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元丽

窗外，是一片玫瑰色的天。

一只鸽子温馨地从玉身边掠过，望着它，玉露出了真情的微笑。可英没察觉到玉微笑的面容。沉默中，生命的每一分钟就这样永远的融化在记忆的泡沫里，破碎，如同掉在地上的玻璃，伤感如同浓云密布，侵袭着蔚蓝的天空，正如没有一只蝴蝶在玉的天空中翩然起舞。那是个雨后的黄昏，连一丝的风也没有。那朵红玫瑰也悄无声息地隐没在灰色的缄默里，寂寞如夜。

玉微笑着，用心的微笑，真诚的、善意的、没有生死别离的痛苦和伤愁，英只感觉到身边有那么一棵高大挺拔的“白杨树”，没有感觉到玉微笑的神情。玉在认真地“阅读”英苗条柳枝的柔美身材，美丽的粉里透红的脸，洁白的引人入神的牙齿，沉醉迷人的小眼，白皙的肌肤。忍不住从骨子里发出惊讶而又赞美的笑，玉情不自禁在心底，不见阳光的隐暗处偷着笑，偷着乐，“啊！原来我是真的爱上了英。”

玉和英坐在广场的石凳上，保持三尺距离，沉默，沉默，还是沉默，偶尔说几句话，像夏日的雨点，稀少，找不到那三个字的突破口。这样的沉默也好，毕竟能看着美丽的英，总比一个人默默的思念要好，玉想。冷眼看着来来往往悠闲协调的饱含着深情的脚步，每个人都有关于爱情或甜美或伤心的故事，玉想。就像玉一样暗恋着英，甜如蜂蜜的心灵故事。

广场的一角，一群白色的鸽子，悠然自得地漫步，间或受到惊吓，便倏地飞起，盘旋一会儿，又落在地上张望。“鸽子应该是种痴情的鸟类吧。”玉默默地注视着生生世世恩爱有加且永不分离永不背叛的鸽子，并为它们的双飞双落而祝福，而羡慕。玉想，要是玉能和英一样的双双飞翔，双双落在树枝上“栖息”“垒巢”，有了温馨的家，那才是最幸福最快乐的喜事。

英轻轻地蹲下，松开手中的碎食，“来吃呀！”仿佛听见她幽幽地说，几只鸽子咕咕地叫着，向她走去，很快地就抢完了食物。一只后来的鸽子，舒展着翅膀，飞到她手上，啄了啄她袖口的绣花，也许意识到了不能吃，便昂头翘望她。她笑了，眸子灵动而清澈。她放下鸽子，把一块饼干细细捏碎，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手伸了过去。玉从她对鸽子显露出的浓浓的爱里，大胆猜想她是一个富有爱心的女孩，谁娶谁“发财”，谁得谁享受。

玉感到心里暖暖的，从未有过。第二天，同样的广场，同样的鸽子，可同样的情景不再出现。玉的心里空落落的。如果一直有这种温暖的情感，不正是玉所渴望的吗？

英，一个深刻在玉记忆中的名字。品学兼优，才貌双全，是学校数一数二的美女，她高傲得只管看天。令班上的男生仰慕得直流口水，玉更是。

学校秋季运动会如期而至。空阔的教室只剩下了玉和英，玉斗胆地问：“去看比赛吗？”说完，玉脸上如同火烤，剧烈跳动的心像要奔出喉咙。

“你参加了吗？”她柔和地问。

“当然，特别是五千米长跑，那是我的最爱。”

于是，玉要求参加了五千米长跑比赛。身旁的高个男生露出一脸的不悦：“小子，你也敢来和我们比试？”

“重在参与，贵在精神。”玉信心十足。

玉上场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因为没水，不能放歌。

第一圈：英站在跑道的最东头，笑吟吟地送玉经过。

第二圈：玉嗓子发干。低头，脚下是流星般的黑土；抬头，太阳，亘古不变。

第三圈：玉竭尽全力，终不能阻止别人的擦肩而过。想起堕落的天使，怎么没有翅膀？

第四圈：望着英鼓励的眼神，才有了坚持下去的勇气。

第五圈：有风吹过，地上已有落叶。

第六圈：真想停下来，可玉不能，那意味着失败，意味着迷失。

第七圈：胃在翻腾。夹道的人，不停的为知己“加油”！为了头顶上的太阳，玉近乎疯狂，好似拼命三郎。

第八圈：“最后50米，冲刺啊！”英疾呼。玉猛一抬头，还了一个微笑。迸发出最后的力气，到了。

“你成功了！”英默默的“阅读”着玉，第一次的感觉。玉也深深注视着她，第一次的感动。

校园的那个石凳上印刻着玉和英的身影。玉第一次握着英的娇柔嫩腻的手，双手合十，像是握住了一生的幸福，一生的幸运，那种触电般的感觉，激荡着玉全身鲜活的细胞。

……

玉左臂骨折了，是溜冰摔伤的。只为答应和英一起去溜冰。

“疼吗？我送你去医院。”

