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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里的爱情守望:我们是“他星球”上的幸福情侣

2016-07-22小布

知音海外版(上半月) 2016年7期
关键词:高琦黑夜星球

小布

在美国留学的北京男孩谈一文,通过微博认识了辽宁女孩高琦。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让她失去心爱的男友,并患上“入睡和维持睡眠障碍症”(DIMS),从此,晨昏颠倒,日夜无光,她成了星球上最孤独的孩子。更可怕的是,目前这种病在世界上无药可治。

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爱上了她,并为她放弃了即将完成的博士学业回到国内。他要用更深的爱拯救她,带她逃离生命的死海。

从此,他和她在生物钟错乱的时空里相伴,成为“他星球”上最幸福的情侣。

爱上“他星球”女孩

2014年4月,是谈一文到纽约攻读艺术博士的第三年。时年27岁的谈一文,父亲是公务员,母亲是商人,其家境优渥,为了支持他的艺术梦想,父母将他送到美国。学习之余,谈一文加入了“来,我们一起记录这个世界”的微群。这是艺术爱好者的群,他们用画笔记录世界各地正在消失的风景,也有人会在群里上传自己的写生作品。

在为数不多的成员中,谈一文注意到一个名叫“他星球”的作者,她的作品想象大胆,神秘深邃,仿佛有种摄人的魔力。于是两人私信交流。谈一文常通过视频,让她给自己的作品提意见。让他意外的是,“他星球”竟是个美丽娇弱的女孩。

一段时间后,谈一文知道“他星球”名叫高琦,南京师大硕士。奇怪的是,每天在美国上网时,中国应是深夜,可高琦却一直在线。她不睡觉吗?一次,谈一文说出困惑。高琦说:她喜欢晚上工作。

一边是黑夜,一边是白天,在地球两端竟有这样长久的相伴,谈一文慢慢爱上了这个女孩,也能感觉到她对自己有种特别的依恋。

2014年的平安夜,谈一文给高琦制作了张电子贺卡,画面是99朵洁白的百合,背景音乐是《想把我唱给你听》:“趁年轻尽情相爱吧!谁都不能代替你……”他相信,高琦看到肯定能明白他的心意,可高琦却不留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之后,谈一文一次次表达着爱慕之心,高琦始终不给他回应。2015年的新年,她干脆拒绝:“我和你注定只能在地球的两端,永远无法在同一时空相遇。”

谈一文却坚信,爱可以跨越一切时空。

2015年5月,他飞回北京,第二天便迫不及待赶到南京师大。此时已是黄昏,下着大雨,高琦赶来后愣住了:谈一文捧着玫瑰,浑身透湿。他说:“我不是来纠缠你的,只想当面问你,为什么不接受我?”

高琦的泪水潸然而下,随后,谈一文听到一个残酷到不真实的故事……

高琦出生在南京一个工人家庭,2008年从南京师大毕业后,和男友来到北京。男友在家网络公司做美术设计,而她则在私立中学教绘画,那时他们住在一间地下室。生活虽卑微如尘,却有爱情相伴,他们的梦想就是拥有一间能安放他们的爱情小屋。

然而现实往往是残酷的。2013年7月8日,她和男友在高速上遇到一场车祸,男友重伤,高琦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狂奔,哭喊声划破了夜空,却始终找不到人来救他们,最后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男友死去。

此后的每夜,总有梦魇袭来:一条不见尽头的高速公路,急速闯进视野的汽车,飞一般的速度,飞溅的玻璃碎片,一滩流动的血迹……那些场景成为她再也难以逾越的沟壑,她再也不能安然入睡。不管身体如何困倦,脑子里却万马奔腾;时钟微弱的每声“滴答”,听在耳朵里却如同霹雳。

“入睡和维持睡眠障碍,英文简称是DIMS。这种病目前没特效药,主要靠心理调节。”医生开了安定片,并警告她不可服用过量。靠着药片她睡了几个囫囵觉,但醒来后身体却更疲倦。服用的剂量越来越大,不到两个月,药片失效。

她不能胜任工作,好在她又考上了研究生,她得以用画笔发泄自己疯狂的心理世界。那些漫长的黑夜和混沌的白天实在太恐怖,她觉得自己与这个星球格格不入,于是取网名“他星球”。

