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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药 蔡国强的绚烂独白

2016-10-13

凤凰生活 2016年10期
关键词:蔡国强火药故乡

陆爱华

从大地的爆破、装置艺术、观念艺术,到以火药爆破来创作平面艺术作品,蔡国强看似在「乱搞」,但在他的作品中,我们能够感受到温暖的故乡情,也能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大脚印」焰火中获得感官震撼。蔡国强的艺术作品可以被公众「雅俗共赏」,他也将自己的「情欲」参与其中,如梦如幻,危险且愉悦。

汇流 故乡的情与趣

泉州对于蔡国强来说,不仅是故乡,在这里的成长回忆还是艺术创作的“精神大仓库”。当蔡国强回忆起成长经历时,他说自己十几岁时就决定以后不会当“上班族”,因为他觉得像大人一样每天赶点上班,那这一辈子就太无聊了。“不想当上班族是非常确定的,但是我现在一点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立志成为艺术家的,或是说,究竟在人生哪一个确定的时间上做了这决定?只能说是顺理成章。”

蔡国强小时候勤练武术,学过搏击,爱拉小提琴。拉小提琴对少年蔡国强有很大的意义。对一个泉州少年来说,拉小提琴是一个重要的西化仪式。“我记得一个夜晚我打开家中的窗,拉奏着小提琴,便觉得仿佛那来自西方的风,顺着琴音在飘。少年时代的我觉得自己正在西化,感到满足陶醉。”但后来发现小提琴和交响乐到底是西方人的。然后去练武术,但无法专注,后来写诗、写小说,也拍成了武侠电影,做过各式各样的接触,然而“都不是自己能够耍到舒服的”。唯有艺术,才能让他觉得是稳扎稳打的。意外的是,之前看似毫无结果的各种尝试都为他的艺术带来灵光,“我年少时候感兴趣的东西,觉得好玩的事物,学校里学到的理论,我的家人与周遭的故事,一切的一切,最终不知不觉地汇流成一股力量,全部只为我成为艺术家这件事情服务。”比如武术理论中的“借力使力,紧了要绷,慢了要松,不紧不慢才是功”,拉提琴,让他开始思考东西方文化的问题。

为何蔡国强会萌生用火药创作的念头?在他的印象中,故乡泉州很多人都做鞭炮生意,孩子们放学回家都帮家人卷鞭炮卖钱。在那无论是婚丧喜庆,都少不了鞭炮。因此,蔡国强对火药的感受力或敏感度会更深。直至如今,火药依然是蔡国强最重要的创作方式之一。他对不可预测性、偶然性、不可控制性一直都怀有迷恋和敬畏之情。

《故乡》

2013年9月25日下午,蔡国强于上海市黄浦区外滩源的新天安堂进行现场公开作画,爆破制作7.44米×2.42米八折屏风火药画作《故乡》。《故乡》是蔡国强首次通过火药画的形式传递家乡景色,这是其个人创作生涯中一个非常重要的作品。

源来 是奶奶与毛泽东

蔡国强爆破出艺术的另一扇绚烂之门,“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这句歌词,再适合蔡国强不过。1968年,蔡国强带着九十多公斤重的行李到了日本,他背着自己的作品走遍日本东京的画廊,但都吃闭门羹,他却清楚知道“是我自己要来的,不是他们要我来。”后来去福岛县的海边小城磐城(Iwaki)举办展览。在旅居日本九年后,逐渐发展为令人不可忽视的“蔡国强现象”。在此期间,创作出《外星人系列》火药作品,1994年他获得日本文化大奖,三宅一生、黑泽明等也曾获此奖项,而他是第一个获此奖的中国人,直至如今,蔡国强依然是国际艺坛上最受瞩目的中国人之一。

影响蔡国强一生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是奶奶,另一个是毛泽东。他的奶奶三十几岁就守寡,蔡国强与他的父亲都由奶奶抚养长大。蔡国强开始做火药作品时,点燃火药,肆意让火药在画布上燃烧,以随“灭”而安的心态静候最后的创作结果。但有一次当奶奶看到火烧时,马上用麻袋把火扑灭,她对蔡国强说:“火还没烧完时,你就可以观察它烧的状况,你自己要有能力决定什么时候把火盖掉啊!”从此以后,蔡国强不仅会点火,他还学会“灭火”。“灭,就是参与了控制。”

