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迪奥·卡莱加里的情绪一直不高，生活的琐事已让他愁眉不展。他陈列在家中客厅里的阿森纳红白球衣失去了光彩。在距离伦敦一小时车程的廉价机场斯特德机场附近，这位53岁的正统“枪迷”曾在1971年因为阿森纳夺得双冠王而喝的酩酊大醉。如今他仍浸泡在酒精中无法自拔。健康和财政问题都困扰着他。不出意外，这将是他最后一个赛季追随阿森纳的脚步了，这位出租车司机已经失业多时了。

这个赛季阿森纳状态起伏不定，一度联赛排名位列德比死敌热刺之后，这让他在Youtube上失控：“这是英超夺冠的完美时机，结果我们却排在莱斯特城和热刺之后！莱斯特是冠军没问题，但请你们别被热刺踩在脚下好嘛？”视频中他谈到了1987年联赛杯半决赛，阿森纳击败热刺的经典一幕，他也聊了2004年维埃拉、亨利、皮雷们打出的那个激动1人心的不败赛季，还不忘嘲讽如今的枪手前锋吉鲁：“他需要六七个机会才能进球，需要三四个机会才会弄乱发型。”

在长达10分钟的视频里，所有人能都没逃过他的批评，所有人，除了阿尔塞纳·温格。当我们问及他对温格的看法时，卡莱加里面露难色：“温格1996年就来到阿森纳了，我对他为俱乐部所作出的贡献非常尊重。他曾是个非常出色的教练，但他已经六十六岁了，到了执教生涯的尾声。说出这种话，是我十年前根本无法想象的。”

在《镜报》任职二十年的记者约翰·克罗斯在去年出了一本关于温格的书，长时间以来他一直是法国人坚定的拥趸：“对于一些球迷来说，承认温格今非昔比是一件痛彻心扉的事情，但现在到了需要变革的时刻。我们从未如此接近一个时代的末尾，我也从未经历过外界对温格的如此怀疑。”最近十年，关于温格的质疑声已经不绝于耳。球迷要求他把那些赚来的“该死的钱”花在转会市场上。三月初，阿森纳在击败赫尔城时，看台上还打出了这样的标语：“谢谢那些记忆，但现在是说再见的时刻了。”自2012年来，这已经成为了酋长球场的习惯。

面对巨大的反对浪潮，每次温格都能安然脱身，他的法宝不是锦标，不是高质量的引援而是承诺。比如建造新球场，增加新的营收点，在欧冠中走得更远。“2006年我们在欧冠决赛中输给巴萨那场，双方的实力真的非常接近。”卡莱加里回忆，“那是离开海布里球场的前夕。我们心想，未来搬到了大球场，就能弥补与拜仁或巴塞罗那的差距。如今和他们相比，我们在哪？好吧，每个赛季我们都能获得欧冠资格，但只进过一次欧冠半决赛（2009年）。对曼彻斯特来说，这样的成绩足够嘛？不！对切尔西呢？也不！为什么阿森纳就要接受呢？我们是一家豪门！进入英超前四对球迷们来说并不够！”

对于坐在金丝雀码头露天咖啡厅的阿克希尔·维亚斯来说，阿森纳的成绩也不够好。18岁的他自称当阿森纳球迷已有28年的时间，尽管他四岁时才第一次去现场开球。“无聊，太无聊的比赛了。”他是阿森纳球迷团体Trust的一员，他们都是俱乐部的小股东，长期以来，维亚斯对曾在1998和2002年率队两次或为双冠王的温格支持有加：“四年前，球迷们开始对温格施加巨大的压力，但彼时不同，至少还有80%的球迷支持他。三年前，大约有六成，去年则一半一半，今年支持他的人只剩40%，甚至更少。但大家依然非常尊重他，喜爱他，但二十年过去了，是到了需要变革的时候了。”

不久前，《每日电讯报》对读者进行了民意调查，有41542人参与投票，其中66%的人希望温格离开。对此法国人非常生气，并开始自卫。他警告说，弗格森离去后发生在曼联的悲刮有可能会在阿森纳身上重演，并表示准备与俱乐部续约。不过阿森纳对此进行了辟谣，不过暗示双方会续签三年合同，但不是现在，而是要等到欧洲杯期间，届时英国名嘴都会关注欧洲杯，这可以避免他们对阿森纳的指责。

足总杯阿森纳被沃特福德淘汰后，《泰晤士报》德高望重、彬彬有礼的记者亨利·温特也失去了冷静，他批评阿森纳的大股东美国人斯坦·克伦克无力阻止阿森纳的下滑。“球迷们的反抗情绪是如此高涨，你怎么还能幸存？”克罗斯说道。“每个人都会有离开那天，巴拉克·奥巴马、大卫·卡梅伦、弗朗索瓦·奥朗德。”维亚斯笑着说，“五六年前我们可没想过让温格离开的问题。年复一年，他一直是阿森纳主帅，我们好不担忧。但现在我们真的在考虑他离任的问题了。”Trust球迷团中的一员：蒂姆·佩顿也同意维亚斯的说法：“阿森纳的：未来当然不会有温格。俱乐部1886年就成立了，没有温格它也会存在下去。”

位于布莱克斯托克路的“枪手俱乐部”是球迷们赛后聚集的地方，某种程度上这里甚至是阿森纳的博物馆。酒吧深处的红色壁画上伫立着俱乐部的传奇人物，其中包括温格。乌娜是酒吧的老板，她承认酒吧的常客们也为温格分裂成两派：“一派支持温格，另一派则反对。几年来A如此，本赛季更甚。”

手指上沾满薯条上的盐和蛋黄酱的客人对照片上的温格不屑一顾。游客们则刚刚把面值125镑的球票作价100镑出售，然后买了一件球衣。酋长球场周围，并不能过多感受到温格的印记。赫伯特·查普曼、托尼·亚当斯、蒂埃里·亨利、丹尼斯·博格坎普都有各自的塑像，唯独没有温格的，无疑这与他依然执教球队有关。“当年乔治·格拉汉姆与阿森纳的故事也以悲剧收场，过了些年他才得到枪迷的认可。”克罗斯回忆道，“如果本赛季或者下赛季温格离任的话，再过五年当他回来时，还会被球迷重新视为上帝。”

对于一些人来说，温格现在仍是上帝。住在海布里的枪迷克里斯丁·穆尼说：“温格是个可爱、聪明的男人，和其他教练相比，他的表达风度翩翩，球迷们的记忆总是短暂的。”不过他也对温格在转会市场上的吝啬感到不解：“俱乐部有钱，为什么不用来买球员呢？”

去年，维亚斯在酋长公园的沙龙里举行了婚礼，实现了人生梦想，他希望自己的爱情故事可以超过20年，就像温格与阿森纳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