幸好大洋彼岸的谈一文,陪她度过了那么多无处安放的时光。但她很清楚,他和她只能在地球的两端。

得知高琦拒绝自己的原因,谈一文反而轻松了,他不以为意:“不就是睡不着觉吗?有那么可怕?”高琦撸起衣袖,给谈一文看她的手臂。目睹那些触目惊心的疤痕,他愣住了。看到他的表情,高琦漠然转身离去。

爱到深处转了身

一周后,谈一文站在她门口:“我想好了,我要和你在一起。”高琦红了眼圈,阳光照在身上,那么暖。

谈一文回到纽约,办了休学手续,然后马不停蹄在南京师大附近找了份工作。为了照顾高琦,两人同居了。

谈一文发现高琦的“睡眠”最多只是闭目养神,而且哪怕很小的响动,都会把她惊醒。为此,谈一文加装了隔音板,同时还为她制订了一套方案:睡前用热水泡脚,每晚喝杯牛奶,枕头边放苹果,还买来按摩椅每天按摩半小时……看到男友为自己付出这么多,高琦只好骗说有点效果,事实上当他一转身,她就睁大眼睛直到天亮。

得到鼓励的谈一文,又信心勃勃地开始自创“极限疗法”,这是他从自己喂养宠物的经验总结出来的。他家的狗狗以前不爱吃狗粮,他发狠饿了它5天,除了喝水,第6天再放狗粮,狗狗终于吃了。

按这思路,每天凌晨五点,他就拉上女友晨跑一小时,再跳半小时健身操。她上学后,他算准时间打电话提醒她不要打盹。晚上,他更是寸步不离地陪她看电视、打游戏,直熬到第二天凌晨5点。这样熬了四天,接近虚脱的她,竟真的有了浓浓困意。在催眠音乐里,她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可即便如此,她也只睡了2个小时,但睡得很沉,醒来时浑身轻松。初战告捷,两人很快开始了下一个疗程。随着时间的推移,高琦睡眠的时间渐渐增加到每次3小时、3个半小时、4小时……

就在他们以为胜利指日可待时,意外发生了。8月28日,高琦突然昏倒,在医院抢救了三个多小时才苏醒。医生发现,她的心脏处于极度衰弱状态,低压只有50,心律190,是典型的体力透支引起的心脏早期衰竭,随时可能猝死。

得知昏倒之前,她已整整两天两夜没合眼,而类似的“极限疗法”已进行了两个月时,医生怒道:“你们这是在拿生命当儿戏!”

谈一文这才知道,自己太低估了失眠症。为了恶补相关知识,他查阅大量失眠症资料,包括外文的。令他忧虑的是:随着生存压力的剧增和生活环境的恶化,全球约有近百万人患有不同程度的失眠症,DIMS是其中程度最严重的一种。好在美国霍布金斯大学医学院实验室已把治疗该病列为专业课题,其生物介入疗法已经进入临床试验阶段。

“你知道吗?就是做男性人造子宫的那实验室。”谈一文故作轻松,“他们连男人都能弄怀孕,失眠对他们只是小事一桩。”他的话逗得高琦忍俊不禁。

9月12日,谈一文听说廊坊有位老中医对治疗失眠很有办法,便开车带高琦去求医。路上突然下起大雨,雨水在远光灯的映照下,惨白得怕人。仿佛是记忆重现,高琦歇斯底里地喊“停车”。但此时远离隔离带,在高速路边上停车非常危险。谈一文一边安慰着高琦,一边朝停车带开去。看着女友像只受伤的小鸟缩成一团,他一阵阵心痛。

一周后,谈一文下班回到家,发现高琦不在。一会,他收到了高琦的信息:“对不起,不想再作无谓折腾了,我决定分手。”他慌了,打电话她不接,去学校却被告知她办了休学手续。

9月21日,高琦更新了她的微博:“如果情感和岁月也能轻轻撕碎,扔到海中,我愿意就此在海底沉默。”谈一文的心一阵剧痛。

黑白颠倒的深情陪伴

高琦的离开,带给谈一文的是深深的思念,更是牵挂和担心:为什么给予她那么多的治疗方案,带来的却是更多伤害?