蔡国强从小受到毛泽东的“群众参与”思想影响,使得他学会思考“如何让群众参与艺术的方法论。”那到底如何才能让群众参与呢?“首先,我必须诚实面对自己,我必须做我自己想看到的东西,观众才可能会想看。我的作品往往是带有童心,有种浪漫气息的,因为大部分的人不是拥有童心,就是渴望追求童心,要不然就是怀念童心的。这点会使得大众比较容易接受我的作品。”“雅俗共赏”就是他用以形容自己特质的词汇,“基本上,‘雅‘俗共赏在现代艺术中并不被当做好事,好的现代艺术通常被视为追求‘雅的层次,因为喜欢讲的是精英,谈的是小众。”但是蔡国强的社会主义背景,让他特别在意艺术的责任,相信艺术与社会应该是有关系的。“在蔡国强的性格中有一种“明知故犯”的特质,像是于2008年北京奥林匹克运动会开闭幕式担任视觉特效艺术总设计,不管是选材或是艺术呈现,都有一种危险的倾向,蔡国强戏称自己当时把“俗”推至最危险边缘的挑战。对于2008年北京奥运会上的二十九个大脚印大家都有不同的理解,在此我们也不必拘泥于“雅俗”的界定,对于这个“乱搞”的鬼才,我们够爽,够刺激,够快乐就足矣。

北京奥运“大脚印”

2008年8月8日北京奥运会开幕式当晚,每个长达150米的29个“大脚印”,绽放在从永定门经天安门再至故宫最后至鸟巢这一长达15公里的中轴线上,全名称为焰火《历史足迹:大脚印》。8月12日,蔡国强创作火药爆破草图《历史的迷局:为北京奥运做的计划》这是因为蔡国强留恋爆炸草图平面的美学,这是可以是自己的对话,也是自慰、前戏、爆炸、高潮的完成,而这一切是很个人的,不需要大型爆破计划那样社会运动式的。

《天梯》

2015年6月15日清晨4点49分,蔡国强在故乡福建泉州惠屿岛的海边点燃引线,完成爆破计划《天梯》。一条高500米、宽5.5米梯子系满火药快速引线和金色烟花喷管,横卧海边浮台;在6200立方米巨大白色气球的5吨牵引下,缓缓升空,整个爆破计划时长150秒。此作品是蔡国强献给百岁奶奶,以及父母、家人和故土的礼物。

火药本身的不可控制性,时间空间与气候的变化,每次展览计划中,在不同的命题之下,不同的条件之下,都要燃烧出不同的意义与表达。在长时间的规划之后,找到瞬间爆发的力量与美感。

差异性 做作品和做爱很像

火药本身的不可控制性,时间、空间与气候的变化,每次展览计划中,在不同的命题之下,不同的条件之下,都要燃烧出不同的意义与表达。在长时间的规划之后,找到瞬间爆发的力量与美感。蔡国强说“这就是性”,看起来都是火药,但其实每一次都是不同的。“就算你都和同一个人做爱,在不同的情境、不同的空间、不同的心情之下,都不同。尽管你设想周全下一次性爱的幻想,但是每一次的性,都出乎你预料。”蔡国强觉得做作品和做爱很像,“做爱使人过瘾;做爱需要精神、材料、体质、东西方性技巧探索的知识等等;最终,做爱的关键是现场表现,艺术家与作品表现的关键也是现场表现。”

蔡国强的创作里,由于需要大量使用火药,而火药与整体环境,又格外需要细致、准确的配合,所以材质的特殊性让“失败”率增高。蔡国强对于失败的说法是:“我有很多方案没有实现,它们都曾经是我的梦中情人。关于梦中情人,你不能把它们当成很不重要的,但是也不能把它们当成太重要的。”他不是没有做过事后自己感到反悔的作品,但是一切只能长远地去看,不可能步步精彩,愿意经常承认自己马前失蹄,以后就会小心。“我做作品时常把自己逼上绝路,我相信作品在绝处会逢生,作品经过逼到绝路后的翻转会更好。但是公共艺术不一样,完成后,做不好的公共艺术,就真是没招了,一点也没有办法,也没有才气把它弄好。”

蔡国强曾说“艺术可以乱搞”,其实是看到太多当代艺术家与策展人,谈了太多太多艺术的理念以及创作的企图动机,但说的是一套,做出来的东西却无法与说的那伟大的道理相映。“我想说的是,艺术不要光谈这么多伟大的理想,艺术要回到‘活本身,要把艺术的‘活干好,你要衷心认为艺术是好玩的,才会认真做好。”

《一夜情》

2013年,蔡国强受邀于“白夜”(Nuit Blanche) 艺术节创作观念性焰火爆破计划《一夜情》。这场观念性焰火在夜空中尽现情侣间的炽烈情爱,募集自世界各地的五十对情侣也将在河上共渡迷人一夜。蔡国强让巴黎在见证了法国悠久浪漫历史的塞纳河上,在坐拥达芬奇《蒙娜丽莎的微笑》的卢浮宫和有马奈《草地上的午餐》的奥赛美术馆间,上演了一场“倾城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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