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驻俄罗斯、德国、美国特派特约记者 曲颂 青木 李勇 ●本报记者 吴志伟 ●柳玉鹏

“此次选举堪称普京2018年寻求总统连任的一次预演。”对于俄罗斯18日进行的国家杜马(议会下院)选举，路透社等不少外媒做出这样的判断。在敌视普京的西方媒体看来，这次选举占尽“天时”——这是15年来俄罗斯首次在经济萎缩的局面下举行重大选举。危机下的选举会让俄罗斯发生“转向”吗？俄罗斯的“春天”会不会降临？怀有一丝期望的西方媒体很快失望地发现自己“想多了”——执政的统一俄罗斯党仍是杜马中最强大的政治力量，普京个人的支持率仍然高达80%以上。面对“普京体系”的牢不可破，着急的西方媒体再次把“俄式民主”当成出气筒，“这是被管控的民主”“选举既不公平也不自由”“杜马不过是克里姆林宫的打印机”……各种非议不断冒出。不过莫斯科对此无动于衷，长期的对立已让它们习惯了西方的牢骚，而普京的人气则是莫斯科底气的一大保证。

最干净的选举VS“管控式民主”

“俄罗斯杜马迎来新一轮全国选举，而此前几年俄罗斯经历了一系列动荡事件，包括吞并克里米亚、陷入冷战以来与西方最严重的对立之中、经济面临危机以及在叙利亚展开军事行动。”法新社18日这样介绍这次俄杜马选举的大背景。

当天投票根据不同时区从东向西依次展开。俄新社称，俄中央选举委员会表示，此次杜马选举共开设9.7万个投票点，其中包括在国外的372个，中国北京、上海等地的俄罗斯使领馆也设立了投票点。本次选举也是俄罗斯首次在克里米亚举行国家杜马选举。这引发乌克兰的愤怒，乌总统呼吁美欧国家拒绝承认在克里米亚的选举合法性。18日，一名俄罗斯人前往俄驻基辅大使馆投票时，在使馆附近被殴打。

据俄罗斯卫星网报道，投票过程中传出莫斯科市中心一投票点遭遇炸弹威胁的消息，一名身份不明的男子进入亚美尼亚小巷投票点并威胁引爆炸弹，俄强力机构人员随即将该男子拘捕。预计莫斯科时间18日晚9时开始有出口民调公布，官方结果则要等到周一上午。普京在莫斯科投票后对记者说：“我知道要投给谁，你们当然也清楚。”

“俄罗斯春天回归？”对于“美国之音”提出的这一期望，西方媒体并不看好。路透社称，执政的统一俄罗斯党有望在本次选举中赢得对杜马的更大控制力，这说明尽管俄罗斯遭遇制裁而且经济严重衰退，但普京的支持率却在提升。由梅德韦杰夫担任党主席的统俄党目前拥有杜马450个席位中的238席，在80多个地方议会中占据主导地位。“德国之声”称，俄杜马选举不会有让人吃惊的消息。一件事已经很清楚：投票站18日晚间关闭时，俄国家政局会保持不变。文章称，杜马不主导国家政策，主政的是克里姆林宫。从16年前首次当选总统以来，普京就一直剥夺杜马的独立性。俄批评人士嘲笑杜马是“打印机”——按照克里姆林宫的授意“打印输出”法律政策。

为增加选举透明度，保证公平，俄罗斯方面采取了不少措施。比如恢复混合选举制，即总共450个议席中，一半议席按照政党“比例代表制”选举产生，进入国家杜马的得票率门槛从之前的7%降至5%。另外一半议席则在“单席位”选区中选举产生，即在全国设立225个选区，每个选区选举产生一名议员。俄罗斯还邀请欧安组织约500名观察员来观察选举过程。选举当天，在中央选举委员会官网上可以对投票过程进行“实时观测”。普京在投票前几天曾对全国发表电视讲话，强调所有选区的投票活动将在平等、公开和公正的条件下进行。克里姆林宫官员还表示，这次选举将是俄罗斯现代史上最干净的一次。

西方舆论并不买账。美国全国广播公司称，普京有多种方法赢得自己想要的结果。比如剔除某些候选人，一些反对派因为违反规则或未征集到足够签名被排除，俄罗斯70多个政党只有14个派出代表参选。另外就是“不当获利”，统俄党比实力排名靠后的7个党加在一起所得的媒体曝光量还多。“美国之音”援引反对派人民自由党领导人卡西亚诺夫的话称，选举是装样子骗人的，他和其他党员在政治集会中经常遭到骚扰，而且被人在国家电视台污蔑。报道称，在俄“管控式民主”下，杜马中努力保住现有席位的反对派成员只有一人，那就是德米特里·古德科夫。他否认反对派力量孱弱。他表示，反对派只是缺乏资源宣传自己的观点。他说：“就拿飞鱼菲尔普斯来说，你在泳池里泼了硫酸，他就游不了泳，但这不是说他不会游泳。”

