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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年了,我们没能摘掉这幅面具

2016-08-19禾刀

出版人 2016年8期
关键词:莎翁特斯人性

禾刀

一个人嫉妒的极端后果会是什么?400年前,莎士比亚的答案是:妻离子亡(散)。400年后,惊艳英国文坛的珍妮特·温特森给出了同样的答案。答案是否老套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答案还是可以轻松征服读者。

《冬天的故事》是莎翁生命中倒数第二部剧作。与“悲剧大师”之誉略显相悖的是,这个故事选择大团圆的喜剧式结尾。当初誓将妻子和“情人”赶走的西西里亚王列昂特斯,在经过16年的漫长忏悔后,终与妻儿实现了大团圆。

对名人作品的改编,向来是作家的一大挑战:既必须以原有内容为主线,又必须直面名人光环的巨大压力。作为莎翁死忠铁粉的温特森曾经是个弃儿,《冬天的故事》讲述的也是弃儿的故事,不知温特森是否因为感同身受而选择改写此部作品。温特森秉承了原著的故事情节,人物变换并不多,西西里亚王列昂特斯在这里只是变成了地位同样显赫的大富豪,甚至连牧羊人的身份也“懒”得替换。温特森所做的,就是小心翼翼将这个故事移植到今天现实生活的舞台,只要现实中还有这种可能,温特森就竭力保留。这并非投机取巧,而是让故事能够更好地与时代接轨。

考虑到时代语境差异,《冬天的故事》里无处不在的宗教力量,在《时间之间》中被温特森巧妙地置换为注重实证效果的科技力量。宗教强调信任与信仰,而科技产品更有助于提供直观证据。出于对妻子咪咪和好友赛诺关系的高度不信任,列奥特地在家里甚至卧室安装了多个高清摄像头,就是为暗中捕捉妻子不忠的铁证。一方面,列奥坚信妻子咪咪与好友赛诺间一定有他未能发现且不可告人的勾当,另一方面家里密布的摄像头始终无法给他提供有力的证据。尽管如此,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早已火星四溅的嫉妒情绪,总是不停地恶意猜测甚至是臆想咪咪与赛诺的关系,以至最后作出要杀死好友赛诺并拒绝承认亲生女儿的疯狂之举。

无论是莎翁笔下的列昂特斯,还是温特森笔下的列奥,他们的嫉妒之所以能够造成那么大的伤害,既因人性中本来的恶,也与他们的身份环境有着密切的关系。列奥虽不能如列昂特斯那样一言九鼎,但只要他愿意,强大的社会资源操控能力依然可以助其轻松达成常人难以企及的目标。因为地位过于显赫,能够对他们道德观念产生较大影响的因素变得稀少,即便有,他们固执的思维里也根本容不下任何与已相左的意见,常人身上的那些小恶也会放大——这也许是名人应比常人承担更多道德责任的原因所在吧。

歌德在《浮士德》中写道,嫉妒是来自地狱的一块嘶嘶作响的灼煤。妒火中烧的列昂特斯和列奥,在极端思维中一路狂奔,沉重代价往往与疯狂如影随形。因为嫉妒列奥不仅失去了妻子和刚出生的女儿,一同失去的还有儿子——直到身边再无一个亲人后,列奥这才幡然醒悟。在作家的道德逻辑中,即便人性有所醒悟,也不应简单原谅,必要的惩戒理当成为道德自纠的“必须品”。

“不属一时,却归永远”,这是英国剧作家本·琼森对莎翁作品的评价。至少从《冬天的故事》来看,这个“永远”目前已经跨越了400年,至于未来还能行走多远难以预知。我们常说文化具有穿透力,想必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在于,越是纯正的文化越是能够抵达事物的本真。温特森借助本书,让读者再一次清晰地看到莎翁曾毫不留情地揭开了人性中隐藏的嫉妒之恶。

真正值得惊叹的是,当温特森以今天的口吻重述400年前莎翁的这个故事时,读来居然没觉得有跨越历史的鸿沟感。这样的感受不仅仅因为温特森非凡的讲故事能力,还因为400年来虽然社会物质高度富足,但嫉妒的人性弱点并没有得到深入彻底地改造。

“时间抚平一切伤痛,我们终将被它捕获。”怀念莎翁,不仅仅因为他对文学对戏剧的艺术贡献,更在于他对人性的细微洞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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