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虹

尽管近现代书画拍卖今春不乏亿元作品，如傅抱石《云中君和大司命》成交价2.3亿元，数千万元成交的作品也不少，但整体看，近现代书画的市场效应还是不敌古代书画作品。

一方面是数量较少的宋元明清时期的书法、绘画作品拍卖，今春呈现一种井喷现象，数量较往年大增，多家公司不约而同加强了古代书画板块的上拍力度，特别是明清时期在书画史上较有名头的书画家，大部分都有作品露面，给热衷古代书画作品的收藏投资者提供了一个拾遗补阙的良机；另一方面，经过四年多的调整，近现代书画板块的结构已相对稳定，各个层级的名家作品的行情变动不大，除非有特别重要的作品上拍，行情基本稳定。对拍卖企业而言，书画市场需要新的突破口。

因此，今春香港、北京地区的近现代书画拍卖集中于少数名家精品，平均成交率在50%-80%之间，与往年类似，只有少数私人收藏专场的成交率略高。

齐白石、张大千、徐悲鸿、黄宾虹、傅抱石、吴冠中、李可染、潘天寿的精品之作价格依然较高，处于市场第一层级，动辄价超千万元以上。溥儒、吴昌硕、吴湖帆、关良、程十发、黄胄、金城、陆俨少、蒋兆和、何海霞、丰子恺、钱松苗、于非蔺、弘一、马一浮、沈曾植、梁启超、陈独秀、吴作人、康生等人的精品绘画、书法作品价格多在百万元以上。

这些近现代名家作品的价差相当大，著录、收藏传承清晰的代表性精品与普品有价差鸿沟，特别是那些应酬之作，即行家常说的生意行货，价格较低，有时甚至让人有伪作的错觉。精、粗之别，价差高低，在近现代书画板块尤其突出。

近现代书画拍卖的看点在中国嘉德、北京匡时、北京保利的拍场上，其中又以夜场拍卖最具代表性。从上拍规模、质量看，三家公司在这一板块上的竞争激烈。

各家公司推出的让人目不暇接的好作品，给业内人士带来了一场视觉盛宴。这种近距离的学习、体验，是博物馆、画廊等艺术机构的展览难以企及的。

中国嘉德近现代书画“大观”夜场上拍87件精品之作，拍出56件，成交率64.37%，成交4.47亿元，黄宾虹、傅抱石、吴冠中、李可染、吴湖帆、张大千、齐白石、吴昌硕的11件作品价超千万元。黄宾虹《高阁清话》（图一）从900万元拍至5635万元，此作是画家90岁时画赠香港藏家郑德芬的作品，列黄氏画作第二高价。民国时期金融家张立勋所藏傅抱石《山鬼》（图二）拍至5175万元成交。本次，嘉德上拍1200件中国书画作品，成交额超过15亿元，大观夜场古代、近现代书画86件就拍得11.14亿元，可见书画精品的价格相当坚挺。两场近现代书画日场平均成交超过八成，成交额超过1.7亿元，未见价超千万元的拍品。

中国嘉德上拍的104件当代书画拍出88件，成交率84.62%，拍得5302.31万元，娄正纲、何家英、贾又福、任重的3件作品价超百万元，李翔、南海岩、杜滋龄、李小可、江宏伟、孙浩、范曾、师建民、李爱国、田黎明、陈玉圃作品价超50万元，三十余位当代书画家的作品价超在10万元以上，36件作品成交价在1万至10万元之间。这一结果粗线条的反应了当代书画家作品的市场分区。

香港嘉德两场近现代书画拍得9380.4万港币，吴昌硕、齐白石、潘天寿、徐悲鸿等人的作品价格较高，吴昌硕《花卉清供册》以2875万港币夺冠，11件作品价格百万港币成交。

香港佳士得春拍30周年夜场，张大千1967年的青绿泼墨《加州夏山》，拍至3932万港币成交。另场近现代书画拍卖，323件拍品拍出75.85%，成交3.75亿港币。62件拍品价超百万港币，其中出自张大千、徐悲鸿、潘天寿、傅抱石、吴冠中之手的7件作品价超千万港币。张大千1948年作《敦煌莫高窟初唐画大士像》（图三）拍至5052万港币。徐悲鸿1939年作《庾信诗意图》（图四）拍至3260万港币。作于新加坡的《庾信诗意图》是徐悲鸿最贵的画马作品，以《庾信诗抄》为题材创作有两幅作品，此幅题识出自庾信诗《拟咏怀诗十七》。画中“双骏神采奕奕”动静明显，是徐氏画马的经典图式。潘天寿1954年作《竹谷图》（图五）立轴拍至1804万港币，潘氏画作近年来价格大涨，但此价入不了前十位。