他疯狂地在网上、图书馆寻找答案。终于,他在一本德国睡眠心理学的书中发现:“睡眠本质上是对心理的一种抚慰,人类之所以白天工作,晚上睡眠,不过是因为对自然光照的利用。实验证明,人类的睡眠可以随时进行……”

谈一文茅塞顿开:以往自己和女友都把失眠当作敌人,刻意斗争它、驱赶它,无形中也给自己带来了强大压力,如果能遵从人类心理的自然规律,让自身的生物规律来决定睡眠时间,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然而高琦在哪里呢?谈一文问遍了她所有的朋友,谁也不知。回忆起他们相处的日子,谈一文的脚步总是不自觉地走进高琦的校园。这里的一草一木,风声雨声仿佛都带着她的气息。

11月的一个下午,谈一文居然在校门口遇见了他心爱的女孩!

她此次是来续请病假的。见到谈一文的那刻,她就像见到久别的亲人,扑进他温暖的怀抱,“让我跟你一起踏上‘他星球吧!”谈一文心疼地说道。

他们租了套向阳的平房,阳光从窗子里斜照进来,舒缓的音乐在房间里轻轻流淌,芳香满屋。谈一文笑着说:“今天起,‘他星球的生活正式开始了!”这时,高琦才知道,谈一文辞掉了工作成了一名自由插画师。他决定和女友一起品味黑夜的快乐!

一天,高琦又在床上辗转反侧,谈一文干脆拉起她,打开电视机,在USB端口插上移动硬盘,然后将遥控器交到她手中。高琦轻轻一按,竟是中央一台的午间新闻。再一按,凤凰卫视黄金午间档《锵锵三人行》,这些节目怎么晚上播出?

谈一文得意极了:原来这是新上市的数字电视,可以定位录入节目,存入移动硬盘,等需要时再播放。高琦像个看到糖果的小女孩,开心地笑了。

谈一文揽过女友问道:“黑夜是不是也很精彩?”原以为会得到肯定的回答,没想到高琦却说:“那我现在肚子饿了。”谈一文拿起电话。一刻钟,肯德基送来全家桶。

两人把夜晚当作白天,说说笑笑。当清晨的第一束光照进房间时,高琦靠在男友的肩上睡着了,这一觉不长,但却醇厚,香甜……

但谈一文从小到大作息都非常规律,为了跟上“他星球”的步调,他实在撑不住时,就拿手使劲拧眼皮,或者干脆冲个冷水澡。

高琦苦笑:“这样你也会失眠的。”谈一文却回应道:“我在美国生活了4年,只是调时差而已。看过电影《白色粉末》吗,男主角为了让爱人戒毒,自己就去吸毒。我要失眠了,不就更懂你了吗!”看着他那孩子气的笑脸,高琦也笑了。

虽然日夜颠倒的生活还有些预料不到的困难,但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因为纠结、焦虑已被幸福的小滋味取而代之……慢慢地,他们也总结出与黑夜和谐共处的方法。

黑夜来临时,谈一文唱歌,唱忧伤的歌。他说那不是忧伤,是深情,真正高贵的感情都是让人落泪的。在夜深人静时,他俩一起站在楼顶数星星;在喧嚣的白天,他为她静静地拉上窗帘,让她握着自己的手获得一个甜梦……他不断鼓励她,她是来自“他星球”的美丽生物,虽然有着与地球人不同的生息规律,但这并不影响她体验人生的美丽。

渐渐地,睡眠对高琦来说不再是件困难的事。到2016年3月初,高琦的睡眠时间已增加到每天5小时左右,接近正常人。当谈一文带着她再次造访医生时,连医生都觉得不可思议:“你们是怎么做到的?”要知道,全球像高琦一样被失眠所困扰的有数亿人之多,医生建议谈一文把这个独特的治疗方式写下来,向其他的失眠症患者推荐。

这一提议启发了谈一文,他和女友不擅长文字,但他们可以用画笔啊!于是,两人开始在夜晚画画,把对生活的感悟通过画笔表达出来,他们独特的爱情和乐观的生活态度,受到网友们的热捧。

2016年4月底,一家出版社在网上看到他们的漫画,计划与他们合作,推出他们的爱情故事。

面对大家的热情,高琦满心愉悦地说,“我们之间一起有过的痛苦、梦魇都像焰火一样散去了,唯有爱情一直站在那里,不离不弃。”

编辑/杨晓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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