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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的困境与出路

2016-06-30马会会郭艳红

戏剧之家 2016年12期
关键词:逃离艾丽丝门罗

马会会+郭艳红

【摘 要】艾丽丝·门罗的短篇小说《逃离》,通过对劳拉逃离和回归故事的讲述,表达了作者对女性命运的关注,探讨了女性生存的困境:一方面男权制的挤压使女性身处牢笼,另一方面对“他者”身份的主动认同使女性成为自身的压迫者。在女性出路的思考中,作者以更加包容的姿态来看待男女关系,显示了独特的女性生存智慧。 【关键词】艾丽丝·门罗;逃离;男权;他者;出路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6)06-0243-02作为2013年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艾丽丝·门罗凭借其杰出的短篇小说创作才华,被誉为“当代的契诃夫”。 小说集《逃离》是作者的代表性作品之一,曾荣获当代英文小说最高奖项之一的布克国际奖,也是在中国最早出版的小说集。其中的短篇小说《逃离》浓缩了作者对平凡女性命运的思考,从中可透视出女性在男权社会中的处境以及女性自身的反省,在对女主人公劳拉逃离和回归的叙述中,隐含着作者对于女性出路的特殊思考。一、女性的囚笼与逃离——对男权制的批判从1781年奥兰普·德古热发表《女权宣言》,发出第一声呼声开始,几个世纪以来,女性一直在为追求男女平等、争取自己的权利做着不懈的努力。但是直到二十世纪,在爱丽丝·门罗的笔下,这种追求依然是一个神话,从她的作品中仍然能看到男权制根深蒂固地存在。凯特·米利特曾经在《性政治》中首次引入“男权制”这一概念,并用以表示男尊女卑、男性统治女性的社会现实。[1]169《逃离》中的男主人公克拉克无疑是男性极权的现实化身,他在内心深处对妻子劳拉持一种轻蔑态度,“他瞧不起她”。在家庭生活中,他充当立法者和审判者的角色,在他眼中,劳拉“不管做什么都是做得不对的,不管说什么都是错的”。而且他拥有绝对的统治权,每当两人产生矛盾的时候,他会用“用不着你来告诉我我怎么了”,来宣告自己的绝对权威。甚至在克拉克眼中,女性彻底丧失了作为独立个体的价值和意义——“我的老婆也是一个人吗”。克拉克赤裸裸的男性中心主义使劳拉的生存空间遭到了巨大的挤压,与克拉克共处的空间成为劳拉的牢笼。每当克拉克心情不好、家里的气氛压抑的时候,劳拉“最能排除烦恼的还是上厩棚去找点什么活来干干”[2]336,马厩作为伍尔夫“一间自己的屋子”的现实变形,成为她的精神避难所。在克拉克的步步紧逼下,劳拉终于感觉“我受不了了”“跟他一起过真要把我逼疯了”,男权的重压迫使劳拉选择了逃离,“选择了另一种生活,另外一个地方,仅仅是因为那里没有克拉克。”桑德拉·吉尔伯特和苏珊·古巴在《阁楼中的疯女人》一书中曾指出,“囚禁与逃跑”是女性描写的一种文学传统和模型[3]1。艾丽丝·门罗以自己的创作与两位女性主义学者的理论遥相呼应,也悲哀地证实了经过百年的抗争,男性中心主义的阴霾依然笼罩着女性的世界,劳拉的困境是所有生活在男权制度下女性处境的缩影,逃离是女性生存空间被吞噬殆尽的被动和无奈的选择。二、“他者”身份的自我沉溺和挣脱——对女性自身的反思波伏娃在《第二性》中对造成女性困境的成因进行了一种深刻的分析:女性是作为“他者”被造出来的——“女人并不是生就的,而宁可说是逐渐形成的。”[1]309《圣经》中夏娃诞生于亚当的一根肋骨的神话,隐喻着一种父权的想象:男性是女性的生命之源,女性作为男性的附属物存在,女性本身是被再造而生的。而女性的悲剧性在于,经过父权社会的“他者”再造,女性“有意识的自我把自身变成了一个超越有意识的自我的人的客体” [2]336。女性的主体性丧失,转而认同男权社会的价值观念和自己的“他者”身份,成为男权制的同谋和自身的压迫者。在《逃离》中,劳拉因为不满现实的处境,背弃父母和克拉克私奔,是因为她把克拉克当作“二人未来世界的设计师”,这本身就隐含着女性靠男性拯救的虚幻想象,而且在克拉克面前,她“甘愿做俘虏,她的顺从既是理所当然的也是心甘情愿的”,更是表现了对男权的主动臣服。