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洪兴

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拉惹勒南国际研究院（RSIS）2016年2月19日出版的《RSIS评论》上登载了一篇题目为“澳大利亚的潜艇决策是一项重大战略”的署名文章，以下是本文的主要内容。

澳大利亚的未来潜艇计划是该国历史上最庞大也最为复杂的国防采购项目，从多个竞标国家的潜艇方案中选择最终的中标方将是一项重大的战略决策，势必会产生深远的经济、政治和战略影响。围绕潜艇建造和技术转移的相关问题固然非常重要，但是各种战略的、政治的和经济的因素也都是影响决策的关键因素。因此，相关决策会对澳大利亚的地区关系和在地区内独立行动的能力产生重大影响。

目前共有3个国家参与了澳大利亚新潜艇采购计划的预评估过程，一个是法国国有海军舰艇承包商DCNS公司，方案为“梭鱼”级攻击型核潜艇的常规动力版本；另外一个是德国的蒂森克虏伯海洋系统公司（TKMS），方案为214型潜艇放大版的216型潜艇；还有一个是日本政府，方案为基于现役“苍龙”级柴电潜艇的升级改进型。对于澳大利亚的要求来说，这三种潜艇都不够理想。

澳大利亚政府打算为未来潜艇计划投入500亿澳元，其中包括了在整个30年的舰队寿命中的维护成本，通常相当于建造成本的2/3。最近有报道称，投标方之间的竞争使得采购成本至少比预期值低了50亿澳元。最终的中标结果预计于2016年年中公布。

日本、德国和法国之间的竞争愈演愈烈，竞争对手之间互相攻击，澳大利亚政府也承受着来自各方的游说。有竞争者指责日本推出虚假的媒体报道，谎称德国由于缺乏建造更大潜艇的能力而被排除出局。这些虚假报道后来被澳大利亚政府和驻澳TKMS代表所否定。日本的驻澳大使最近也掺和进来，公开声称选择欧洲厂家会有高的技术风险。日本人断言，法国企业计划将核动力潜艇改型为常规动力潜艇是难以实现的，德国企业提出的将潜艇排水量增大一倍也相当困难。与此同时，德国和法国也迅速回应，指出日本没有与外国厂家协同建造潜艇的经验。

就经济因素而论，澳大利亚政府绝不会选择任何不能给澳大利亚带来巨大经济利益的提议，要求投标方各自提供对于3种情况的估算，包括完全在国外建造潜艇、部分在澳大利亚组装和完全在澳大利亚造船厂制造。现在3个投标方都表示大部分的建造工作可以在澳大利亚进行，只是此前日本曾有些犹豫。到目前为止，两家欧洲企业在提升澳大利亚本土的经济利益方面比日本更为成功。不过，日本通过与英国的巴布科克公司和BAE系统公司的谈判提升了这方面的可信度。这2家英国企业都在澳大利亚有相关业务，巴布科克公司承担澳大利亚的“柯林斯”级潜艇的维护工作，而负责为英国皇家海军建造核潜艇的BAE系统公司在澳大利亚雇佣了4500名员工参与目前的舰艇建造项目。

在潜艇计划的决策中，国内和国际的政治因素都极为重要。在国内方面，由于该计划能够为澳大利亚，特别是最有可能建造潜艇的南澳州带来经济利益和就业岗位，因此也成为了许多政治议题的核心。一旦南澳州经济不景气，且失业率居高不下的话，联邦政府的支持度和影响力就会持续下降。在国际方面，选择日本必定难以为中国所接受，澳大利亚将被北京视为参与美日遏制中国的“帮凶”。中国对于澳大利亚无疑至关重要，是比日本更为可观的双边贸易伙伴。作为对比，2015年，中澳贸易总额占澳大利亚对外贸易额的26%，而同期日本只占12%，且近年澳方与中国的贸易额持续增长。

大战略对于澳大利亚的潜艇计划决策有着重大影响，决定澳大利亚在今后的40年里是将自己锁定在与日本的联盟之中，还是在地区之中拥有某种战略独立性。一些国际专家指出，只拥有小型潜艇舰队（潜艇数量为12艘或者更少）的国家将不得不依赖潜艇出口国提供技术和后勤支持。选择日本就是肯定澳大利亚、日本和美国之间的防务合作，而这种合作是日本和美国作为制衡崛起的中国的一部分所积极推进的。美国也在决策中起着重要作用，因为一些适用于新潜艇的美制系统有可能向日本转让，而不能向欧洲制造商提供，因为欧洲制造商面对的是全球潜艇市场，美国担心存在泄露高度机密的数据资料的风险，这有可能会成为决定性的因素。虽然澳大利亚选择欧洲制造商将拥有长期的战略灵活性，但是目前来看最后的中标方很可能会是日本。这也意味着澳大利亚的潜艇部队作为其海军力量的最强部分，将来只有与日本合作才能够维持战斗力，能否接受这一点对于澳大利亚来说无疑是一个战略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