经济困难未成“游戏改变者”

“从历史上看，统一俄罗斯党一直占据杜马多数席位，他们取得胜利也是意料中的事情，并非是靠阴谋诡计。”中国社科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吴恩远对《环球时报》说，西方攻击俄罗斯的民主选举不是新鲜事，也并不奇怪。当下俄罗斯和西方的关系降到历史上的低点。在这种情况下，西方必然要千方百计打击俄罗斯政权，无论是杜马选举还是总统大选，西方都会抓住任何一个机会去指摘俄罗斯。

尽管西方非议不断，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截至目前这次选举平稳进行，并未发生大规模投诉和抗议事件。2011年上届杜马选举后，俄国内曾多次爆发大规模示威活动，抗议选举舞弊。那次示威风暴也被西方媒体认为是普京自上台以来所面临的最大挑战。正因为上次的教训，俄官方这次格外看重选举过程保持透明以及民众对于选举合法性的认可度，号召民众积极参加投票。

对于没有示威，西方媒体也有自己的解释。“德国之声”称，在俄罗斯很难说有什么真正自由公平的选举。与2011年不同的是，现在不太可能出现抗议示威。过去几年来对反对派的“重手镇压”，让普京的批评者要么被赶出国外，要不就被政治边缘化。文章还称，除了统俄党，俄杜马中的其他3个主要政党——俄共、自由民主党和公正俄罗斯党也是普京执政体系的重要成员。“这些政党的存在粉饰俄罗斯政治体制的民主表象，但实际上都被克里姆林宫控制。”

不管西方怎么挑刺，有一点它们无法否认，那就是普京的高支持率。英国《每日电讯报》在文中称，普京支持率高绝不是造假的结果。普京从2000年到2008年头两届总统任期正赶上石油产业大发展，俄罗斯人生活水平大幅提高。近期，普京采取鹰派态度跟西方对抗。这些都受到俄罗斯人欢迎。

受国际油价大跌和西方制裁双重影响，2014年以来，俄罗斯经济一直陷入衰退。去年俄罗斯GDP下滑3.7%，今年预计至少下跌0.5%。收入下降、通胀高企、贫困增加，这些并未打击普京的人气，原因何在？据《环球时报》驻莫斯科记者了解，多数俄罗斯人不愿在“外患”背景下再发生“内忧”，选择继续信任普京和统俄党来维持政策稳定。尤其是西方的制裁进一步刺激了俄罗斯人的爱国热情，不少人将俄罗斯经济困难的原因归咎于西方的打压。

雅虎新闻网援引俄国家经济和公共管理学院学者舒尔曼的话说，这次杜马选举是15年来第一次在收入下降的背景下举行的，统俄党虽然支持率有所下降，但克里姆林宫仍主导着国家舆论和政治话语权，经济困难不会成为“游戏改变者”。目前俄罗斯经济已出现见底向好的迹象。俄新网报道称，美国评级机构标准普尔16日发布报告，将俄罗斯信贷评级展望从“负面”提升为“稳定”。俄经济部预测，俄GDP到2017年将恢复到0.8%的增长。

普京2018年连任的预演？

此次杜马选举备受关注，一个重要原因是，许多人将其视为普京2018年寻求总统连任的一次预演。英国《经济学人》称，真正的戏剧性不在于选举结果，而在于围绕选举的争夺。这场选举是2018年更重要的总统选举的预演。普京上月更换了总统办公厅主任，开始对团队进行重组，杜马选举过后预计将有更多挑战。俄罗斯智库政治技术中心的斯坦诺瓦亚表示，杜马选举“正变成普京第四个总统任期中未来精英的选举”。

本月初，普京在接受美国彭博社采访时被问及是否参加2018年总统大选表示，现在讨论总统大选时机还不成熟，必须要等到9月份杜马选举后再看。他说：“世界瞬息万变，现在讨论这个没有益处……2018年的总统大选如何进行，谁又能够参与到总统大选中，这都取决于任务和目标的完成情况。”但彭博社18日称，外界普遍认为今年63岁的普京将参加2018年3月的总统选举寻求再次连任。

“普京为下届总统选举铺路”，德国新闻电视台称，尽管经济形势不佳，但普京的支持率保持稳定。如果杜马选举顺利，将为普京扫除竞选下任总统的一大障碍。若普京能在今后两年提升国内经济，2018年连任几乎不会有问题。对欧洲来说，如何与普京打交道，仍将是未来几年的一大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