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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声

2016-05-30薛诗瑶

小雪花·初中高分作文 2016年2期
关键词:阿大秃鹫慈祥

薛诗瑶

这是一篇小小说,情节奇异,宗教色彩浓厚,让人看完整个人完全都沉浸到她所渲染的那种氛围中去,难以忘怀。

我一出生就面对着稀薄的空气,开阔的高原和荒凉的土地。

我没有像其他婴孩一样放声啼哭,我只是在等待,等待着自己的力量足够将九个月的憋屈一齐喊出来。然而,这一等竟是一生。这一生,我只哭过一次,唯一的一次。

还带着鲜血与羊水,赤裸的我在别人的协助下发出了几声破碎的叫喊,我感受到有人十分高兴,因为那只提着我脚的手有些颤抖。但我认为这次并不算哭。因为那并不是我发自内心的哭喊,没有灌注进我的半点哀伤。

但从此以后,我再也没发出过完整的音节。

在这片古老的高原上,我飞快地生长,虽然,只有我一厢情愿地这么认为。

我说不了话,阿大阿妈也并不了解我。他们不会给我强加什么,只要求我做一个和他们一样,虔诚地信教就可以了。因为他们相信,神灵会保佑我快些长大,会保护我的圣洁,使我始终如出生时那样纯洁。

他们常常带我去天台,去看神鸟。那些长相凶猛的大鸟不时发出几声尖厉的嚎叫,叫声里透着满足。

我的阿大阿妈向来怀着敬重的心情观看这一场景,嘴角微微上翘。而我,却真的不懂他们的感受。

每当我看到这一景象的时候,我总会将目光上移——尽量不去看那鸟。我更喜欢看那秃鹫在上空中盘旋。

我就这样反复观看这样的祭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有时候梦中会出现一只巨大的秃鹫,大得能把我周身抱住,它用那双蓝而发黑的眼睛盯着我,贪婪而充满欲望。我想要跑,却逃不出它的魔爪,它一步步向我逼近,脸上的表情也愈加吓人,最后,它的脸竟渐渐幻化了我慈祥的阿大,又慢慢转为我那善良的阿妈。我惊了,瘫坐在地上。然后,这梦就醒了。

我开始惧怕,那梦中的场景是否会真实地发生。

我十六岁了,整整十六年,我没能再发一次声,更别提说一句话了。我开始频繁地做梦,且每次的梦都是一再重复着那个可怕的梦魇。

一天,阿大和阿妈来找我,从他们那激动的神情中,我意识到了什么。

我知道我该怎么做。我本想顺从地跟着他们,装作无所谓,因为我也知道,那正是他们所希望的,但像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死死揪着,莫名的,就是很痛。我感到有什么东西很温顺地从我的头顶缓缓拂过,但这让我不禁战栗;有什么液体从我的额头渗出来,一滴一点,使我的心中溢满恐惧。一股力量促使我冲着阿大阿妈大声叫出来,但终究,我还是什么声音也没能发出。我并不知道那等待着我的是怎样的结局,只觉得自己好像又一次掉进了那个冰窟。

我躺在这冰棱纵横的深洞里,那些融化了的冰附满了全身。

冰晶来回折射着那远远的洞口透过的微光,不断将洞口的景象投射到我眼前。

寒冷真是个好东西,使原本惶恐不安的我变得平和,使我更加强烈地感受到心的火热。

心像是被冰包住的火,又像是被火裹起的冰。我感受到寒冷想要占据我的整个身体,迫使我想要闭上那僵硬的眼睑。然而在那一刻,折射的光晕里,显出了我慈祥的阿大和善良的阿妈……

阿大和阿妈激动的神情依旧不改,他们对着我不断说些什么,悲哀在于我是个天生的哑巴,也是个必然的聋子,他们说的什么,我又如何知晓呢?又也许他们是太过兴奋忘却了吧。

他们夺过我纠缠在一起的手,大张着嘴,叫嚷着就要走。他们紧紧拉着我,而我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竟敢立着不动。但阿大稍一用力,就将我拖拽走了。他们带我走向一块圣洁的净土。

那天,天台上的秃鹫格外得多,留下嗜血者的气息。

一个月以后,阿大阿妈带了一面精致的鼓给我的小妹。小妹对此爱不释手,因为那面鼓发出的声音清脆悦耳,又带着些许沉重,但,只由小妹击打才会发出那样的声音。阿妈敲打过那鼓一次,也许不该说是敲打,因为她仅是对它轻轻地抚摸罢了,却发出了近乎呜咽的声音,阿妈吓极了,再没有去抚弄那鼓第二次。

高原上有这样一个传说:用纯洁少女的皮囊所制成的鼓,是最圣洁的鼓,能发出世上最动听的声音,却也是这世上最凄凉的哭声。

本文的语言在美丽中透着尖锐,带着浓厚宗教色彩的描述给人神秘又敬畏的感觉。作者由自己在天台上看到的情景和梦境为结尾做了铺垫,作者在文章开头也讲到“他们是虔诚的教徒”,所以结尾出现的让人瞠目的情节也在情理之中。文章的整体构架非常棒,主人公一直未能发出真正的哭声,结尾写道“最圣洁的鼓却能发出这世上最凄凉的哭声”,给人一种因果、前世今生的恍惚。

(指导教师:黄 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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