玉的心里暖烘烘的。

“没事，我骑车送你回家。”玉咬紧牙关地说，像狼牙山五壮士一样豪壮。

第二天，英在医院里看到玉左臂上的绷带，一脸的惊讶、痛苦和茫然。心疼的泪水从她那乌黑的睫毛穿过，滑过楚楚动人的脸颊，滴落在玉受伤的臂上，爱滋润着玉干枯的心田。玉情不自禁地用右手握住了英的左手，就像握住了一个灿烂的世纪。

“谁想到会这样呢？不要紧，医生说一个月就会好的。”玉故作轻描淡写。又暗语：骨折了还骑车带你回家，奇迹！奇迹！爱情真是有种神奇的力量。

“还疼吗？”英捧起玉的左手，瞥了玉一眼，关切而温存。双眼角滚动着晶莹的珍珠。

几滴眼泪滚动着划过玉的脸颊，滑到嘴角，涩涩的，咸咸的。玉为真情感动，心里甜滋滋的。有英的心疼才是真正的快乐，真正的幸福……

时间仿佛又是一个世纪的冬天，漫天飞雪，虚幻、浪漫。英的眼神中流露出欣喜。

“打雪仗好吗？”

英笑了，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涩。

真的很美。雪后的阳光把英的影子拉长，落在雪地和她深深浅浅的脚印上，淹没了寒冷和压抑，获得了愉快和笑声。同学们手中的“武器”齐向英飞来，她的娇嫩的身躯被“炮弹”袭击，玉真的担心会“粉身碎骨”，一败涂地。于是，玉手中的雪球悄然滑落。猛然间，嗖的一声，雪球击中了玉的脖子，凉凉地，好像在重复着一个迷人的童话，宛如英氤氲的笑声，在雪地上扩散开来。玉清楚那是英抛来的“绣球”。可能是用力过猛，英不慎摔倒在地上，玉心疼不已，赶忙跑过去拉起英，站稳后，英在玉的脸上给了一个热吻作为回报。

英说：“这是我的‘第一送给了我的初恋情人。”玉激动，更感谢上苍，给玉造化了如此美好的英。这个吻蕴藏在玉的生命深处，每每想起来脸上还在滚烫，心跳还在加速。

天晴的日子，永远不会想到雨衣。当大雨来临，玉忘了给自己带一把伞，在阴雨愁云的天气，玉又想到了雨中的英。于是，玉飞快地追上英，打开温馨的雨衣，使英进入了避风的港湾。玉淋湿的心，滋润、甘甜。当玉微颤的手触到英冰冷的手背时，仿佛经历了一次生命的蜕变。川流不息的学生群中，并行走动着玉和英，玉的全身被玉水淋湿，甘甜同样浸透全身。呵護心爱的英，就像呵护玉的生命，这才是男人，顶天立地。把英送到她家的楼下，玉依依不舍，英含意默默地说：“辛苦了，该回家了。”当英转身上楼时，玉才切身的感受到什么是生离死别。

注定英是玉忧郁的凝结。玉一相情愿地想。

沉浸在身轻如燕的日子固然美好，令人回味。这种甘甜很是醇厚，生命中注定会有柠檬的身影，淡淡的，醉人，那种酸甜，扑面而至，从鼻尖滑过，飘进梦中。玉在梦中把守，把香甜留驻。

教室里，玉不敢再触及到英的手，怕触摸到她因为某种经历而残酷的准则。当玉重新踏上了逃避的征途时，已没有半点勇气回头。缕缕阳光穿透玉的泪眼和破碎的心。

期末的钟声即将敲响。过去所有的伤心都不是伤心，所有的难过都不是难过。今天的叹息才是真正的叹息，今天的忧虑也就预告着明天的别离，明天的各奔东西。英，皓洁的月光，明净的星星，你牵手的是……

倔强的玉和那无头无尾的故事，划过心中的灿烂后，又归于沉寂。刚刚开始的故事，却在心中留下一道印迹，留下一声叹息。

英终于载着玉的秘密，踏上了回家的客车，像轻风一样，抖落了曾经所有的美好、玉的初恋和玉的期盼，像在玉的生命中突然蒸发，留给玉的是丝丝感伤的回忆，在玫瑰色的天际里融化、凄迷、沉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