北京匡时十周年春拍，中国书画六大夜场收获13.78亿元，近现代绘画夜场成交4.52亿元，齐白石书画夜场成交1.3亿元，近现代书法夜场成交5456万元，略低于三场古代书画的成交额。71件近现代绘画作品成交61件，李可染《革命圣地韶山》（图六）拍至8395万元的高价。《韶山》是继《万山红遍》《井冈山》之后，李可染另一系列的红色画意山水画，市面上流通的李可染韶山题材作品见有三种图式，匡时今春成交者为毛泽东旧居近景（尺寸远小于2012年中国嘉德春拍1.242亿元拍出的1974年作《韶山 革命圣地毛主席旧居》），这是第4次拍卖，相较2003年的218.9万元，上涨30余倍。齐白石书画夜场26件成交24件，杨虎旧藏齐白石86岁时作《松柏独立图》（图七）拍至3507.5万元。近现代书法夜场28件拍出24件，吴昌硕80岁后所作《行书诗册》10开册页拍至1.05亿元，弘一的《楷书警训数则》手卷、《楷书八言联》分别以609.5万元和425.5万元成交。

北京保利近现代书画成交10.1亿元，夜场成交额就占8亿元。高价品多出自夜场拍卖，傅抱石巨幅作品《云中君与大司命》（图八）1.6亿元起拍，以2.3亿元成交，为今春最贵的中国艺术品。2000万元起拍的张大千《空行母像》（图九）拍至6382.5万元，成为张氏最贵的佛画，与《敦煌莫高窟初唐画大士像》同为受敦煌壁画影响最大的作品。吴冠中《玉龙雪山》（图十）拍至3450万元，市场的吴氏玉龙雪山同名画超过十幅，此幅价最高。

傅抱石绘画作品流通于市场上的数量不多，整体价格较高，属于近现代大家中行情比较好的少数几位之一。1996年中国嘉德秋拍时，傅抱石1944年9月作《丽人行》横幅拍出1078万元，为当年最贵的中国人物画作。傅抱石以云中君、大司命入画的作品市场上仅见两件，另一件为创作于1954年的竖幅，1995年北京翰海春拍时以396万元拍出，当年已属天价，2004年中国嘉德秋拍时涨至1870万元。神话人物云中君、大司命源自屈原作品《九歌》，傅抱石将掌管风云雷电的云神变为女神形象，与大司命如恋人般入画，有论者认为傅氏笔下的《云中君和大司命》深受“奇茂多雾的巴山蜀水的影响”，笔墨苍莽淋漓，人物画线条高古超逸，源自画家对顾恺之、石涛画风的研究。

然而，夜场的精品之路并不能完全代表常规拍卖。

中国嘉德两场常规近现代书画拍卖上拍470余件作品，成交额仅1.7亿元。第一场150件成效率96%，第二场322件拍出七成，侠翁集珍、良公家珍、小留香馆等名人旧藏专题受买家追捧，香港藏家吕伦的“向水屋”藏品全部成交。价超百万的拍品比例低，两场仅39件，最贵的作品也就500万元，八成以上的拍品成交价仅数十万元。

北京匡时常规的两场近现代及当代书画日场，各有19件价超百万元：第一场174件成交率86.78%，成交6081.78万元，吴昌硕1919年作《大寿三千》、张大千1975年作《千山万木》均拍至253万元；第二场241件成交不足六成，成交5855.8万元，齐白石《虾蟹图》立轴以345万元领衔。

北京保利两场近现代书画日场的成交率都未超过六成，首场京海集珍272件拍出57.35%，成交5845.22万元，19件价超百万元，齐白石《长年大贵》立轴拍至297.5万元；另场揽胜233件仅成交不足五成，成交4176.8万元，超百万拍品12件。

与夜场相比，常规近现代书画日场的拍品规模大，涉及书画家的数量多，更贴近市场行情。毕竟，书画家创作的作品并非件件精品。

相比之下，长期不设夜场拍卖的北京诚轩，中国书画的拍卖成交情况一直不俗。今春两个专场的成交额约1.4亿元，平均成交率超过八成。该公司上拍的傅抱石1949年作《山瀑清会》立轴（图十一）收藏著录清晰，估价1600万至2000万元，拍至4025万元成交；荣宝斋旧藏齐白石1949年作《水殿荷香》立轴（图十二）拍至1023.5万元，亦远超估价。

5月30日香港苏富比的中国书画专场成交率高达97.1%，拍得9230.25万港币，八成拍品超过估价成交，只是价格中规中矩，未见高价品。估价40万至60万港币的金城《临王翠师生册》（图十三）以332万港币拍出，五十万卷楼、毛子坚旧藏海上名家书画、叶恭绰家族旧藏等私人藏作品全数拍出。

取消了夜场拍卖的北京翰海，此次中国书画板块成交率也不错。宝聚斋中国书画专场成交接近九成，成交额5687万元。1962年收录《吴湖帆画辑》的吴湖帆《唐人诗意图》（图十四）拍至517.5万元，收入《齐白石作品集》的齐白石《无量寿佛》拍至437万元成交。

夜场拍卖从最初拍卖公司推出少数拔尖作品的精品拍卖会，现如今演变为夜场常规拍卖，拍品数量大幅度增多，场次增加，有的公司夜场数量甚至达十场，时间也越拍越长。就中国书画的拍卖而言，中国嘉德、北京匡时、北京保利三家公司的夜场拍卖的成交额，都已占各自书画总成交额的七成以上，形成夜场一头大，挤压了常规近现代书画日场的份额。

然而，并非打个“夜场拍卖”旗号就能聚得高人气、赢得高成交。若规模和质量不加限制，就失去了设立夜场的初衷，精品化概念和优势将不复存在，夜场拍卖就会真正成为夜里拍卖的场次了。

（责任编辑：阮富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