丰富内涵，与之形成视界融合，就能领悟其深邃的思想与严密的设计思路对现代人的深刻启示。柏拉图的正义观不仅高度关注城邦，也十分关照个人灵魂，个人正义观为个人灵魂的救赎与个人自我塑造提供了可循路径。

公民按天赋做最适合他的工作，互不干涉，城邦就达到正义。个人使灵魂三部分和谐、秩序井然，就达到个人正义。因此，柏拉图正义观既要求达到城邦正义，也要求公民实现个人正义，达到个人灵魂的和谐，做一个真正的城邦中的人。现代社会与古希腊雅典城邦的历史情境不同，柏拉图式的正义不可能在现代社会全部实现，但“正义是人类社会永恒的价值追求。”人们可以通过在当下的情境中解读柏拉图的正义观，使个人灵魂的正义与现代个体塑造实现互通，达到个体对生命的反思。现代人没有了革命的激励，衣食温饱问题也已基本解决，每日生活的目的与意义无处可寻。奔生活、过日子的生活模式使部分个体缺乏对生活的热爱，缺乏对自我品格的塑造与生命的升华。柏拉图个人正义思想给现代人们的启示在于，人们应该追求个人精神的升华，以自己灵魂的理性部分领导激情与欲望部分，实现自身的和谐与超越，提高个人生活品位与境界，兼怀家国情怀。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它仅给人一次。在色彩斑斓的世界中，人如果没有信仰就犹如海底的水草，招摇在水底，找不到方向，所以，人需要信仰引领自己的生命。信仰是和谐灵魂提炼的精华，“是可信和确信的统一”，反过来，信仰帮助灵魂中的理性部分明确人生方向，救赎人的灵魂，从而使灵魂成为人的领路者。生活除了追求生命所需，更应该有精神诉求，对生命有自己的视角与执着，而非迷失在物欲的世界。柏拉图的个人正义思想影响人格的深层结构，灵魂的正义是个人善的最终归宿，“就像城邦是社会正义的归宿一样”。个人在信仰的引领下，积极进取，通過不断的历练，塑造自我品格，陶冶情操，升华生命，这是人超越自我的题中应有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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