为了急切地“讨丈夫的喜欢”,她不惜牺牲自己的尊严,一次次向丈夫重述垂危的男邻居如何对她心怀不轨的故事,用所谓女性的特质——色和性来激发丈夫的热情。男高女低、主人和仆人、主宰和顺从,劳拉欣然接受这一系列二元对立的不平等关系,昭示着男性中心主义“他者”再造的成功和女性自我的蒙昧。但是《逃离》描写的光芒在于,劳拉并未一味地沉溺在“他者”的身份中不可自拔,西尔维亚太太作为一个启蒙者,帮助劳拉开始了一场“乘着大巴希望能寻回自己”的逃离之旅,进行了一次以“把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勇敢尝试,虽然逃离最终以劳拉的自我放弃结束,但是劳拉在矛盾和痛苦中完成了自我选择,这本身就是女性打破男性权威、探寻自我价值的重大进步,是对“他者”身份的有力挑战。三、挪拉式的出走与回归——对女性出路的探索女性的出路到底在哪里,这是女性主义最终要解决的一个根本性命题。19世纪上半叶,易卜生的《玩偶之家》借娜拉的出走为深受压迫的女性指明了一条出路。激进女性主义一度将抛弃婚姻和家庭当做实现男女平等的手段,其理论前提是男女矛盾的不可调和,“男性是女性的敌人”。相较而言,门罗的态度远远没有易卜生和激进女性主义的激烈和决绝。虽然劳拉也在现实的禁锢中一度选择了娜拉式的出走,但是她却对克拉克以及他们共同创造的生活充满感情,丈夫并不是她的敌人。在她向西尔维亚滔滔不绝地倾诉时,没有提到一件特别的伤心事和烦心事,而且她还在不时地担心家里的生意;在终于下定决心要离家出走时,她“不断发抖”“手抖得厉害”,惊慌失措到字条上的字都写错;在去多伦多的途中,她还在潜意识中为他们的马场选一块好地方。所以,出走让她意识到了对丈夫的真正感情,最终选择了一条和娜拉不同的回归之路。而丈夫也并不是完全魔鬼式的存在,在她回来之后,克拉克对她的表白——“当我看到你的字条时,我的五脏六腑一下子像全被掏空了……如果你真的走了,我就会觉得身体里什么也没有留下了”,也是真情流露。所以在门罗的笔下,男女关系没有尖锐到完全对抗,而劳拉的回归反而使夫妻关系得到了一定的改善,部分地实现了娜拉追求的“改变到在一块儿过日子真正像夫妻”。克拉克开始关心和体贴劳拉,两人在各自干活的时候挥手作别,温情重现。所以,在女性出路的探索上,门罗的观点更温和,“也更充满了和解和包容的姿态”。 [5]艾丽丝·门罗借劳拉的逃离和回归,帮助女性实现了一次精神洗礼和自我探索之旅,但是劳拉的回归远远不是结束,“她像是肺里什么地方扎进去了一根致命的针,浅一些呼吸时可以不感到疼。可是每当她需要深深地吸进去一口气时,她便能觉出那根针依然存在。”[2]47在看似对正常和平淡生活的回归中,逃离作为一种诱惑始终存在。但是劳拉学会了如何抵抗它,并慢慢习惯了心里的刺痛而不感到惊异,这是艾丽丝·门罗独特生存智慧的展现,“从前,结婚就是出路,近年来,离开丈夫成了出路。在我看来,这样的出路很可笑。我的出路只是过日子,活下去。”[6]102参考文献:[1]凯特·米利特.性政治.宋文伟译[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0.[2]艾丽丝·门罗.逃离[M].李文俊译.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9.[3]桑德拉·吉尔伯特.阁楼上的疯女人.女性作家与19世纪文学想象[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4]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M].郑克鲁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2.[5]艾丽丝·门罗:人类的关系和心理之谜,就是文学的本质[N].文学报2013-10-17.[6]An interview of alice

munro[J].Canadian fiction magazine,19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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