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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九州穿行

2016-08-08叶舒婧

北方人 2016年14期
关键词:鹿儿岛月台九州

文/叶舒婧



在九州穿行

文/叶舒婧

最初是被一部叫《乘列车前行》的电影撩起了去九州坐小火车的心思。远离人烟,意气风发穿行在油菜花田里的亮黄色列车似乎和我们通勤时乘坐的电车有点儿不同。大概前者有的是旅行情怀,后者不过是运输上班族的沉闷工具罢了。

城市中的电车往往是功能性的,我们与它建立的感情具象而日常,是生活的一部分。幸好还有那些“秘境小火车”,穿过藏身于大山的远古小站,仿佛要驶入洪荒年代。正如那位铁道迷男主角所感叹的,“这是只有我们才能理解的世界啊。”

一个人在日本旅行总是毫无章法,下午从鹿儿岛JR站上车的时候,甚至不知当晚会宿于何处,最后撞到妙见温泉的一家老旅馆,竟也不是为泡温泉,只不过离九州最经典的火车线路很近而已。

第一段搭乘“隼人之风号”,所谓“隼人”,是古代居住在萨摩(如今的鹿儿岛)一代的男性,以骁勇敏捷著称,列车也呈硬汉般的铁黑色。中途在吉松换成鲜红色的“新平号”,车厢内是清一色优雅的木质座椅,复古绿底波点纹座垫,幽幽的圆形顶灯,散发着一股谷崎润一郎笔下的阴翳之美。观光线上乘客寥寥无几,其中半数为骨灰级铁道迷,就是我们常拿来吐槽的典型宅男形象,但偏偏只有他们才拥有那一种天真。

邻座的老爷子一看就是铁道迷标配,脖子上挂着大单反,“好少见女孩子也是铁道迷呢。”显然,他把举着相机乱入的这枚海外观光客当成了同类。

“这辆列车哐当哐当的声音很特别。”老爷子一边竖起耳朵听着,一边跟我絮絮叨叨,那表情像是在跟亲密爱人耳语。“其实不同车型、不同轨道、行驶到不同路段都会产生不一样的声音,这种变化很微妙,正是美妙所在。”

相比列车,我对车站更是情有独钟。最难忘是宿于温泉旅馆的翌日,在山脚泡了个私汤起身,准备离开时,老板从屋里追出来,塞给我一包油乎乎的鹿儿岛特产“萨摩揚げ”,一副你不领情他就不让走的坚决。京都人是绝不会这样的,也只有在乡下,才能感受到这样不容分说的好意。

一路被前不见古人的阴湿雾气包裹,直到嘉例川站,“哗”一下扯开天空,接住了掉下来的阳光。古朴的木结构瓦顶小屋,原木色的站牌上刷着黑色站名,看不到任何现代社会的痕迹,恍惚间我以为穿越回了江户时代。墙上倒是贴着有模有样的时刻表,还挂着一幅80年代的淑女招贴画,但站内空无一人,没有乘客、没有售票员,畅行无阻地进入月台时甚至有点慌,“这样一个车站,真的会有列车开过来么?”索性在冬日午后的阳光下打开文库本,读着伊坂幸太郎的《Lush Life》,刚有些昏昏欲睡,就被越来越近的“轰隆”声叫醒了。

车站是有“爱”的,可日本的爱含蓄收敛,不会像香港那样,放上黄底黑字的煽情灯箱广告,“感激车站里,尚有月台曾让我们满足到落泪。”它更像村上春树小说里写的,“首先要建一个为她特设的车站,在脑子里描绘出车站的样子,再给予它具体的色彩和形状。如果没有车站的话,电车就没法在那儿停车,也没办法迎接重要的人了。”

想起曾在不知名的无人车站,我坐在空荡荡的月台长椅上,看着终于驶入的列车,心里想着:多好啊,至少坐上电车,我们都有想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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